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背誦的「虛無」及「我有」之「線」的思考

關於背誦的虛無及「我有」之「線」的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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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被她的才華驚呆了，誦詩大會就要開始了，第一個「背誦」的節目始終顯得比較單調，背誦者是我們在全校賽詩會上選出來的，貨真價實，這次要給我們背的是《短歌行》，《短歌行》是一首表達渴賢望士、統一中國情感的四字詩歌。背誦者確實背得很熟練，也在很大程度上表現了詩歌的情感。然而因為是四字，節奏較為單一，而且四字造成的語速較快，傾聽者有時候不一定聽得清楚。背誦者僅僅在「背」的能力上令人敬佩，但到底理解不理解詩歌，也就是多年後，還能不能記住這詩歌或者記住這首詩歌帶給自己的價值，看起來是令人懷疑的的。而我的原則是，學校里每一次活動都應該發生教育意義，都能成為孩子們生命成長中的一種養分。

一直到表演前一天晚上害沒有突破，實在沒辦法了，突然想到了劉老師，我直接把任務交給了她，要求這第一個開場背誦的，一定要吸引觀眾和聽眾，而且告訴她，第二天就要表演了，我以為她一定會畏難的，畢竟她還是一個英語老師。然而，她答應了。

此時的我，也管不了那麼多了，我想既然她答應了，總會發生一點改變吧。

然而，驚艷了，我們的劉老師。

誦詩開場，只聽見畫外音先響了起來：「建安十三年，天氣晴朗，風平浪靜，曹操下令：今晚在大船上擺酒設樂，款待眾將。」

接著那位女「曹操」穿著古衣「率」一班「眾將」入場，慷慨豪言：我自起兵以來，為國除害，掃平四海，使天下太平……

隨後古箏音樂響起，女曹操居然吟唱了起來：「人生幾何，對酒當歌……」在緊要處，「眾將」們還來一個恰當的復沓地附和……

「歷史出來了！」

「場景出來了！」

「意境出來了！」

「背誦者出來了！」

我在心裡暗暗地讚歎著！

今天兒子做了不少「按課文內容填空」的背誦默寫題，給我檢查的時候，感到他很認真。也許是心念那誦詩大會帶給我的驚喜，我突然問：「兒子，你覺得背誦有好處嗎？」

兒子沉吟了片刻，悠悠地說：「得看背誦的目的是什麼了，如果背誦的目的是為了考試，我覺得沒什麼用……」

小傢伙說得很在理啊。那麼，劉老師導演的這樣背誦（應該是吟唱）對這個女「曹操」有沒有好處呢？

首先《短歌行》已經能夠在她的嘴裡唱出來了。因此，詩歌的韻律、節奏和意義她一定是能夠領會的。這就造成了一種事實。這個事實便是，她已經會背甚至能夠理解這首詩了。然而這樣的事實是不是對她發生作用了呢？這個事實就是事實而已。

按照康德的哲學，事實是不能對「人」進行限定的，是不能成為某種概念或者理念的，因為事實不能與人成為「一」，或者叫做「大全」，所以事實對人的作用很小。

讓我們進一步查看，孩子進入到了一種歷史的場景中了，由於畫外音的渲染，以及自己穿的三國古裝，這個孩子分明不是在僅僅吟唱這首《短歌行》了，而確實在表達某種情感，或者正在給觀眾們講述某一段歷史故事，而這個故事，是一個關於《短歌行》如何而來的故事，此時，我們真正感到，這個女曹操發生了一種「言說」，她成了一個「代言者」，一個關於《短歌行》的代言者，這個「代言者」使他超脫了「事實」，而形成了某種精神。

這個時候，背誦《短歌行》這種行為開始向某種「線」靠攏，這條線就是從「事實的虛無」慢慢向「我有」的分界線的靠攏。

讓我們接著往深處探究。這位女「曹操」不僅是歷史的代言人，其實她也成了她自己的代言人，她用張著的雙臂，用聲音，用神情，以及用來回行走的步子，和下面的聽眾遙相呼應的，她不僅在告訴聽眾和觀眾《短歌行》產生的這個歷史，表達曹操求賢若渴以及大統之志的情感，更重要的，她在表現著她自己，這種表現是在歷史感、現實感以及某種精神的共同作用下的表現，形成了某種「我能夠」的「道說」，於是精神又向靈魂更加邁進，於是，這首《短歌行》成了某種靈魂的行動。

我想，這位女「曹操」這一回的對《短歌行》的背誦，一定會對她久久的將來都會有作用，當她多年之後，再次鑒賞這首詩歌的時候，一定會發生某種靈魂的共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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