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的語言之光的顏色（上）

攝影藝術是建立在光線的基礎上，光線對於攝影的重要意義是不言而喻的。作為攝影的最重要的要素之一，光線有其自己獨有的語言 ：光的強度、光的質量、光的顏色

我們在前面的章節里已經說過光的強度和質量，本章我們深入的探討一下光線的色彩。我們能夠看到豐富多彩的色彩，其實是我們的視神經細胞對可見光光譜範圍內的電磁波有反應，不同的物體有不同的色彩。從幾百萬年前，我們這些猴子們，就與這些光線和色彩打交道，不但是簡單的看到他們，還在無法計數的生活經驗里對他們有了超越條件反射的生理和精神上的反應。也就是我們現在所說的每種色彩給我們帶來的不同的情感表達。彩色照片的重要組成部分就是他的色彩。

我們這樣的接地氣科普小文章，雖然不會有大段大篇幅科技論文，不過鑒於現在的信息爆炸時代，我兒這樣5歲小朋友看的動畫片都已經是分子躍層、光譜長短，我還得給兒子講光譜長短了，簡單說一下光譜應該也算一般的生活小知識了。

一般我們講的可見光的光譜範圍在700~400納米範圍內，這個是基於普通的人類，當然有很多人的感知能夠超越這個波長，比如小孩子就要比一般的大人要敏感。一般我們從700到400納米的整個範圍分布著我們能夠看到的所有顏色，這些顏色有的是我們確實能夠「看」到的，但是靠近兩邊的，基本上就會出現很多不同的理解和感受。具體的顏色如下

700~650~600~550~500~450~400

紅外線~紅~橙-黃~綠-青~青-藍~藍-紫~紫外線

我們可以看到這些顏色是漸變變化的，不過有幾種顏色的光比較特殊，後來人們給他們分類和制定規則，就成為我們現在知道的色輪體系。色彩的體系，必然是有基礎色彩，否則沒法成為體系的。

能夠通過不同比例的調和出所有其他色彩的顏色才能叫基色或者原色，就像我們熟知的三原色「紅黃藍」顏料一樣。但是在光的色彩里，紅黃藍能實現這個功能么？很可惜，他們做不到。當然，科學家們肯定不會讓這個問題成為真的問題的，他們很嚴謹的測定後，確定了光學的三原色——紅綠藍（RGB）。這三種顏色的光通過不同比例的調和，就能夠調和出所有的色彩，讓我們看到繽紛的世界。

這時候要說一下為什麼光學三原色和顏料的三原色不一樣。我們看到的三原色的光是發光物體發出的光，我們看到的三原色的顏料是物體吸收一定比例的光所反射出來的其他的光；光學三原色均等調和出來的是白光，繪畫三原色均等調和出來的是黑色顏料。

接下來，我們拋開美術顏料三原色，單一說一些光學顏色的基礎概念。

原色/基色（一次色）：紅、綠、藍（R、G、B）

無法被別的光色合成，可以疊加合成所有顏色的其他光，單一藍色的發光體最近才被研發出來。

間色（中間色、二次色）：青、品紅、黃（C、M、Y）

是由原色兩兩等量疊加得到的顏色，處於原色之間，所以叫間色。紅光+綠光=黃；紅光+藍光=品紅；藍光+綠光=青，因為是兩個原色等量疊加，也叫二次色。

三次色：紅黃RY、紅品RM、綠黃GY、綠青GC、藍品BM、藍青BC

三次色是等量的原色與間色疊加得到的，處於原色和間色之間的顏色，因為是在間色的基礎上又與相鄰的原色疊加出來的，所以叫三次色。三次色除了紅黃有具體的色彩通用名橙色以外，其他的都沒有準確的通用色彩名（各種油彩、粉彩、彩鉛什麼的色彩命名，包括中國的詩意命名法都無法準確命名並統一通用），所以以標準的三次色命名法，用他們色彩的組合命名，也就是以原色為「姓」，間色為「名」，得到他們的名稱。

以上的三個原色、三個間色、六個二次色，按照順序組合出我們熟知的色輪體系，各種通用名主要是為了這個色輪制定的。我們後續探討色彩的時候還是以「紅橙黃綠青藍紫」這樣的「俗名」來探討，畢竟這個的年頭更長。

彩色攝影，是1860年麥克斯維爾提出的三原色原理；1906年「全色膠片」被發明後才得以實現拍攝全色域的黑白照片（對，黑白照片才分全色域的「全色片」和色域不全的「色盲片」）；接著盧米埃爾兄弟研發生產的「土豆粉」彩色片；最終兩名波蘭科學家兄弟於1917年開始研究，並在1930年被柯達聘用後不懈努力，終於在1935年成功推出的彩色膠片，成了我們常見的彩色攝影。

彩色攝影的技術核心，就是三層記錄不同色彩光線的感光乳劑，通過沖洗，讓光線通過重疊的乳劑層，再現出豐富的彩色世界；數字攝影技術也是類似這樣的情況，只是分成記錄三個通道的數據，然後通過運算合成出了我們看到的彩色照片。

但是我們應該知道一個確定的問題，那就是我們所拍的彩色照片，不論如何去努力，永遠不可能是所謂的再現「真實」世界的色彩。因為我們知道器材的色深、色彩模式、演算法、白平衡、膠片的材質、乳劑的細微差異、溫度問題、相機鏡頭的「個性」都會讓最終成像與現實世界有巨大的差異。

