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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德與南泥灣

今天的紅色旅遊景點南泥灣,在它還是一片蠻荒時,就與朱德等老一輩革命家結下了不解之緣。在先輩們艱苦卓絕的努力開墾下,南泥灣變成了「陝北江南」,並給我們後人留下了豐厚的精神財富。

朱德與南泥灣

朱德在帶頭勞作

摸清「家底」以定解困方向

太平洋戰爭爆發前後,由於日軍的封鎖和災荒,以及國民黨軍對陝甘寧邊區進行重兵包圍和封鎖,中國共產黨領導的抗日根據地遇到了抗戰以來最為嚴重的經濟困難。各抗日根據地出現了糧食、醫藥、棉布、子彈、食鹽以及其他日常用品奇缺的狀況。在陝甘寧邊區這個中共中央所在地和經濟落後的敵後抗日根據地總後方,一度到了幾乎沒有衣穿、沒有油吃、沒有紙用、沒有菜吃、沒有鞋襪穿、冬天沒有被蓋的嚴重地步。

為解決各根據地面臨的十分嚴重的經濟困難,中共中央早在1939年2月2日就在延安召開了生產動員大會,毛澤東在會上發出了「自己動手」的號召。儘管大家也在行動,不少人在住地周圍的山坡、路旁、河灘等空地開荒種菜,還有的養雞、養鴨、養兔,但由於規模小、經營分散,效益並不很大。

1940年5月,朱德回延安後,在協助毛澤東指揮各敵後抗日根據地的軍事鬥爭期間,感觸很深的一點就是這時的延安城與3年前相比,人多了,機關多了,東西卻少了。昔日紅火熱鬧的延安市場如今雖然還天天有集,但趕集的人冷清了許多,賣瓜果、蔬菜、肉蛋、蒸饃的少了,倒多了一些賣破舊家什、農具、牲畜的人。趕集人的臉色黧黑之中帶著些許憂鬱。朱德心想,若不採取重大措施,不足以扭轉局面。

採取什麼措施才能搞活邊區經濟呢?朱德苦苦思考也沒有得到滿意的答案。於是,他邀請正在延安的中共南方局常委董必武、延安自然科學院院長徐特立和邊區財政經濟工作的幾個負責人一起到各地調研工、農、商各業的情況,以便從中找到答案。

他們逐個視察了中央在延安和各縣政府辦的小工廠、商店、供銷合作社及運輸隊,調查了各縣的自然資源狀況,不多久就摸清了邊區的「家底」。猶如指揮作戰一樣,朱德很快就確定了正確的主攻方向。他發現,發展邊區經濟建設最基本的困難有兩個:一個是沒錢,缺大量的流動資金;另一個是缺人,技術人員和熟練工人還遠不能滿足工作發展中的需要。

朱德早年留學時學過西方經濟,也學過蘇聯經濟,很快他就找到了邊區的兩大優勢資源,即鹽與羊毛,並以此為突破口解決資金問題。

當時,陝甘寧邊區境內有5個鹽池,產量很大,僅定邊縣的鹽池就有幾萬畝,不僅蘊藏量大,而且容易熬制,鹽質也相當好。朱德清楚,自己在華北時由於日本帝國主義的封鎖和控制,食鹽奇缺,許多老百姓不得不到鹽鹼地里收集泛起的鹼霜,回去熬制又苦又澀的硝鹽。他還聽從河南回來的同志講,當地兩丈土布才能換到1斤鹽。只要把邊區的鹽運到山西、河南、河北和西南各省,一定能換回大批急需的物資。一個搞活邊區經濟、扭轉邊區財政困難的大盤子在朱德心中形成了。

朱德給陝甘寧邊區政府寫了一封長信,信中提了6點意見:「一、開足5000畝以上曬鹽田,今年不必再多;二、修好通慶陽大車路及他路大車路;三、設置轉運站、飯店、騾馬店,統制出口商店;四、購足騾馬;五、購足運輸工具,大車、小車;六、開煤炭廠熬鹽,運水運炭,在適當地點熬鹽或引鹽水到有炭地方去。」很快,邊區鹽的年產量達60多萬馱,約合1000萬斤,鹽業的發展拉動了經濟的發展。

