被惡意詆毀是種怎樣的體驗？

「我懷上你孩子了。」大街上，一個中年婦女對我嚷到。

「大家快來看，這個負心的男人，懷了他的孩子，現在不要我們了……」她繼續嚷。

我只是想到她可能是個騙子，卻沒想到她還是個低素質的騙子，這下好了，周圍的人都圍了過來。

起先她只是拉了一下我的衣服，說：「帥鍋，來看一下，偶們免費送洗髮水啦……過來看一下嘛。」

有這麼好的事情？免費的東西不要白不要，我想，和大家所想的一樣，不過我才沒那麼傻呢，據我所知，她會讓我在一個本本上籤個字，簽完字後說是可以免費領的洗髮水現在要錢了，你簽了字就得出錢，不然不讓你走……每個城市都有每個城市的套路，這是我們這個城市的套路，不知為何，我總是會被這樣的一個中年女人拉著問：「要不要免費的洗髮水？」莫非是因為我長得像是那種傻白愣的人？

這次我決定找點樂子，我常常這麼做，我就是喜歡打抱不平，我決定為那些同樣長得傻白愣的人代言，為他們出一口氣，不知那些小白被他們坑走多少錢。

人群漸漸圍了過來，她暗示我：「怎麼樣？買不買？不買我就一直喊下去？」

我放大了聲音說：「你懷了誰的孩子？」

他指了指我說：「我懷了你的孩子。」

「我叫什麼名字？」

她趕忙去翻那個小本子，就是我剛剛簽名的那個本子，她說：「劉德華。」

我說：「大家快來看熱鬧，這個女人懷了劉德華的孩子？是嗎？你是懷了劉德華的孩子嗎？」

她堅定地點了點頭說：「我懷了劉德華的孩子。」

我說：「大家還愣著幹什麼，快拿手機拍下來髮網上讓大家樂一樂啊，劉德華怎麼找了個這樣的女人……」

大家一陣鬨笑，然後有人開始拿出手機拍照，她躲開，讓那些人別拍。

「剛剛不是說懷了劉德華的孩子嗎？現在怎麼不敢承認了？要不這樣吧，洗髮水給我，這視頻我就不髮網上了。」

周圍的吃瓜群眾一起說：「我們也要，這不寫著免費的嗎？」

女人說：「是免費的，但是要簽字。」

於是大家開始在劉德華的名字下面紛紛簽字，我看了一下，周杰倫、崔始源、孫悟空、葫蘆娃……都到齊了……「這下可以給我們了吧？」大家都問。

「拿走，都拿走吧。」說著她推出手上的五六套洗髮水，眾人哄搶，我站在一旁，點了一根煙，因為沒有搶到洗髮水而感到有幾分落寞。

……

說道被詆毀，我已經是「被詆毀」界的常駐嘉賓，工作後，在工作中遇到一個流氓，顯然是那種沒經過訓練的流氓，他本來是我的師傅，教我攝影，但是三個月，沒讓我摸過一次機子，但卻沒少幫他提東西，甚至拿衣服，倒水……這些委屈都可以忍耐，無奈的是，他在同事面前一套，在背後一套，當著同事的面對我像是對他兒子一樣好，背地裡卻指責我：「怎麼不帶筆記本，你不知道這個領導的講話有多重要嗎？」我不知道，講話稿不是在領導手中的嗎？講完了去要一份不就完了嗎？這個變態同事卻在各種小事上折磨我。我沒有話語權，是單位的新人，自然不敢頂撞他，只能默默地忍受。實在難受就給他寫了一封信，然後發表在網上，我讓他醜惡的嘴臉瞬間顯露出來……我想他總有一天會看到的，在信的最後我說：「假如你的女兒將來長大了，來到了這樣的一個單位，你希望她也遇到這樣的一位師傅嗎？你難道不希望她生活在充滿陽光、關懷與包容的環境中嗎？」我沒想到他很快便看到了這封信，他一向就有隨便亂翻別人東西的壞習慣，包括打開別人的電腦，窺視別人的隱私，翻閱別人的筆記本和抽屜，然後在背後像掌握了什麼重要線索一樣地議論那個人，說某人那摩托不過三千塊錢買的，卻要吹噓買了六千塊……這樣的例子多了，他看到那封信，自然不會放過我，他給我打來了一個電話，在電話中，用那種我永生難忘的嘶吼對我說：「為什麼要這樣！！！為什麼要這樣對我？我做了什麼對不起你的事？」

我平靜地說：「我只是把事實寫了下來。」

他嘲諷地說：「哼，事實？我希望在明天之內再也看不見那篇文章。」他啪地掛了電話。

第二天，那篇文章自然是還在，我本來想要修改一下，因為以前那篇揭露得不夠深刻，文筆稍次……但是已經來不及了，那篇文章被別人轉載了，是那種複製粘貼的流氓轉載，我自然是刪不掉的，他在網上又看見了那篇文章，當天責問我：「為什麼那篇文章又還在？」