一個攝影者，只有真正的參與並熟悉了整個攝影作品製作的各個階段，掌握了各階段對色彩的影響，才能夠準確的控制色彩的各項屬性，才能夠讓最終的作品達到個人的創作目的。

拋開攝影器材、個人感受等因素，單說自然界的色彩，也是隨光源隨時變化的。我們最大、最久遠的光源——太陽，雖然是一個億萬年來很穩定的照耀著地球，但是因為我們這個複雜多元的地球造就了太陽光在地球上的多樣性。不說地點不同，就算在一個不動的地點，隨著時間的變化，陽光都會有變化，比如說「早晚色彩溫暖」等等。彩色攝影的表現核心就有一樣「色彩構圖」，這麼難以捉摸的色彩變化讓我們如何應對呢？

當然難不住聰明的人類了，在19世紀末，就由英國物理學家開爾文創建了一套亮度和計算光線顏色成分的方法。這套方法簡單說就是找了一塊鐵疙瘩（絕對黑體）用火燒（這個火可就厲害了，不比三昧真火差到哪裡去），在黑體不斷升溫的過程中，記錄其發出的光色彩成分的變化。這樣就得到從黑到黑（最冷到全部汽化消失）的一系列顏色光的標準溫度（這裡用的是物理學上的開爾文溫度），這個溫度就叫做色彩的溫度，也就是我們常說的色溫（比如標準的藍色光就是20000k）

那麼問題來了，這個色溫，對我們上面提出的那個問題有什麼幫助呢？只要我們能夠確定了一個地方的光源色溫，因光源不同所帶來的偏色都能夠有效的進行補償和調整了呀！

當然首先要確定一些標準，比如說標準的太陽光的色溫是5500K，就是基於標準建立的地方——紐約，每年夏秋季節太陽完全升起（9~16點）的陽光色溫的平均值；還有當時比較主流的燈光——鎢絲燈，根據功率不同分成了3200k和3400k兩種。

彩色膠片的色溫設置也就是按照這兩種常見光源設計的，所以在日光下拍攝用日光型膠片，基本上各種顏色都能夠比較準確表達出來；在燈光條件下拍攝，選擇合適的燈光膠片，也能夠比較準確表達相應的色彩。不過經常會發生相機里裝的是比較常見的日光型膠片，然後進屋在燈光下拍攝，這時候片子就開始偏暖了；反過來，用燈光片去陽光下拍攝，色彩就偏藍綠了。

對於需要特殊效果的拍攝內容來說，這個其實還挺好，對於多數對色彩要求比較嚴格的拍攝題材來說，就需要想辦法來矯正這個問題。於是，就有了我們說的色溫鏡體系，基本上就是各種藍色和褐色的濾鏡，用以矯正進入膠片的光偏色的問題。這個調整，就是我們所說的調整「白平衡」，也就是調整進入鏡頭的光線變成「白色」光源發出的的光。也有一種說法是白色物體對光線顏色變化比較敏感，調整照片里的白色，也就是矯正白平衡。其實大同小異，都是要使照到膠片上的光線能夠正確表達顏色。

白平衡，顧名思義，是一種動態平衡的調整。調整白平衡直觀來說就是使照片達到我們想要的所謂「冷」「暖」效果，而達到這些效果，不是要達到某個固定的值，整體的結果是要根據相對色溫差來決定的。也就是感光材料所固定的色溫值和環境光的色溫值之間的差異。

感光材料的設計色溫值如果大於環境光的色溫值，就像用設計色溫值5500k的日光型膠片在實際色溫為3200k的鎢絲燈環境下拍攝，那麼所得的照片就偏暖；反過來，用低色溫的燈光型膠片在日光環境下拍攝，最終照片就會偏冷。同理，用日光型膠片，在色溫大於5500k的環境下拍攝，最終照片也會偏冷，這就是為什麼很多人會發現在陰影里拍攝或者在青藏高原拍攝照片經常會偏藍，因為陰影下的光源色溫大多大於6000k、青藏高原的光線色溫會更高。

彩色膠片因為設計製作的原因，只能固定一個色溫，而且也只有兩種色溫的膠片可以選擇，所以彩色膠片攝影里白平衡的操作就比較複雜了，不僅需要有專業的色溫表，還得需要一個數量龐大的色溫鏡體系（色溫鏡的型號雖然固定但是口徑的變化比較多）。專業的色溫表本身就比較貴重又不易操作，色溫鏡又會減弱光線強度，所以拍攝起來比較麻煩，以至於很多專業攝影師都喜歡在影棚內使用色溫固定的燈光照明來實現色彩的準確表達。

相對於膠片的固定色溫設計，數字相機的白平衡問題就比較小。尤其使用RAW文件的情況下，色溫作為一個附加的單獨參數，我們可以輕鬆的在軟體里進行白平衡調整。當然如果習慣使用JPG模式拍攝照片的，數字攝影的多種白平衡預設和自定義白平衡也很方便我們使用。與感光度一樣，在數字攝影時代，白平衡調整也成為可以隨時改變的創作手段之一了。我們可以通過調整白平衡來控制照片的整體色調走向，來達到需要的照片效果。

白平衡操控的難點，在於光線色溫的不確定性，光源的性質、反射光的性質等都影響色溫。比如前面說的陰影環境，其實是陽光作為主要光源，但是陰影里如果是「純凈」的陰影那麼除了空氣漫反射的陽光，更多的是藍天作為補充光源，所以會偏藍，也就是色溫要高於直射陽光，但是如果是樓房中間的陰影，那就複雜了，比如對面反射陽光的樓房的顏色就會影響光線的色溫；青藏高原的色溫高也是因為除了很強的陽光，更藍的天空帶來的藍色提高了光源色溫。

另一個難點，就是現在的照明設備多樣化，帶來了環境光線的複雜色溫情況，此時就要進行取捨或者強行干預才行了。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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