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耀宗 我的姥姥
我的姥姥
想寫寫我的姥姥，還是因為最近看了倪萍的《姥姥》一書。我的姥姥是一個小腳女人。潛意識裡，我總愛把「姥姥」與「蒼老」二字聯繫在一起，因為我的記憶中，滿頭銀髮的姥姥，步履蹣跚……
姥姥住在南山坳的一個小山村裡，我住在相對於姥姥家來說，算得上一個繁華的山下鎮子上。姥姥經常會帶著她在山坡上挖的藥材、採摘的野酸棗來鎮上賣。賣了錢，她就會為我買些糖果帶家裡來。我歡喜地「咯嘣咯嘣」口嚼著糖塊，姥姥就會嗔怪道：「這樣吃法有多少也不夠你吃。你得慢慢消化，才能品嘗到糖的香甜來。」當時我不甚理解這句話，還覺得挺委屈的，如今品味起來，姥姥的話蠻有哲理的。何止是吃糖塊，就是在生活和學習當中，有些東西只有慢慢去領會，才能懂得其蘊含的深刻含義。
我喜歡姥姥在我們家住的日子。因為這時候，母親就儘可能地做些白面饃、或者做頓面葉飯，我就能跟著沾姥姥的光解解饞。可惜姥姥來我們家住的日子並不多，那時我們家人口多，上世紀60年代，對於這樣的農村家庭來說，生活還相當困難。姥姥就是怕我母親為難，下山趕罷集，大多都是當天就回山裡了。
至今我每每想起姥姥用酸棗皮做的棗糕，口裡就似乎酸得要流水。可那時候，恰恰就是姥姥帶來的酸棗糕，常成了我填飽肚子的最好食品。我覺得，姥姥和母親一樣，是這個世界上對我最親的人。那一年中秋節，母親要去瞧姥姥沒錢買月餅，就蒸了些菜包饃過去。回家時，姥姥把舅舅買給她的4個月餅，硬塞進母親的竹籃里要她為我帶回來。母親愧疚地說：「這是哥哥為孝敬你特意買的，我怎麼能帶回去呢？」姥姥勸解母親：「閨女，你孩子還小正在難處，娘吃啥也感不到香甜。把月餅帶回去讓孩子嘗嘗鮮，等你日子好起來了，娘就叫你為我買好東西吃……」我大口吃著母親捎回的月餅，還不住地誇讚：「姥姥真好！姥姥真好！」
我母親走在了姥姥的前邊，時年母親45歲。姥姥哭得死去活來：「閨女啊！你不要你的娃兒們，不要娘了！……你走了，叫娘以後可怎麼活啊……」望著姥姥單薄的雙肩，隨著她淚流滿面的慟哭一抖一抖的，我陡然發現姥姥是如此的蒼老、如此的孤獨和可憐，禁不住也涕淚橫流。
自母親走後，聽人說，姥姥時時一人站在山坡上，痴獃獃地望著我家的方向，我知道那一定是姥姥在想自己的女兒了。也就是從那時起，我暗暗下決心將來長大能掙錢了，一定替母親多孝敬姥姥。
遺憾的是，還沒等到我能掙錢的這一天，姥姥卻已長眠於她挖藥材、摘酸棗的山坡上了。多年來，我不願去想這心痛的往事，然而卻又時時難以忘懷……
作者簡介：張耀宗，網名永寧我心，洛寧縣人，生活在農村，閑暇時喜歡寫些文字，喜歡在文字中尋找屬於自己的快樂。偶有作品散見於《洛陽晚報》、「藝筍」、「天涯知己」等文字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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