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於吏治 敗於用人:乾隆帝是怎樣「毀掉」一個盛世的?
熟悉歷史的朋友都知道,有清一代國力昌盛的時期為康熙、雍正、乾隆三朝。史家們認為這是中國封建王朝最後一個盛世。而乾隆皇帝既是這個盛世的推動者,又親自將這個盛世推至一個無法挽回的境地。1799年2月,乾隆皇帝駕崩,享年89歲。他留給自己的繼任者嘉慶皇帝的是一個千瘡百孔的國家。一方面,朝中有一個人人皆知的貪官和珅,另一方面,中原大地已經有不少百姓無法過上安穩的日子,被迫走上起義的道路。
為什麼乾隆既將這個盛世推到頂點,又親手毀掉了這個好局面呢?原因有很多,我們這次只談一個問題:用人。
乾隆剛繼位,便以積極有為的心態整頓朝綱,朝中出現了許多有所作為的士大夫官僚。
說到這裡,大家千萬不要想到紀曉嵐,那只是民間戲說。真正的歷史裡紀昀沒有那麼大的本領,而留下芳名的大臣大概有這些:一個是大學士陳世倌,他曾經受命賑濟淮揚水旱災區,由於身臨其境,他深知百姓疾苦。每一次拜見乾隆帝,都會說百姓們深受水旱之苦,需要國家大力賑濟。而且每次說著說著,就會聲淚俱下,乾隆也被這樣的臣子弄得下不了台,每次陳世倌前來,都會先說:「陳世倌又來為百姓哭矣!」看似揶揄,實則為最真切的讚賞。
又如戶部尚書梁詩正,這個官員能言敢諫,屢次上書勸諫乾隆要節約用度,不大興土木、不窮兵黷武,以持盈保泰的態度以備非常。而且這個梁詩正從來不花錢結交宮中太監,與他同朝為官的有一個刑部尚書叫張照形成了強烈的對比反差。因為收了張照的好處,有一個叫鄭愛桂的太監在乾隆面前貶梁贊張。結果聽到這番話後,乾隆立刻治了鄭愛桂的罪,並把他作為一個負面典型在宮廷里宣揚,讓太監們引以為戒。由此可見,乾隆本人其實是相當精明的。
乾隆朝同樣有許多清廉自守的高官。
比如江蘇武進人劉綸,他官至一品大學士,卻家徒四壁,身上除了一身官服是好的以外,家中常穿破爛衣服。一次半夜,軍機章京王昶到劉綸家中商量公務,家中寒冷異常,劉綸讓家人拿酒取暖,卻僅得白棗數十枚伴酒,其清儉竟然如此。
又如江西奉新人甘汝來,官至吏部尚書,毫無疑問這是個有實權的位置,但甘汝來卻不收受賄賂,清廉自勵,並在官署工作中因病去世。當時的大學士鈕祜祿·訥親兼管吏部,他親自護送其遺體回家,先進了家門,對一個在庭院中中縫紉、看似是僕人的老婦人說道:「請告訴家中夫人,您家相公在公署去世了。」那老婦人愕然:「你是誰?」那官員把詳細情況告訴了那老婦,只見她汪然大泣,原來她就是甘汝來的妻子。訥親又問:「您有錢辦後事嗎?」那夫人點頭說有,從口袋中拿出八兩銀子說道:「這是相公這個月的薪水。本來是十六兩,我家相公儉樸,算著日子用這筆錢,現在還剩一半。」鈕祜祿·訥親為此深受感動,流下了淚水,並自己出錢為甘汝來準備了喪禮用度,後來他將此事啟奏給乾隆皇帝。乾隆也深受感動,特批白銀一千兩,命內務府給甘汝來辦理後事。
當然,我們說到乾隆用人這個問題的時候,難免想到一個人?誰呢,和珅。大家都知道這個大貪官。據一些學者的研究,和珅這個人雖然貪污腐敗,但是特別會討好乾隆。和珅的確是很有才幹的一個人,他做事靈活,充分滿足乾隆好大喜功、喜歡排場的心理,又通過各種手段替乾隆找台階,意思說這是明君所當為,照顧到他的面子。
和珅在乾隆去世後倒台,嘉慶皇帝從和珅的家中抄出白銀八億兩,這是當時朝廷十年多的收入,所以當時老百姓們說「和珅跌倒,嘉慶吃飽」。
乾隆皇帝在世的時候,顯然也對此有所耳聞,但是他為什麼不辦了這個大貪官呢?原因很簡單:和珅沒有威脅到乾隆的權威。即使位極人臣,乾隆也絲毫不擔心和珅會造反或有其它不臣之舉,他所能做的就是藉助自己的權勢斂財而已。
另外和珅這個人擅長多國語言,當時清政府要和許多外國使節打交道,文書翻譯這個活都是要靠和珅來做,實在找不到第二個人。
和珅的確有理財之能。乾隆前期,內務府常常入不敷出,而和珅做了內務府總管之後,再也不用為錢發愁,不知道是什麼樣的理財手段讓內務府不但不缺錢,還略有盈餘,正好滿足了乾隆的用度需要。
由此可見,乾隆帝的用人是頗有矛盾的。一方面他在早年大力任用清廉有為的士大夫為政,一方面他又縱容了和珅這樣的貪污分子為非作歹,他的用人正如由盛而衰的「乾隆盛世」那樣複雜多變。前期的他勵精圖治,有所作為,朝中士風清廉,有許多可歌可泣的感人故事;而到了中晚期的他志得意滿,怠於政事,因此朝綱紊亂,出現了像和珅這樣的大貪官。可以說,乾隆盛世就這樣成於吏治,敗於吏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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