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部70後的性啟蒙讀物拍成了電視劇，90後怎麼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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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鹿原》是一部渭河平原50年變遷的雄奇史詩。

作為中國現代文學的一部偉大巨著，它有兩大附贈賣點：

一是迷幻，二是情愛。

沒有這兩點，《白鹿原》就少了鮮活的顏色。

可是要拍電視劇，這兩點就必須做淡化處理。

所以觀眾們看到的是從內容到畫風都極為乾淨的《白鹿原》。

電視劇成功地對「封建迷信」進行了清洗。

原著中白鹿傳說是因為看到一株酷似白鹿的植物，以為吉相，才與鹿子霖換地。

劇版中，白嘉軒換地的原因是聽姐夫說，這塊大冬天卻長有綠色植物的地下有活水。

此外，白靈身上的迷幻色彩也刻意抹淡，除了被白狼叼走卻安然無恙地生還，其它時候，她就是個任情任性的地主家大小姐。

原著另一標誌性特點——情愛，劇版更是點到為止，沒做任何渲染。

《白鹿原》在1993年出版後，雖然評論界和讀者一致反應強烈，卻因「意識形態傾向與情慾方面的大膽描述」，被禁止宣傳。

陳忠實說：「當時，針對《白鹿原》有一個內部處理：不準搞影視，不準批評，不準說好或者不好。但留了一條活路，允許繼續印刷。」

在當時的社會環境下，書中關於情愛的描述，很難被公開地讚揚和傳播。

也因此，《白鹿原》被那個時代的青少年當成了性啟蒙讀物，是被人在書桌下、床頭邊，默默地傳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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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種說法是——小說是一個人讀的，影視是大眾、家庭一起看的。

