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種不易拆穿的渣：不再想撩她，就認她做妹妹

文史 06-05

———— 這裡是國館的江湖 ————

孟庭葦有首歌唱得好：「你究竟有幾個好妹妹，為何每個妹妹都那麼憔悴？」

這首歌名曰《你究竟有幾個好妹妹》，曲調哀傷，詞意凄切，又被孟庭葦純美的聲音演繹得凄婉動人，真是聞者傷心，聽者流淚，連木頭人也要唏噓不已。

由這首歌聯想到金庸小說中的人物，首先浮現在腦海中的，當然是《天龍八部》中的段譽。

段譽在書中的前半部分，可謂倒霉透頂。每遇到一個心儀少女，正在你儂我儂、情意綿綿的緊要關頭，突然發現所愛之人，原來是自己的親妹妹。

從科學的角度看，這叫遺傳性性吸引，有血緣關係的男女在不知情的情況下相遇，更容易擦出愛的火花；從迷信的角度看，這叫冤孽，上一輩造的業，報應在了下一輩。

但段譽本人倒沒什麼過錯，畢竟給鍾靈、木婉清、王語嫣她們發「妹妹卡」的，是不可預知的宿命，而非段譽，他自己肯定也是大不願意的。

雙方愛得死去活來，命運卻給他們設置了強大的倫理禁忌。饒是金庸老先生膽大，敢於正面頌揚楊過和小龍女師生間的禁斷之戀，卻也不敢挑戰社會倫理的底線，要成全段譽和一干美人，還得另外給段譽找一個野爹。

如果是男人主動給女人發了「妹妹卡」，則多半是女人落花有意，但男人流水無情。

《飛狐外傳》里的程靈素，就是這樣一個被發「妹妹卡」的悲情女性角色。

程靈素聰明伶俐、學識過人，又善解人意，真是集人類各種優點於一身，然而可惜，偏偏長得不漂亮。

胡斐第一次見她，就注意到她「肌膚枯黃，臉有菜色，似乎終年吃不飽飯似的，頭髮也是黃稀乾枯，雙肩如削，身材瘦小，顯是窮村貧女，自幼便少了滋養」。

這種容貌，雖說算不上特別難看，但和她的情敵袁紫衣那「容光照人」的美麗容顏一比起來，立刻就落了下風。

心理學研究表明，男人大多都是視覺動物，擇偶的時候，一般都是把女人的容貌排在第一位來考慮。雖然很多男人不大好意思承認這一點，尤其是讀了幾本聖賢書的讀書人，生怕暴露自己主要看臉的取向，被人看成無知淺薄之徒。

公平地講，男人這種看臉的擇偶偏好，與男性的生理特點有關係，本身也沒有啥可指責的。

女人和一個長得暴丑的男人結婚，晚上燈一關，眼睛一閉，忍一忍也能挺過去；如果男人娶一個長得極丑的女人，就算對方脫得赤條條，也沒法產生生理反應，反而嚇得縮陽入腹，總之他身體攜帶的優秀基因就沒法傳遞下去。

而且程靈素「肌膚枯黃，臉有菜色」，一副營養不良的難民少女模樣，男人們很容易心生憐憫，但要他們產生那種對異性的渴慕與迷戀，著實為難。

但程靈素和胡斐相處日久，漸漸對他動了感情。胡斐也不是獃頭鵝，當然也覺察到了程靈素的心意。

和一些女性把喜歡自己但自己不大喜歡的男人培養成備胎不同，大部分有責任心的男性，會把對自己產生單戀的女人，當成一種負擔，而不是某種可以拿來炫耀，以證明自己男性魅力的資產。

於是，胡斐想到了發「妹妹卡」這種絕招：

（胡斐）瞧著她瘦削的側影，心中大起憐意，說道：「我有一事相求，不知你肯不肯答允，不知我是否高攀得上？」程靈素身子一震，顫聲道：「你……你說什麼？」胡斐從她側後望去，見她耳根子和半邊臉頰全都紅了，說道：「你我都沒父母親人，我想跟你結拜為兄妹，你說好么？」程靈素的臉頰霎時間變為蒼白，大聲笑道：「好啊，那有什麼不好？我有這麼一位兄長，當真是求之不得呢！」

二人義結金蘭，從此以兄妹相稱，通過儀式化的結拜，給程靈素的情感，人為設置了倫理上的禁忌。

這一招的妙處，在於明白無誤地告訴程靈素：你不能愛我，否則就是在亂倫。只不過可憐了程家妹子，那一刻臉色由紅轉白，慘聲大笑，斷絕了心中所有的念想。

如果說，程靈素的悲劇，倒頗有幾分造化弄人的無奈；那麼《神鵰俠侶》裡面的陸無雙和程英，她們一生的悲劇，就都是拜楊過所賜了。

楊過喜歡小龍女嗎？答案是肯定的。

十六年的孤獨守候，斷腸崖邊的神情黯然，都是他楊過至情至性的深刻證明。

楊過喜歡過陸無雙和程英嗎？這個就沒有堅實的證據了。

楊過可能沒有愛過，但他撩過。

楊過果然是他老爹楊康的親兒子，「生性頗有幾分流氣」，遇見陸無雙，一言不合就正式開撩，又是抱大腿，又是接肋骨，還喊人家「媳婦兒」討些口頭上的便宜。一系列花式撩妹法，撩得陸無雙不能自已，芳心暗許，就此情根深種心中。

可楊過何以要撩陸無雙呢？答案也很簡單。

楊過初見陸無雙時，發現她「揚眉動唇的怒色」，竟然有幾分像小龍女。在他找到小龍女之前，陸無雙就這樣糊裡糊塗成了小龍女的替代品，代她受撩，但卻永遠不可能真正取代小龍女在楊過心目中的位置。

完顏萍因為傷心欲絕的神態，也有幾分神似小龍女，於是也慘遭楊過硬撩，被楊過親了眼睛。只不過她被撩的頻率和強度，遠遠不及陸無雙，所以沒有滑向被耽誤終生的深淵。

但陸無雙和程英就沒有這麼幸運了。

當楊過老兄打定主意，十六年後要和小龍女相聚，再無撩人的興緻時，也使出了發「妹妹卡」的絕招：

楊過道：「兩位妹妹，我有一個念頭，說出來請勿見怪。」陸無雙道：「誰會見怪你了？」楊過道：「咱三人相識以來，甚是投緣，我並無兄弟姊妹，意欲和兩位義結金蘭，從此兄妹相稱，有如骨肉。兩位意下如何？」程英心中一酸，知他對小龍女之情生死不渝，因有十六年遙遙相待，故要定下兄妹名份，以免日久相處，各自尷尬，但見陸無雙低下頭，眼中含淚，忙道：「咱兩人有這麼一位大哥，真是求之不得。」

程靈素拼著為胡斐而死，還在胡斐心中留了點位置，往後每逢清明節，還能讓胡斐感懷追憶一下；但是陸無雙和程英，真是除了個妹妹的名分，啥也沒有撈到。

香港作家林燕妮曾說：「一見楊過誤終生。」這句話似是在稱讚楊過的性魅力，他長得帥，武功又好，人又聰明機靈，而且還那麼的痴情。

然而楊過老兄一邊表現得痴情，一邊強行撩妹，而且撩人撩到一半，正撩得對方興起，竟然就不想再撩，就認了別人做妹妹，擺明要讓對方死心。

這樣的人如果出現在現實世界中，必然要被當成大大的渣男，不得被口誅筆伐至死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