當時,全邊區有羊200萬隻以上,僅綿羊產的羊毛每年就有250萬斤以上。於是,朱德想到了利用邊區羊毛資源豐富這一優勢,提出「發羊財」,充分利用羊毛紡成毛線、織成呢子,不但可以自用,還可以出口。一時間,邊區的羊產業紅紅火火。

在解決技術力量問題上,朱德強調也要雙管齊下,一方面,「歡迎邊區以外的熟練工人,到邊區來工作」;另一方面,在邊區內自己培養技術人員和熟練工人。他要求:「邊區的熟練工人要安心工作,不斷提高自己的技術,更要耐心教育,教會工人學徒的真本事。我們的工人學徒,則要認真努力學習,要每人都下決心,在最短期間內培養自己成為熟練工人。」

朱德的這一套辦法和他雷厲風行、紮實苦幹的作風,鼓舞了邊區的幹部和群眾,推動邊區的經濟工作出現了新面貌。

朱德回延安時,胡宗南二三十個師幾十萬大軍虎視眈耽地注視著邊區,不時進行挑釁活動。為了加強邊區防務,保障中共中央的安全,朱德回延安後不久就下令從晉西北調359旅回防陝甘寧邊區,以對付國民黨軍隊的突然襲擊。這一來,原本突出的糧食問題更為嚴峻。為了解決吃飯問題,朱德提出在不妨礙部隊作戰和訓練的前提下,實行屯田軍墾。

對於中國歷史上的屯田,朱德是很熟悉的。早年他在讀《三國志》時就很讚賞曹操「開芍陂(今安徽壽縣)屯田」的做法,曾寫下眉批「留薪辦法」。他認為屯田是解決邊區眼前生活困難的好辦法,設想在規模上比曹操當時的屯田要大得多,不僅進行農業生產,還準備從事農、林、牧、副、漁以及手工業、商業、運輸業的綜合開發。

晚飯後,朱德正琢摸屯田如何實施,忽然一陣敲門聲傳來。康克清打開門一看,原來是康生,一進門他說:「一直想來看望總司令,總抽不出時間。總司令不會見怪吧?」

朱德連忙招呼康生坐下,說:「你總這麼客氣,幹啥子嘛!我們黨的大秀才,我還想請你指導指導我,怎麼作學問呢!」簡單寒暄後,朱德說:「康生同志,我正有件事想請教你。」康生神色一怔:「老總?」

「主席要我協助他抓生產,這是關乎邊區生死存亡的大事。我有個想法,你看行嗎?」朱德一開口,康生就緊盯著問:「老總快說,什麼想法?」朱德邊勸康生喝水,邊說:「《三國志》上記載過曹操軍墾屯田的事,你應該知道,你怎麼看?」康生笑了笑,說:「我要說,那是不務正業,甚至是一種社會發展的反動!」

「是嗎?能不能仔細說說?」朱德一驚。康生開始賣弄學問:「社會分工,是社會發展到一定階段的必然。原始社會,男子狩獵、婦女採集,就是最早、也是最粗糙的社會分工;隨著歷史的進步,奴隸社會、封建社會、資本主義社會的分工越來越細緻、越科學,同時也就標誌著現代社會的逐步成熟與完善。在某種程度上,可以說,社會分工的程度就是社會生產力水平的標誌!在這個基礎上,再分析已進入封建時期的曹操的軍墾屯田,只能說是一種反動的『實用主義』,甚至完全可以說,這是一種典型的『機會主義』、一種令人啼笑皆非的『左派幼稚病』。」

朱德待康生髮揮之後,談了自己的看法:「我有這麼個想法,你幫我參謀參謀——目前,延安地區的駐軍,主要是為防備國民黨及日本人的進犯,並沒有戰鬥任務。要能邊生產、邊練兵,不是一舉兩得?當前,邊區財政困難嚴重,在這種時候,我們要發動一切力量,自力更生,這樣才能戰勝敵人,才能實現民主建國的革命目標,也才能最終推動歷史的進步、社會的發展。康生同志,你看有沒有不妥的地方?」康生有些發窘,乾笑了一下。

於是,朱德主動地轉移話題,找出一張地圖指說著:「這裡有塊好地方,可以軍墾,你看行嗎?」康生順著朱德的指點,看到上面有一處叫「南泥灣」的地方,失聲道:「南泥灣?!」朱德欣喜地問:「你知道?!」