可是《名姝》中英國18世紀的妓女們，《天才》中一開始就被脫掉褲子的愛因斯坦是給誰看的？

如果這些一律被凈化掉，這些作品還有靈魂嗎？

所以，90後看到的，是非常乾淨的《白鹿原》。

今天的90後們，擁有很矛盾的欣賞尺度，一方面他們看到的《白鹿原》是被「凈化」的。

另一方面，他們從小就通過沒有限制級的網路、影視渠道獲取自己想要的資源。

每個人都是自己的司機，誰需要靠20年前這些隱晦、飄忽的描寫來指導自己的身體呢。

所以《白鹿原》對他們來說僅僅是《白鹿原》，對70、80後的叔叔阿姨們則意味著很多很多（90後笑了）。

現在讓我們一起來對比原著與電視劇中那些不可描述的橋段。

沒有晦聲晦色，沒有驚心動魄，這是我對這本偉大文學巨著的致敬。

一、白嘉軒剋死的六個媳婦

原著有白嘉軒與六個媳婦的迎娶及歡好描述，劇中只用他爹一個話外音就了結了。

原著中仙草與嘉軒的初夜，仙草腰系六個桃木小棒棰避邪，看到白嘉軒不開心地要去鹿三的馬號去睡，立即把自己脫個精光，說：

「哪怕我明早起來就死了也心甘！」

（六個桃木棒槌）

（以上劇照電視劇沒看到，但是劇照截圖有，腦洞大開）

電視這段就一個鏡頭也沒有，嘉軒決定娶她之後，轉眼已是清晨，仙草已經把飯做好了，站在門口沖他笑，說：

「醒了？」

拜託，這過程總要意思下嘛，這是原著中的靈魂線索。

二、田小娥

原著中田小娥與黑娃的床弟之歡，是最絕妙最大膽的部分。

「小女人一絲不掛站在門裡，隨手又輕輕推上門閂，轉過身就吊到黑娃的脖子上，黑娃摟住她的光滑細膩的腰身的時候，幾乎暈眩了……」

劇版則一閃而過。

導演劉進說：

「田小娥絕對不是人們所想的『騷貨』。」

原著中，小娥的父親是個死要面子的秀才，家裡也有點地，也雇得起長工。

小娥嫁到郭家，連生育工具都算不上，而是負責郭舉人「泡棗」（請自行安利），然後每月逢一供老舉人洩慾，其餘乾的都是下人活兒。

「泡棗」這號噁心事，在最卑微最能忍的女人心裡，也是超乎想像的精神摧殘。

田小娥說，她在這個家過的，連狗都不如。

面對這麼爛的人生，她才敢豁出去：

「兄弟，我明日或是後日死了，也不記惦啥啥了！」

在她與黑娃的私情敗露被休回娘家後，她那死要面子的爹沒要一分錢就讓黑娃把她帶走了。

電視劇中則給田小娥嫁入郭家做了解釋——她爸極貪財，因此將女兒賣給豪富的郭舉人。

「泡棗」這麼敏感又難以用鏡頭展現的細節，也被改成小娥肩上的條條傷痕。

總之，田小娥被逼瘋了，所以干出了瘋事——和長工黑娃有了私情。

小娥被送回娘家、黑娃死裡逃生、偷了田秀才的錢，交給田秀才當了彩禮，與田小娥雙宿雙飛。這裡都有適當的改編。

三、孝文貪得嫩撅了

在原著中，孝文是個不更事的青瓜，在媳婦的指引下才嘗到性的甜蜜。

從此夜夜笙歌，美得要命。

可是好景不長，因為孝文臉上掛著縱慾過度的憔悴，白嘉軒擔心才16歲的兒子，讓仙草給兒媳「亮亮耳」。

仙草覺得這事太討人嫌，就把這活交給了婆婆白趙氏。

結果白趙氏倚老賣老，說話不堪入耳，並要求「十天一次」，還在關鍵時刻聽牆根。

原著中，這是一段相當露骨的描述，劇版則僅交代劇情不描寫細節。

孝文因為受驚「不行了」，想抱重孫子的白趙氏又急得不行，天天在小倆口窗邊喊：

「孝文，別念書了，跟媳婦上炕睡覺。」

大家都不知道，此時，孝文已經對田小娥產生了不可抵擋的興趣，白小娥對他也不反感，甚至有感激和尊敬之情。

原著中，孝文與田小娥幾乎沒有交流，後來孝文是受到田小娥的脅迫才與之上了炕。

電視劇則給孝文與小娥的關係做了很多鋪墊，讓觀眾接受起來更容易。

這樣處理，確實與導演最初的構想一致，即，田小娥不是蕩婦。

她的幾段感情都是水到渠成，由此給她披上更濃烈的悲情色彩。

四、比孝文媳婦更慘的女人——鹿兆鵬媳婦

劇版中，鹿兆鵬是被美化了的人物，任憑爺爺和父親使出多少逼宮計：

隨時隨地到兒子學校大聲騷擾……

自抽耳光威脅……

賣慘，只求兒子回去兩天敷衍敷衍也好……

老爺子親自出馬跪求……

把他和媳婦鎖在一個屋……

最後是爺爺和父親的混合雙打……

他一概堅持不與娃娃親的妻子同房。

甚至對爺爺和父親放下狠話：

「等我把要乾的事兒幹完，我把這條命還給你們！」

