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育了無痕——我的家教故事

「媽媽，今天浙江省小記者的老師來我們學校頒獎了，我這學期拿了五張獎狀還有稿費，是全校發表文章篇數最多的一個，很多人都認識我了呢！我在操場跳繩的時候，聽到有人在邊上說『那個就是發表了一大堆文章的小雨點』。」女兒等我一下班進家門就迫不及待地跑過來報喜，滿臉的生動，兩眼放著亮晶晶的光，這種由內而外散發出來的愉悅，讓我想起了兩年前她在書桌前冥思苦想地寫作文的情景。

那時的她寫作文，可以用絞盡腦汁來形容，一篇看圖寫話沒一個小時都寫不出來，勉強寫出來了質量也一般。

她爸爸和我都著急得很，但是面上又不能顯露出來。通過和老師的溝通，班主任陳老師建議我們定時訓練。我仔細觀察了一下女兒的寫作過程，發現應該是她對生活的觀察體驗不夠，在遣詞造句上也沒有進行積累，最關鍵的還是寫得太少。

針對這種情況，我制定了一個計劃。首先不能讓她對寫作產生畏難情緒，關鍵是我們得幫她樹立起信心。在徵得女兒的同意之後，我給她建立個人公眾號——雨後彩虹館，把她的日記和其他作文每周整理一篇放在上面，短短兩個月，她就獲得了200多人的關注。有些文章她覺得還不錯的，我就網發在朋友圈，她看到很多人的打賞和點贊，慢慢地就對自己的寫作越來越有信心，不僅堅持寫，還積极參加各類作文比賽。

如今兩年堅持下來，近百篇文章的積累開始讓她的作文從量變向質變轉化，她也收穫了學校徵文年級一等獎，奧杯賽作文浙江賽區三等獎等好成績。

因為公眾號要不斷更新，她開始注意觀察一些平時不太注意的細節：比如和外公去菜地觀察豌豆、茄子的生長，清明的時候在菜地抓回來幾隻蝸牛、瓢蟲和蝴蝶觀察，留意小區里不斷更替的各種花……我們從不曾刻意提醒她，只是帶著她玩。家裡鮮花不斷，還買了一些植物，既增添點綠色，又方便她觀察，偶爾引導一下她：「哇，這個花真漂亮，這個顏色應該叫玫紅嗎？這個花瓣是復瓣吧？」她通過自己的眼睛看到很多我們不曾注意到的東西，筆下的文章也越來越讓我們驚訝。她寫吊蘭的時候，取名《一蓬翠色》；看到擦窗戶的清潔工人，她寫了《蜘蛛俠》；看到陽台角落裡的蜘蛛，她寫《遇見「夏洛」》；雨後空氣清新，她指著那些嫩綠的草對我說：「媽媽，這些小草也是有情緒的，她們在進行深呼吸呢！你感覺到了嗎？」

眼看著她的片段描寫越來越生動形象，我開始引導她大量閱讀文史哲作品，從片段描寫向全面構思布局過渡。「語文是個生柿子，通過大量的課外閱讀一樣可以把生柿子捂熟。」我無論多忙碌，從三年級的時候每天都堅持給她念十分鐘的《上下五千年》，她在刷牙洗臉的間隙了解了中國的浩瀚歷史，所以當老師要她寫最印象深刻的一個人的時候，她選擇了寫海瑞，因為《明朝那些事兒》裏海瑞的廉潔和剛正不阿給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我把我看的書和她的書混在一起，余秋雨、老舍、巴金、葉聖陶、蔣勛、周國平、劉墉、白落梅等人的散文書籍都放在書架上。如果我不出差，那麼每天晚上她做作業，我就在客廳看書，有時候看我看得津津有味，連給她聽寫都心不在焉的，她就會好奇地問：「媽媽，這本書這麼好看啊？」「嗯，等你大一點了，你也可以看。」於是她通常就會趁我下班還沒有到家偷偷地去翻看我的書。

小孩子的潛力是不容小覷的，女兒和我討論《蘇菲的世界》，巴金、葉聖陶的散文，很多話讓我驚訝：「媽媽，葉聖陶的文章太口語化，特別難背。巴金寫得就比他容易記憶，不過有一篇討論死亡的文章我就沒看懂，很深奧，他說他很想知道死亡到底是什麼滋味？沒有人能夠告訴他，因為人已經死了。巴金的《海上日出》如果我早點看到，我就可以借鑒著寫飛機上的日出，這個角度新穎，如果參加奧杯賽，說不定就可以拿到一等獎了，可惜我沒有複習就去考了……」

女兒的語感與日俱增，我又開始引導她在荔枝FM上開設了自己的播客，把自己覺得一些好的詩歌錄下來。每個周末早上，我們就被她「咿咿啊啊」的發聲練習吵醒，雖然沒有懶覺睡，但心裡還是挺欣慰的。短短几個月，女兒的播客點擊率就超過了一千，網友的留言更是給了她繼續下去的動力。

女兒的性格偏文靜，但是主意可不小，又特別要強，總是心裡暗暗憋著一股勁。我們希望她以後可以通過閱讀和寫作抒發情緒、緩解壓力，這個愛好如果可以陪伴一生，那麼她將受益無窮。

四下的時候她的作文開始不如以前那麼突出，女兒有點著急，曾質問我說：「別的同學的作文都是家長幫忙修改的，你為什麼不幫我改？」我把自己發表的文章給她看了，對她說：「你看，大人的文風和小孩子是完全不同的，你的語言是你這個年齡特有的，大人根本無法模仿和替代，我頂多也就給你提供點文章框架上的修改建議，我希望你多向同齡人學習，多向那些經典作家的作品學習，自己融會貫通多練習，不要太早進入一些套路和模式，這樣慢慢你才會形成自己的風格。如果我幫你修改了，即使你比賽得了獎，被老師評了優星，即使你的文章經過我修改後被發表了，但是這樣好嗎？如果你覺得這樣可以，那我以後就幫你改。

媽媽不需要靠這個來證明我是一個好媽媽，即使你什麼獎都沒有拿到，媽媽依然愛你，看到你的文筆越來越老練，看到你的努力和進步，我為你驕傲。媽媽願意向你學習，我也開了公眾號，每周不論多忙都更新一篇文章，媽媽也體會到了堅持的不容易，但是我一想到你這麼小的年齡都能堅持下來，我沒理由堅持不下去啊，所以你一直在給我做榜樣呢！」女兒沉默了很久，抬頭突然對我說了一句：「媽媽，你和別的媽媽不太一樣，你很特別！」然後她轉身回自己房間了，留下了我看著她的背影良久無語。

女兒曾給我講過一個笨鳥先飛的成語新解，我一直記憶猶新。大意是有三種鳥媽媽：一種鳥媽媽自己飛的很快，嫌自己的孩子飛得慢，所以每次都讓孩子先飛；一種鳥媽媽自己飛得也不快，所以讓孩子和她一起早早地飛；最搞笑的是第三種鳥媽媽，自己不會飛，孵出小鳥後，讓下一代拚命地飛。我記得當時我就對她表態：「放心，你媽絕對不做鳥人！」

我們嘗試放下做父母的焦慮，用欣賞的眼光去引導她、支持她和鼓勵她，看著她羽翼漸豐，並越飛越遠，所謂父母與子女一場，大抵不過如此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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