康生說:「那是延安縣金盆區一個有名的鄉,方圓數百里渺無人煙,一片荒蕪,荊棘遍野。不毛之地呀!」朱德笑道:「這不正是讓咱們施展的好地方?!」

「一把钁頭一支槍」的墾荒屯田

南泥灣,位於延安城東南90里處。現在提到它,人們自然想到的是良田百頃,山嶺蔥綠,清波漣漣。但上個世紀40年代初,在那群戰天鬥地的拓荒人到來之前,這裡卻是一片荒山野嶺,被老百姓稱為「爛泥灣」,最初的歌謠是:「南泥灣呀爛泥灣,荒山臭水黑泥灘。方圓百里山連山,只見梢林不見天。狼豹黃羊滿山竄,一片荒涼少人煙。」對於當時的延安八路軍來說,形勢的艱難逼迫他們要在這一片荊棘遍野之地上開闢出未來的希望。

一天,朱德與警衛在樹叢間、草莽中艱難地探路,跋山涉水。走到一處山坡,開始休息,朱德便給警衛戰士講三國時期曹操屯田的故事,大家聽得入神。講完後,朱德滿意地笑了:「主席講得好,只有生產,才能戰勝困難。我們很需要毛主席提倡的那種艱苦奮鬥的精神!」大家紛紛點頭。

說著說著,只見在這荒蕪之地飄出一縷淡藍色的炊煙,朱德一拍大腿站起身:「有人家!走,訪訪去!」

好不容易趕到一間破茅屋前,一個身材瘦小的老漢驚慌地站起來,打量著這些當兵的。朱德問:「老哥,你好呵?這地方是啥位置?」老漢木訥地說:「南泥灣。」

朱德拉老漢一起坐到一塊大石塊上,說:「你貴姓?就你一個人在這裡過?好像附近都沒人似的……」老漢見這個當兵的很友好,便如實說:「我姓唐,住在這裡幾十年了,這地方一直沒人,兵荒馬亂的,我孤身一人,只有野獸作伴。」

「聽口音你是四川人嘍!我們應該是老鄉喲?!我家在川北,也有幾十年沒有回去嘍!」老漢一聽是老鄉,高興得流下了眼淚:「我是當年隨父親從四川逃難過來的,現在就我一個人。長官進我的破屋子裡坐吧。」

朱德忙說:「不用了,老鄉哥。請問這裡能打糧嗎?」唐老漢說:「怎麼不能?!這裡我很熟悉,地肥得很喲!只是這裡沒一戶人家……」

隨後,朱德請唐老漢當嚮導,一起勘查南泥灣的山林野谷、溝壑腐潭。大概是因為土地太肥沃,野蒿居然長到一人多高。走著走著,一不小心,朱德被野蒿絆倒,跌入山谷,警衛好不容易尋到他,只見他兩手被樹枝戳傷,臉也被野蒿划出血痕。唐老漢擔心地問:「老鄉,怎麼樣?」朱德一笑:「這一跤可是跌得好喲!你們都來看——」

大家順著朱德的手指出,眼前是較開闊的一片谷地。朱德順手拔起一棵野蒿,土很鬆軟,野蒿帶起一大坨泥土,黑油油的。朱德抓了一把土,湊到鼻前聞了聞,又攥在手裡捏了捏,立刻興奮地說「好土!好土!開荒種糧完全可以!」

再往裡走,便是大片大片的灌木叢,長著尖刺的酸棗、沙棘扎得人無法邁步,只好靠砍刀開路。一些低洼地帶,因常年受雨水浸泡,已成了沼澤,在日光照射下不時地向上翻著氣泡。朱德用木棍探了探深淺,又高興地說:「這裡的污泥並不深,可以改造成水田,看來我們不久就能吃上陝北的白米飯啰!」大家都笑了,都為這一次踏勘得到的重大收穫和美好的開發前景激動不已。

朱德當即表示要請唐老漢為開墾部隊的編外「顧問」,唐老漢欣然接受,並把南泥灣的有關情況詳細地向朱德作了介紹。

經過幾天踏勘,朱德對南泥灣的實際情形做到了胸中有數。聽唐老漢講,傳說這裡的水有毒,不能喝,要喝得到遠處找水喝。臨走時,朱德取走當地的水樣和土樣。由於延安化驗條件差,就把水樣、土樣送到重慶周恩來處,請他找人化驗。

