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明，你媽喊你回家割麥子啦！

眼下，各地的麥子都進入了收穫期，金燦燦的麥穗在展示著勞動的成果和豐收的喜悅。說起來，麥子是很普通的農作物，儘管它給了人們美味佳肴，可是常常被人們所忽視。長期侍弄麥子的老把式，對麥子從種到收再熟悉不過了，他們深知麥子的品質和個性，用他們的話說，麥有三俊三丑。

「白露早，寒露遲，秋分種麥正當時」，這是北方傳播最為廣泛的冬小麥播種諺語。千百年來，人們總結出了種麥子的節氣時令，從那時起，小麥就根扎大地，開始它的成長之旅。現在是機械化播種了，早些時候，人們播種麥子，可是用的蓄力拉耩子，「的駕」隨著一聲吆喝，一頭黃牛被駕在連接耩耬的兩個長長的駕桿中間， 在已經耕耙好施好肥料的土地上奮力前行，牽牛的人不時揚起鞭子抽上一下，讓老牛拉的更快一些，後面掌耬的人把好樓門，迅速地搖晃著行走的耩耬，讓麥種均勻地流進三個耩腿的洞中，順著耩腿麥種就下到了耩溝里，一把耩子是三個腿，就是三壟，一家幾畝地要數十個來回，才能耩完。麥種下地後，三四天就生芽拱出了地面。如果遇上風調雨順，正好下了一場雨，被稱為蒙頭雨，那再好不過了，雨後一夜之間，麥苗就齊刷刷猶如鋼針一樣出齊了，滿地嫩綠，放眼望去，整齊劃一，耩隴盡現，誰的耩地功夫好，就一目了然，有的筆直，有的則彎彎曲曲，但是整齊的鮮綠卻是很美的，這是小麥的第一俊。麥子的生長不是那麼一帆風順的。要熬過漫長的嚴冬，這是麥子的硬功夫，也是必須的。在嚴寒到來之前，小麥要紮下深根，把自己的身子猶如人一樣蹲在大地上，這叫盤墩，停止生長，在冰天雪地里對抗著嚴寒。最好的是冬天能下一場大雪，「冬天雪當被，來年枕著饅頭睡」，這是說大雪嚴嚴實實地給麥子蓋上了一層被子，既擋寒，又可以在融化時灌溉麥苗，所以叫瑞雪兆豐年。但是，在零下十幾、二十幾度的天氣下，麥苗有的都被凍幹了葉子，趴在地上，很是難看，這是麥子的第一丑。

熬過了嚴冬，春風一吹，大地蘇醒了，春暖花開時節，麥子的苦日子也過去了，開始抖擻精神，把蓄積了一冬的力量迸發出來，返青生長。這時到處是芳香新綠，大地被綠油油的麥苗覆蓋，放眼望去，這綠里透著晃眼的亮，麥苗已經長滿大地，沒有一絲縫隙，微風送處，像波浪一樣滾動，這時就是麥子的第二俊。俗話說，春有貴如油，就是指麥子返青時節，最需要雨水了，這時雨水跟上，麥苗一天一個樣，很快就開始拔節長高，接著冒苞抽穗，麥子使出全身的力氣，奮力上長，長得越高，越利於吸收陽光，拚命地把抽出的麥穗送到空中，讓它們接受陽光的洗禮，這時由於抽穗期，秸稈的高度略有不同，剛抽出的麥穗又是猶抱琵琶半遮面，高矮不一，參差不齊，很不雅觀，這時的麥子沒有看相，就是麥子的第二丑；麥子的第三丑是在麥子的成熟期，麥穗出齊後，要經過衍花期，灌漿期，麥子的秸稈極力從大地吸收養分，輸送到麥穗上，讓每一粒小麥都顆粒飽滿，這樣的麥子打出的面子才更好吃。臨近芒種季節，俗話說「麥到芒種自死」。這時麥子徹底成熟了干透了，麥穗變得顆粒飽滿，幾乎脹裂了麥殼，麥芒更是像四射的箭簇，不在向上，而是向四面張揚，似乎在炫耀自己的成就，等待人們來收割。這時的麥穗就顯得比較猙獰，不好看了，這是麥子的第三丑。

現在收割都是機械化了，一天的時間就可以搞定，把麥粒運到回家。過去可不行的，全靠手工和蓄力，麥收時節，是庄稼人的一場硬仗，需要打十幾天的硬仗。提前要做好充分的準備，杈把掃帚揚場掀一應俱全，都要買新的，草帽席莢頭頂的防晒工具必備，吃的喝的等都要買全，更重要的是家家都要準備一個打糧曬糧的場。到時把一鐮刀一鐮刀割下來，捆好的麥個子，用地排車一車一車拉運到場上，晾曬，打場。經過驢啊牛啊拉的碌碡一圈一圈地碾壓，這就叫打場，經過無數圈的碾壓，目的是把麥粒擠下。起走已被壓得白白的麥草，把混在一起的麥粒麥糠堆起來，用揚場掀，一掀一掀扔向空中，麥糠隨風飄走了，麥粒重就落了下來，揚多了麥粒就堆成了堆，按照揚場掀的揚出去的走向，形成了一條麥粒堆，這時的麥粒已經基本干透，黃中透著紅色，一堆堆的麥粒堆在那裡，這是勞動成果，更是我們的果腹食糧，在老農的眼裡，除了美麗還是美麗，這就是麥子的第三俊。

麥子的一生，三落三起，三丑三俊，成就了自己的輝煌，我們要感恩麥子的付出。其實，麥子的經歷，不正印證了人生的歷程嗎，不經風霜雪雨，不歷酷熱嚴寒，怎能涅槃重生，功成業就，成就人們眼裡最美麗的成果。

*作者：劉永加，魚羊秘史簽約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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