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魂相認那一刻，請交出自己的肉體

看死君：我們今天要推薦這部電影，是年初柏林電影節的金熊獎得主《肉與靈》。香港電影節期間，我們的駐港代表小宇宙童鞋跑去看完本片後，曾在微信群里大呼過癮！然後諳熟港樂的航天器童鞋就說，雖然她還沒看過《肉與靈》，但這部電影讓她想到一首歌。

靈魂相認

Morph

張敬軒

00:00/04:28

作者| 小宇宙

公號| 看電影看到死

猶記得四月下旬，今年香港國際電影節的重頭環節——「大師班」拉開序幕，新晉柏林影展金熊獎作品《肉與靈》在香港進行亞洲首映，匈牙利導演伊爾蒂科· 茵葉蒂（Ildikó Enyedi）來到現場與觀眾進行交流。

導演上一次來到香港，是在18年前的1999年，帶著她的長片處女作《魔術師西蒙的愛情》。而在此後18年的時間裡，她都沒有向觀眾交出任何劇情長片，直到《肉與靈》的出世並一舉拿下金熊獎。

手捧金熊獎盃的導演伊爾蒂科·茵葉蒂

在我心目中，《肉與靈》是一部探討肉體和靈魂關係的電影，一對性格迥異且年齡差距懸殊的在屠宰場工作的男女，因為夢見同樣的森林裡的麋鹿的情景而逐漸走向彼此（香港譯名《夢鹿情緣》）。整體劇情走向十分像查理· 考夫曼2015年的電影《失常》（Anomalisa）。即便採訪中導演說，整體上，她對片子結尾男女主人公的關係持開放性態度，但我感受到了更為悲觀的情緒。

整篇電影始終呈現著「靈」與「肉」的關係悖論 。屠宰場里，整頭牛的頭被應聲砍下，接著老大對新來的員工說你要保持對於這些生靈的愧疚；男女主人公在夢境中達到靈魂的高度統一，卻在性愛後失去了夢裡的交會。

在呈現這些矛盾的同時，導演沒有給出答案，也沒有真實的深入，靈魂和肉體始終呈現分隔的狀態，而這樣的狀態呈現在電影甚至其他藝術體裁里並不新鮮，太多作品，特別是東方作品裡呈現過這樣的關係且更深入，遠到中國明代作家湯顯祖《牡丹亭》，近到泰國導演阿彼察邦《熱帶疾病》，不論是通過夢境還是猛獸，靈與肉之間的微妙關係甚至互相轉化都值得玩味得多。

但是，在如此宏大的主題下，伊爾蒂科並沒有找到十足有趣的切入點以及個人觀點，使得整部影片對於靈與肉的討論顯得有點隔靴搔癢，停留在十分直接的比喻層面。就連她自己都說，她必須十分小心，防止這個大叔蘿莉忘年戀淪為徹底的melodrama（情節劇）。

好在，導演在電影中呈現了極出色的電影視聽語言，鏡頭，構圖，用光，音效以及情節設定，幾乎每一個元素都在呈現出不同人物之間的間隔，也中和著影片本身的情節所帶來的drama感。

情節設置方面 ，導演將大部分內容都設定在屠宰場，並極其直接大膽的呈現屠宰活牛的場景，這讓我想起2014年同屬匈牙利籍的導演凱內爾·穆德盧佐的電影《白色上帝》。只不過，後者的屠宰場更多僅僅是為了塑造父親人物性格，但在《肉與靈》中，屠宰場本身貢獻了比主線更為深刻的探討。

萬物是否皆有靈？這個問題在當我們看見凌遲前的牛的眼睛時會被猛烈地撞擊。如果沒有，為何我們會不敢直視心懷愧疚。如果有，那意味著我們每天都在不斷啃食著其他靈魂。

另一方面，導演日復一日的重複呈現屠宰場中的例行公事：上班，午飯，閑聊，下班。男女主角的關係... 也就在這一次又一次的重複事件中逐漸推進，正如導演在觀眾提問中提到的，他們兩人的關係已經夠奇幻，她希望更多的採用拍攝日常的事件來增加影片的可信度。

影片中，攝像機和被攝主體之間，人物與人物之間，常常隔著一層玻璃或窗子，偶爾兩者因為映射在窗上短期交會，瞬間又被打破。如同《一次別離》里，即便身處狹窄空間，卻因為鏡子呈現出極大的疏離感。影片中兩人共處一室，一人睡床一人睡地板上的氣墊床，構圖形成一左一右平分，兩人臉上的光截然不同，如同身處兩個世界。而人與人之間最遠的距離，大抵如此。

這種疏離感不僅體現在人與人的畫框關係里，導演更通過身體動作大特寫以及強化的細微動作音效，塑造出女主人公隔離於世的個人狀態，當她嘗試去接觸世界的時候，影片奉獻出了最為動人的鏡頭。

公園裡的草地，自動澆水機噴洒在臉上的水珠，屠宰場里牛的皮毛與呼吸，被窩裡第一次買的毛絨玩具，抽象的觸摸感因為特寫和音效被無限放大傳遞給觀眾，如同來自另一個世界，這樣私密的觸摸感越是強烈，隔離感就隨之越是強烈。

原本喜劇色彩過重的電影，因為導演這樣的呈現方式增強了觀眾的信服度，即便有時有些用力過度，但導演確實給國內的許多電影人好好上了一課，電影是如何以它自身獨有的藝術手法來呈現觀點的。電影它畢竟不是文學，不是音樂，不是攝影，而是電影本身。

即便有些過於戲劇化和割裂，但我還是喜歡這部電影的。當瑪麗亞里躺在浴缸里，CD機放著的Laura Marling的《What he wrote》唱道「Forgive me Dear，I cannot stay，He cut outmy tongue，There is nothing to say ......」在她割下手腕的幾秒後，音樂突然停止。在那個瞬間，我被戳到了。恩，是部美好的愛情電影。其他的其他，也就不要想太多。

原標題為：《肉與靈：電影的藝術，而非文學的藝術》

作者| 小宇宙；公號| 看電影看到死

鯨 魚 迷 影 周 邊

點擊展開全文

喜歡這篇文章嗎？立刻分享出去讓更多人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