化驗結果表明:南泥灣的地下水沒有問題,地面水中的毒系枯葉敗草長期腐爛所致,只要用挖池滲漏的辦法把毒物濾掉,再投以適量化學藥品消毒,就可以飲用。

與此同時,在陝甘寧邊區政府建設廳工作的農林生物學專家樂天宇考察了南泥灣、槐樹庄、金盆灣一帶的植物資源和自然條件,並收集重要植物標本2000餘件,提出了《陝甘寧邊區森林考察報告》。朱德看到了這份報告,報告詳細闡述了邊區森林資源和可墾荒地的情況,提出了開墾南泥灣,以增產糧食的建議,十分高興。

不久,朱德派軍委行政處處長鄧潔會見樂天宇,讓他們專門了解南泥灣詳細情況。隨後,樂天宇3次陪同朱德視察南泥灣。一次次調研更堅定了朱德開墾南泥灣的決心。漸漸地,一個開發南泥灣的總體計劃在他胸中形成。

朱德來到毛澤東的窯洞,毛澤東捧出紅棗招待他。朱德把南泥灣考察的情況和準備調部隊進行屯墾的打算向毛澤東作了詳細彙報。毛澤東聽完,連聲稱讚:「這件事你朱老總抓得好,抓得好哇!」

當朱德提議調第120師359旅時,毛澤東當即表示同意,並補充說:「光有359旅不夠,我看延安的中央機關、軍委機關、學校和留守部隊,都要抽人進去,還可以動員逃難到邊區的外地農民也進去,在那裡開荒種地,安家落戶。」

朱德找到359旅旅長王震,向他傳達了中央的決定。王震是個爽快人,表示堅決服從中央的指示,也明確指出了自己的困難,說:「論種地,總司令和主席是行家,可我王鬍子是個外行。我十幾歲就到長沙干鐵路工人,種地就怕搞不好!」朱德鼓勵王震:「這不要緊,我們的許多幹部戰士都是種田好手,你不懂可以向他們學。只要大家動員起來了,團結起來了,359旅在南泥灣也一定會幹出名堂來!」

開發南泥灣自然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首先需要統一認識。不少戰士從日夜戰鬥的前線回到邊區,一心想的是打退頑固派的進攻,保衛邊區,保衛黨中央;可是,到了邊區卻要他們拿起鋤頭去開荒,思想上一時轉不過彎來:「當兵吃糧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哪有當了兵還要種地的道理?」於是,朱德深入到戰士中去,了解大家的思想,解答大家的疑問,說明為什麼要進行軍墾屯田的道理。他經常引用毛澤東提出的一個問題:在嚴重的經濟困難面前,我們是餓死、解散還是自己動手克服困難呢?他諄諄告訴大家,餓死、解散不是出路,只有自己動手,克服困難,才是我們的辦法。

一些幹部對指揮作戰有一套,但組織開荒卻沒有經驗,開始時也感到很不適應。朱德囑咐部隊領導幹部:要想把生產自給運動開展起來,必須充分做好思想動員和組織準備,要鼓起大家的信心,要用我們勞動的雙手,建立起革命的「家務」。

南泥灣,究竟是塊「香餑餑」,還是燙手的「山芋」?359旅旅長王震心裡沒底,但他深信「人定勝天」的道理。1941年3月,359旅遵照毛主席「一把钁頭一支槍,生產自給保衛黨中央」的指示,在王震的指揮下,開始分批從綏德警備區開赴南泥灣,開始了「背槍上戰場,荷鋤到田莊」的墾荒屯田,並創造出了自力更生、艱苦奮鬥、官兵一致、同甘共苦的「南泥灣精神」。

「爛泥灣」成為陝北的「小江南」

在南泥灣墾荒期間,王震特意聘請71歲的農民朱玉環為生產教官,並批准他參軍,讓各部隊在生產上接受他的指導。王震還親筆簽發了一份執照,上面寫道:「南泥灣勞動英雄朱玉環,現年71歲,參加我軍。茲委任為本旅農業生產教官,指導本旅各部農業生產,他到各處巡視之時,望各部官兵向他請教,虛心地接受他的指導和批評,並應很好地照顧。」朱老漢很高興地接受了聘請,又從延安三十里鋪找來一位65歲的馬老漢,一起指導戰士種莊稼。

