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麼懂事，一定很辛苦吧

如果你認識從前的我，一定會原諒現在的我

朗讀者：林希

我把自己弄丟了

張帆和程遠談了8年戀愛，她說從沒提出過一次主動的要求，我相信。

又是一個日落的午後，她發高燒39度5，張帆已經兩天沒有去上班，一天沒有喝水。任憑自己被燒的地暗天昏，一次次清醒，又一次次睡去。

手機就在枕邊，她內心有個強烈的渴望，多希望這時候程遠能在身邊，她好想喝口水，再吃碗面。

她還是沒有撥通那個熟悉的號碼，程遠今天有個重要的客戶要見。老早以前就對她說過這個客戶是他鍥而不捨的約了半年，才約出來一起喝咖啡的。這麼重要的時間節點，她不能麻煩他，絕對不能！

她想著想著，又睡了過去。似乎不是睡著，是昏迷了。

夜裡她被自己的咳嗽叫醒，發覺自己的身體似乎已經和床粘在了一起，沉沉的不能動一下。

頭痛欲裂，但是內心的一絲恐懼卻瞬間讓她清醒，「不會今天死在這裡吧？」她這麼想著，腦子裡亂七八糟的恐慌又冒了出來。

她費力的抬起手，拿起手機，撥通快捷鍵2『120』。

半個小時後，一副擔架抬出去了已經快零散的張帆，她在救護車上就被輸了葡萄糖，稍微緩解了她透支的體力。她又恢復了意識，她送了口氣，「又挺過來了，沒麻煩程遠。」

在醫院，所有需要治療的簽字都是她自己，第二天身體恢復一些，她給同事打了個電話，交代完工作，順便告知了自己的情況。

還是同事通知的程遠。

電話響了，是程遠「你怎麼了？！你在醫院？是生病了嗎？」

「小事，就是發燒，你不用擔心我。」她輕描淡寫的說。

「行了，先別說了，你在哪家醫院？我這就過去。」

她猶豫再猶豫，吞吞吐吐的說出了醫院的地點。

20分鐘後，滿頭大汗的程遠出現在她面前。

不等她說什麼，就直接找到了主治醫師，詢問她的情況。結果被醫生痛訓了一頓

「你是她男朋友？你們家屬要做好看護的職責，她現在肺部已經出現了感染，如果當時沒有來醫院，這樣的高熱極有可能發展成腦膜炎，並且引發免疫系統紊亂，到時候後悔都來不及！」

他一面接受一面傷心。傷心的是她似乎從來沒拿他當成可以依賴的那一個。

張帆和程遠是從高中就認識的，高中一畢業，兩人就在一起了。那時候兩個人經常一起出去吃飯看電影，一碗牛肉麵，張帆每次都會把肉夾給程遠。

程遠看見一件適合張帆的洋裙要買給她，她也拒絕說：「現在衣服還穿不過來呢，不要買了」

其實她老早就看中了。只是覺得，要懂事，不要給他添麻煩，這段關係，還是我要多付出的吧。

她就這樣懂事著，零存在感的存在著。

姑娘，你到底多懂事，懂事的變成了不值得！

懂事一直是一個標杆，它甚至上升到了道德。說話要注意分寸，稍有不慎就是不懂事；待人接物要小心，一不小心就是不懂事；提出自己的想法和要求要剋制，稍微多說就是不懂事。

一個懂事的家庭和懂事的人，最基礎的一點就是不直接提出自己的訴求。

因為懂事的人不是什麼都不敢要，而是不敢說。

從小都一直懂事的孩子都是帶著傷疤長大的。

她怕提出要求會被拒絕，或是已經被拒絕過好多次，甚至覺得自己提出要求就是過分的錯誤行為。然後就會變成條件反射的剋制。

我想吃這個東西，但是我的『想』都是錯誤的。

所以要轉過頭去，不要看，不要聞。對自己說，我不想要這個，我不需要這個。

經常壓抑本身需求，長久下去就會自卑。

你懂事的過程，是殘酷的吧？

張燃小時候喜歡吃司考奇，家裡有三個孩子，她排名老大。那一盒子糖就成了她童年時候的夢魘。

她有弟弟妹妹，都要讓著，所以吃糖從來不會輪到她。如果她主動要求，媽媽就會說「你要懂事，弟弟妹妹那麼小，你要讓著他們。你比他們大，有好東西就要讓著他們。」

如果實在想吃糖了，就要學會察言觀色，想辦法讓爸媽和弟弟妹妹開心，就會有一顆司考奇做為獎勵。

這是懂事的獎勵。

長大了以後的她，特別會洞察別人的情緒，別人稍有不開心，她就能作出許多事情來調節氣氛。她是我們的開心果，知心大姐，但是她背後是一顆不安焦慮的心。

這顆心如果有一顆糖就能得到安慰。

可是生活中不可能事事都有獎勵，她就越來越懂事，懂事到看不見自己。

什麼時候知道的叢林規則，一夜長大？

大部分的人，不會關心你長大的過程，只會看到最後你長成的模樣。

哪怕成長的過程，你一路披荊斬棘，血流不止。人們也只會在乎你走到最終光鮮亮麗的外衣，而外衣底下滿是傷口的身體，又有幾人在乎呢？

美美的求職經歷很是坎坷，她一直以來遇到的領導都是極其嚴苛而又不近人情。

她的第一份工作，是帶著很大的熱情和憧憬去的，她直言不諱，把工作當中的問題都向領導一五一十的反應，包括領導問的關於人事的所有問題。

領導問其它的同事對他的決策的態度是什麼樣的？她說實話。

領導問她跟其它部門領導溝通時別的部門領導都是怎麼說的？她說了實話。

她的誠實換來的是一個月後的被辭退，辭退的原因是工作成績不達標準。

背後的原因是通過她，領導弄明白了跟他同級別領導的真實想法，同時想辦法排出掉了異己。

而美美，毫不知情的成為了犧牲品。

她以後變得懂事許多，不該說的『實話』不說，不歸她做的事情不做。

她從職場小白得到了蛻變，變成了一個懂事的有情商的人。

但是她特別不喜歡這樣的自己，冷漠的，懂事討好的自己。

張愛玲說：「如果你認識從前的我，一定會原諒現在的我。」

懂事的你，辛苦了。

願每天的第一縷陽光都照耀著你

願你走出半生歸來仍是少年

願你永遠都不用太懂事，願你永遠是個小孩

朗誦者：林希

聲聲曼聲音藝術策劃人、配音人；電台特約節目主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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