然而，當他打算把離婚書交給冷先生，看到岳父冷先生始終對他抱著以德報怨的態度，於心不忍撕掉了它。

然後呢？莫非他和媳婦的關係還有轉機？

反正，當他把假裝喝醉酒的老爹送回家，媳婦堵在門口告訴他，如果他敢走，她就吃砒霜。

那夜，他留下了……

原著中，他雖然是被父親三記耳光打回家成的親，新婚之夜仍與妻子有了肌膚之親，然後棄之不顧，導致兆鵬媳婦回味著這僅有的顫抖，最後在對性的想像與嚮往中，瘋癲。

當晚又夢見和兆鵬發羊癲風似的顫抖起來。顫抖過後，她驚奇地發現那個從她身上揚起的臉不是兆鵬而是兆海。

第二天看見兆海從她手裡接飯碗時就不由臉紅心跳。

隨後她又夢見和黑娃在一搭顫抖，那是她清掃院庭到門外倒臟土時，看見黑娃於微明中扛著木模和青石夯走過村巷。

劇版中，兆鵬媳婦冷著一張毫無生氣的臉，成為這個家移動的人肉背景。

在這部以情愛著稱的宏篇巨著中，兆鵬媳婦是最寒冷最可憐的女人，一生只有一次寡淡無味的性生活。

到死也沒得到任何男人的愛，甚至憐憫。

與她相比，仙草是幸福的，孝文媳婦至少有過一段甜蜜的時光，田小娥這輩子真的沒白活。

這些在電視中統統欠奉。

削弱了迷幻色彩，淡化了情慾戲，降低了這部電視劇的可看度。

但它仍是近幾年少有的佳作。

《白鹿原》重新開播至現在，雖然收視上並沒有出現奇蹟。

但是在豆瓣上它的評分依然堅挺，仍是中國口碑最好的電視劇之一。

張嘉譯和秦海璐，是這部劇的台柱子。他們的表現對得起他們的演技。

只是張嘉譯的駝背，讓人聯想原著中反覆提到白嘉軒是腰桿倍直，會讓人有點跳戲。

另一桿大旗，是劉佩琦飾演的朱先生，中規中矩，正常發揮。

何冰就不一樣了。他本身就是個戲神，何況整整一年心無旁騖只拍這一部。

有人說何冰大器晚成，這簡直是笑話，在劇迷眼中，他早就是神。

哪怕他只是客串短短几分鐘，讓人看的就爽。

他和張嘉譯相愛相殺的時候，堪稱今年最招人稀罕的CP，他輕輕一帶，張嘉譯馬上狀態在線……

相識二十多年的張嘉譯如此評價他：

「何冰很聰明，什麼都明白。他也靈動，小眼睛一翻，什麼都有了。」

還有他爹——戈治均飾演的鹿泰恆，這父子飆戲那麼輕鬆那麼帶勁兒！

不過，被網友推為演技第一人的，卻是劇中的傻子——二豆。

楊帆飾演的「二豆」，原著中並沒有，是後加進去的。

因為在導演劉進的印象中，「每個人的一生總會遇到這樣一個傻子。」

這卻成為神來之筆，因為這個「傻子」根本看不出是演的，根本就是個傻子！

在年輕演員中，翟天臨飾演的白孝文最為出色。

劇版給這個人物加了不少戲，比原著更豐滿更鮮活。

下面，（敲黑板）重點來了，千盼萬盼的話題女主角田小娥終於出場……

不出所料地成為本劇一大選角敗筆。

這姑娘的漂亮沒的說，但作為一個女演員，漂亮只是敲門磚，身上有戲才是安身立命之本。

李沁除了標緻，沒一處能和田小娥搭上邊。

就連勾引黑娃的時候，眼睛裡也一點內容都沒有。

田小娥必須風流嫵媚，必須勾魂奪魄，必須從里往外透著「騷情」，這才值得幾個男人為她拼得血肉橫飛。

李沁版的田小娥，就是一幅年畫。還是黃蒙蒙的西北版年畫。

哪個男人會真的迷上一張年畫？

至於外界眾說紛紜的「白靈」孫銥，那些八卦挺沒勁的，但你就是會信，還會莫名生氣。

因為孫銥的表現靈性欠奉，浮誇一大堆，還冒著濃濃的傻氣。

好在她進城讀書之後，情況慢慢有了好轉，撲天蓋地的精彩之下，瑕不掩瑜。

這部戲在細節方面幾乎無可挑剔，下足了功夫，備受觀眾好評。

從服裝、傢具到內外置景——

從男人的大襠褲到女人的黑老藍對襟布衫；

從小腳女人細碎搖擺的走路到男人們蹲在地上吃飯。

本文圖片來源於網路

在入戲狀態上，演員們更是全身心投入。

比如為了保持戲中的狀態，私底下十分諳熟的張嘉譯，拍戲九個月一天也沒給翟天臨好臉……

一部好戲，收視不高固然遺憾，但，這不妨礙它作為一部佳作應有的光彩。

《歡樂頌》是娛樂，《白鹿原》是文化。

我們需要《歡樂頌》的話題與熱鬧，更應該珍惜《白鹿原》的嚴肅與真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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