部隊剛剛進駐南泥灣時,由於工具缺乏而不夠用,兩三個戰士合用一把,換班休息。359旅718團某班班長趙占奎總是會在戰友午睡時,多開墾一些荒地。別人一天挖3分地,他卻能夠挖到8分以上。高度的生產熱情和巨大的力量,不僅使趙占奎所在的班成了全連的模範班,而且影響了全連,全連最終開荒1700畝,大大超出了800畝的預期。當年,趙占奎所在的連隊共收穫穀子206石,糜子119石,完全達到了自給自足的標準。

當年,戰士們自造農具,幾乎全部是靠人力拉犁開荒。他們不但沒有叫苦,而是整日喊著嘹亮的號子堅持著勞動。因為他們明白,保全、壯大自己的力量是對日軍侵略行為最有效的遏止方式。有一次,359旅94個開荒能手齊集一起,進行生產大比武,一連3天,戰士郝樹才天天保持4畝以上紀錄。一位農民不服,提議他和牛比賽開荒。結果,牛被累得口吐白沫,郝樹才還生龍活虎,於是得了一個雅號叫「氣死牛」。

開展大生產運動遇到的困難是難以想像的。官兵們沒有房子住,只好用樹枝搭起草棚臨時居住(因為漏風、漏雨、漏光,戰士們風趣地稱之為「三漏」茅屋,把自己則比作了身居茅屋中的諸葛亮)。為改變當時的狀況,戰士們邊開荒,邊抽出部分人突擊打窯洞。打窯洞的戰士天不亮就鑽到泥土飛揚的環境里工作,收工時汗水和泥土沾滿全身,根本辨不清相貌。

在大生產運動初期,尤為困難的是糧食不夠吃。各部隊幹部親自帶頭,冒風雪,破冰涉水,到遠離駐地的縣城背運糧食;沒有油鹽醬醋,設法打柴燒炭,再運到延安等地換回所需;沒有菜和肉,戰士們拾山貨、挖野菜、收野雞蛋,或上山打獵、下河摸魚。

一雙雙緊握鋼槍的手,又拿起了鋤頭鐮刀,這是另一個戰場。戰士們披荊斬棘,風餐露宿,以絲毫不亞於前線戰士浴血奮戰的精神,開荒種糧,燒炭熬鹽,養豬養羊,織布紡紗。

朱德在大生產運動中身體力行,他和身邊的秘書、警衛人員組成一個生產小組,在窯洞里架起紡車紡線。並在王家坪開墾出約3畝菜園。清晨與傍晚,經常能看見他與康克清在菜園勞動的身影。為了給菜地施足肥料,朱德幾乎每天早起出去撿糞。他隻身一人,手持鐵鍬,肩挎糞筐,穿行在延安城外的微微晨曦之中,儼然一位地道的農民。

7月10日,朱德和徐特立、謝覺哉、吳玉章、續范亭等人視察完南泥灣。他們興緻勃勃地參觀了南泥灣農田。片片稻田在陽光下熠熠閃光。輕風徐徐吹來,田野泛起層層麥浪,山上散布著肥壯的牛羊,鴨子在水中游嬉。

接著,他們先後察看了紡織廠、鞋廠、肥皂廠、造紙廠、鹽井、炭窯、營地、靶場、倉庫,詳細了解了開荒、生產、生活各方面的情況。開飯時間到了,王震端來他親手做的紅燒辣味魚和幾個炒菜。朱德一行吃著這些香噴噴的飯菜,不住地誇獎。

返回後,朱德感慨南泥灣翻天覆地的變化,賦詩稱讚:「……去年初到此,遍地皆荒草。夜無宿營地,破窯亦難找。今辟新市場,洞房滿山腰。平川種嘉禾,水田栽新稻。屯田僅告成,戰士粗溫飽。農場牛羊肥,馬蘭造紙俏。小憩陶寶峪,青流在懷抱。諸老各盡歡,養生亦養腦。薰風拂面來,有似江南好……」這首詩是1942年南泥灣的真實寫照。