我說：「我不知道，那是別人轉載的，我不知道那個人是誰。」

「給我刪掉，你別騙我了，那不就是你自己的另一個賬號嗎？馬上刪掉……」

他不停地打電話，發信息，我不堪其擾，索性關了手機。

沒想到， 半夜他突然出現在我所住的小區樓下，他吼道：「xx，你給我滾下來。」

我想，糟糕，本來就難以睡著，現在徹底睡不著了，我不得不去面對他。

我剛下到樓下，他光著上半身子，沖了過來，對我一陣拳打腳踢，我來不及防備，只是躲閃著……

我跳到一個高台上，在那兒我可以俯視他，也可以隨時給他一腳，他並沒有繼續攻擊……這就是我的同事，他繼續破口大罵，繼續編織那些威脅的假話，他說：「我在公安局的朋友告訴我，有人在網上發了對我不利的信息，我今天本來不必親自動手，我有三百多個親戚在這個城市，我還有無數的朋友，起碼也有三百個，加起來六百個人，隨便一個都可以幫我……」

「那你怎麼還來了呢。」我心裡不屑地想到。

他繼續威脅我說：「這是最後一次警告，明天要是那篇文章還在，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我懷著忐忑的心情上床，當然睡不著了，遇到這樣難纏的惡棍，我自然要想些辦法對付他，可是這不是一般的惡棍，可以說，他夠不上惡棍的資格，也就是流氓中的渣渣。

第二天，我照常上班，我想他要做什麼呢？我們在單位大幹一場？他絕對沒有那種勇氣，平時在領導面前低聲下氣的人，怎麼可能在單位大鬧一場，他看重他的名聲像看重他的睾丸一樣重要。

他把我叫到一個沒人的辦公室里，他說：「我打了你，但是這件事就到此結束吧，我不希望讓第三個人知道，我打你並不是為我自己，你知道嗎，我媳婦流產了，就是因為看了這篇文章，心想怎麼會有人這樣說她丈夫，受了刺激流產了，我為了我的家人才打了你，你知道，一個孩子沒了……」

我心裡一驚，這一招對我沒用，你說你媳婦流產和我有關，就像你說你老母屁眼生瘡和我有關一樣不靠譜。我知道，他怎麼可能讓他媳婦看那種文章，讓他媳婦知道他的為人，他絕不會那麼做，除非他們都是一樣的人。但是她媳婦流產跟我可沒有半毛錢關係，那已經是半個月前的事了。而且我早上到她們學校去採訪，還看到她了，她還主動過來找我說話，問我是否需要幫忙……她怎麼可能怪罪我？

任憑誰被安上這樣的罪名都會瘋的吧，好在，對付流氓，我一向訓練有素。

我很淡定地聽他說完，我沒說一句話，沒有反駁，沒有不同意。

他無非就是害怕事情暴露，害怕我在外面說他欺負我。膽小鬼。

我內心氣憤，當下便想了一百種報復他的方式，總之我決心要報復他，對於小人，絕不能讓他們一直得逞，決不能讓他們一直張揚跋扈，得給他們點教訓，我當即想到，我可以往他的茶杯里放乾燥劑（一種強烈的致癌物質），我可以往他的酒杯里撒尿（我們常在一起吃飯，給他倒酒也是常有的事），我可以在他辦公室的椅子上放上帶有艾滋病毒的大頭釘（我有計生局的朋友，要找到血液樣本很容易），我可以請一群網路水軍打爆他的電話，每換一個號打爆一個，我可以請黑客黑了他的電腦……這些都太容易了，我不禁為自己的邪惡感到驚悚。

但最後我什麼也沒有做，因為後來我患上了抑鬱症，我回到單位繼續上班後，我已經不想報復他了，我們不再說話，即便說話也是帶著面具。我知道應該對自己更加寬容一些，對敵人也要寬容，何況他根本不配做我的敵人。我想辭職，每天都想，但是現在我只是耐心地等待，在做著我自己喜歡的事情，總有一天，我會成為他的那個頂頭上司，成為現在他所奉承的那種人，然後抓一把蔥花灑在他臉上，問他：「你喜歡蔥花嗎？」要是他回答「喜歡。」那麼我就說：「我也喜歡。」要是他回答不喜歡，那麼我就說：「你可以走了，另謀高就去吧，你不是說你有很多鋪面的嗎？那不是可以養活你嗎？你走吧。」

我想著蔥花這件事情，想著想著，不禁笑了出來。

我不懲罰他，我不使用那些卑鄙的手段，對於一個卑鄙的人，我認為上天已經對他們做出了懲罰，那就是判處他們終生暴戾、粗魯、傲慢、虛偽……這對我來說，就像是對一個人判了死刑，或許比死刑更糟。

於是我原諒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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