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愛過的人，都會在你生命中留下印記。

照片中的女子名叫克里斯汀娜，是日本攝影師古屋誠一相識相戀7年的妻子。如同荒木經惟鏡頭下的陽子，阿爾弗雷德拍攝的歐姬芙，這些記錄著親密愛情的影像作品，從第一時間就吸引著人們的視線。如此私密，如此沉默。如此令人感到不安。

愛究竟意味著什麼？

1973年，剛從東京工業大學畢業的

古屋誠一，

選擇了離開日本而前往歐洲。1975年，他從奧地利維也納搬遷至格拉茨，1978年，他與

克里斯汀娜相遇，兩人交往3個月便決意結婚。

在日本伊豆、奧利地維也納、東德德累斯頓以及東柏林，只要是與妻子所共處的空間，他便會忠實的記錄著。

1982年，

克里斯汀娜開始表現出精神分裂的癥狀。1985年，被抑鬱症反覆折磨的她，選擇了從9樓的公寓中跳下，結束了她的生命。

古屋誠一無法掩飾他的悲傷。

沒有什麼比剝奪一個人對另一個人愛的渴望更讓人痛苦。他需要一個出口，他需要傾訴，他需要將對她多到無法放置的愛找到一個載體。而這影像的每一次複製，都是他無言的愛的傳達。

以此紀念。

他平凡的故事，平凡的愛人，平凡的愛情。

記憶這種東西，從誕生之初便具有一種不可捉摸的美。這種美，既是可再塑造的欺騙行為，也是對解開某個事件真相的特殊記錄。在一次次回憶與傳達的過程中，愛與情緒被一次次確認，一次次確認，卻也被時間一點一點消磨，最後的最後，似乎便指向了那唯一的可能性——他將永遠記住他愛她，卻怎麼也想不起他曾如何的愛著她。她在一次次離他遠去。

在這裡，私攝影與記憶的共通之處便在於，其存在的本質是

「

無

」，影像似乎是無意義的。

而對於古屋誠一來說，攝影的本質究竟是什麼呢？

如果說對妻子克里斯汀娜的影像記錄是柔和的，是一種對於愛的輕撫，是私人情感的見證。那麼他所拍攝的紀實影像是否是具有攻擊性的，真實的呢？

古屋誠一的影像世界是廣闊的，他親密的愛人，他所看到的這個世界，社會與人們，花鳥魚雲，又似乎是以一個局外人的身份，冷靜的記錄著。

1982年，古屋誠一在離開日本後第二次返回東京。這組作品被命名為《Tokyo Wonderland》，池塘里遊動的金魚、參加集會的人們、穿著白色連衣裙的少女，突發火情的房子、擁擠的道路……於他來說，這是有些破敗卻無比美好的東京。攝影在這裡顯示著它的事件的真實性。

更早一點的1975年，古屋誠一拍攝的紀實作品《伊斯坦布爾》更為銳利。不穩定的構圖方式，直視鏡頭的拍攝對象，黑白影像所構成的緊張氛圍，給觀者造成直接的視覺壓迫感。這裡的影像，是極具攻擊性的，無論是對於攝影師，還是作為第三方的普通觀眾們。

2014年，古屋誠一發表了《The Beyond》系列，收錄了他日常拍攝的景。這一系列作品中，沒有衝突，沒有攻擊性，沒有慾望，也沒有刺痛點，不私密，也不具有影像所展示的事件，平平淡淡的拍攝，確實是超脫的心境來拍攝了。

古屋誠一影像所具有的力量使他在國際上贏得了極高的知名度。而他的攝影觀念，的的確確是以

1985年發生的那次事件為界限，而發生著明顯的變化。

「

當我看到她，為她拍照，凝視著照片中的她，我找到了自我。

」在一次次的回憶中，古屋誠一的影像作品越來越平靜，越來越柔和。

梨子醬 / text

furuya.at / phot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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