1942年9月9日,《解放日報》發表題為《積極推行「南泥灣政策」》的社論,號召各根據地學習359旅的經驗。

說到變化,有這樣一組數據是不得不提的。359旅進駐南泥灣的第一年,因耽誤了農時,加之缺乏經驗,雖開荒1.12萬畝,只收糧1200石。1942年,情況好轉,開荒2.68萬畝,產糧3050石。1943年,已經初步做到不要政府一粒米、一寸布、一分錢,糧食和經費完全自給。到了1944年,開荒達到26.1萬畝,產糧37,000石,不僅糧食、經費自給自足,還積存了一年的儲備糧,自給率達200%,真正做到了「耕二餘一」,而且第一次向邊區政府上交公糧1萬多石。這一年,牲畜家禽除吃用外,存欄的豬5624頭,牛1200多頭,羊1.2萬隻,雞鴨數以萬計。昔日的「爛泥灣」成了「米糧川」。

在屯墾南泥灣的3年中,359旅除開荒種地外,還挖了1048孔窯洞,建起了602間平房及大禮堂一座,置辦農具、傢具1萬多件。

由於經濟情況好轉,1942年年底,朱德、彭德懷下令改善前方廣大指戰員的生活,自1943年1月1日起,每人每天增發食油2錢,每月增發津貼費5角,每年發毛巾2條。

陝甘寧邊區在1942年渡過了難關,到1943年情況就更好了。這年春節,對延安人來說頗不尋常。剛進臘月,各種迎春鑼鼓就敲起來了,扭秧歌、踩高蹺、跑旱船、耍社火的排練也開始了;冷清的延安市場大集變得紅火熱鬧,賣東西、辦年貨的人群川流不息;站在延安城外的高坡上,不時會聞到一陣陣燉肉和蒸饃饃的香味……

四、南泥灣精神永存

1943年,19歲的賀敬之被359旅廣大官兵開展大生產運動的熱情所感動,一口氣便寫出這首《南泥灣》的歌詞:「花籃的花兒香,聽我來唱一唱,唱(呀)一唱;來到了南泥灣,南泥灣好地方,好(呀)地方……」25歲的作曲家馬可立即為其譜曲。

農曆正月初一一大早,延安的群眾就敲鑼打鼓、扭起秧歌到棗園給毛澤東等中央首長拜年。朱德特地從王家坪趕來,和毛澤東等中央領導人一起,同群眾坐在廣場上欣賞演出。成千上萬的人圍成一個大圈,秧歌隊在圈裡演唱:「陝北的好江南,鮮花開滿山,開(呀)滿山;學習那南泥灣,處處是江南,是(呀)江南……」

毛澤東、朱德和群眾們熱烈鼓掌。毛澤東稱讚說:「這首歌頌南泥灣的歌曲真不錯!」並扭過頭來問朱德:「你覺得怎樣?」朱德稱讚說:「不錯,今年的東西和往年大不同了!革命的文藝創作,就是密切結合現在的政治運動和生產鬥爭!」整個演出持續了3個多小時。

1944年11月1日,延安東關飛機場。5000餘名戰士列隊佇立風中,等待毛澤東、朱德、任弼時等中央領導人的檢閱。他們是359旅南下支隊的全體指戰員。

戎馬疆場是軍人的榮耀,但此刻359旅的戰士人人心中卻掠過一絲不舍。90里開外的南泥灣,359旅一手耕耘的「陝北江南」,田野上還保留著他們的汗水與微笑。3年了,眼看荒山野嶺在自己的手中變成了「米糧川」,即將分離不免傷感……

有了南泥灣的成就,有了南泥灣的收穫,中國革命才度過了非常時期,紅色延安才走過了寒冬。南泥灣精神是延安精神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其自力更生,奮發圖強的精神內核,激勵著一代又一代中華兒女戰勝困難,奪取勝利。改革開放以來,南泥灣得到更好的開發和建設,特別加強了自然生態的保護和建設。

歲月如歌!現在南泥灣已建成以革命紀念地為主,集參觀、旅遊、經濟綜合開發為一體的多功能的經濟、文化重鎮。其旖旎的田園風光,迷離多彩的森林景觀,純樸深厚的文化習俗,激勵人心的革命遺址,互相映襯,觀之令人心曠神怡,激情滿懷,不禁讓人又回到了那個拿起鋤頭、喊著號子、墾荒種地的崢嶸歲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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