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定終生？Nonono，真正的人生從高考後才開始呢！

最初的夢想

最初的夢想

范瑋琪

00:00/04:56

老妖說

在我們迄今為止度過的好像並不那麼漫長的人生里，很奇怪吧，好像所有刻骨銘心的時刻都發生在夏天。

從一個學校走向另一個學校，從一個城市走向另一個城市，連帶著走向一場又一場迥異的人生。畢業帶來告別，升學和工作帶來新的境遇，炎熱爆裂的天氣讓所有年輕的心反覆煎熬卻仍蠢蠢欲動，無懼無畏還是不知所終。

所有的夏天裡，有一個最為刻骨銘心，因為它的日曆上，有兩天被濃墨重彩地標紅，只被鄭重其事地寫著兩個字——「高考」。

十年前，我和哥哥高考，六月還沒到盛夏，但天氣已經那麼燥熱那麼難挨。

哥哥成績不錯，老師無法預測他能考到哪所學校，但考上一所985的學校是肯定的。可他卻在最後的這場戰役中敗北了，只考出了一個剛超過二本線的分數。

哥哥是個很懂事的人，沒怎麼在家人面前表現出難過。對於這個讓人壓抑的發揮失誤，說到底也是冷暖自知的事情。十年寒窗，只為最後一刻，偏偏所有努力都付諸東流。

最終，他只得選擇了一個省內都不太知名的醫學院。

我成績差強人意，最後的成績和平時倒無多大分別。可我一門心思想去學中文，所有的煩惱在於父母怎麼都不許可。他們覺得以我的分數上不了名校的中文，而一般學校的中文系，很難對就業前景報以樂觀的期待。他們面前擺著一張報紙，上面列數最難就業的十個專業，排在第一的就是中文系。

我最終還是聽從他們的意願，選了金融學——它是最容易就業的幾個專業裡面同樣排在第一的那一個。

對於彼時的哥哥和我，那個夏天漫長得有些過分了。除卻終於釋放掉苦讀十二年的壓力，於我們而言，更多的卻不是輕鬆，而是龐大得好像無處脫身的茫然——我將成為什麼樣的人？走上怎樣的人生？我的未來是不是將被一所大學一個專業所「圈養」？我將去哪裡工作，在哪個陌生抑或熟悉的城市終老一生？

所有的問題和盛夏時節的蟬鳴一樣聒躁，十七八歲的人啊，一早就被命運的無力感狠狠縛住，掙扎困惑，百般思度。

我們也不是一開始就知道「坐等與發獃才不會帶來答案」這條幾乎受益一生的真理，只是被裹挾著湧入大學的洪流，只好在所有面目模糊的新生中睜大了眼睛，又慌張地實習，一不小心便倉促地捲入社會被千萬人詬病的「殘酷」。

在不同的兩所大學裡，我們好像都做了相同的選擇——從「小鎮少年」到「小城少年」，那個貧弱的偏遠的故鄉帶給我們的自卑與膽怯，被我們不約而同地沖刷掉了。

在茫然和懶惰中荒廢了大一第一個學期之後，我才決定要徹頭徹尾地改變。隨後，我參加了演講比賽、朗誦比賽、徵文比賽、大學生創業計劃大賽，甚至女孩子似乎不適宜參加的足球賽。

在那之前，蔡依林的一句歌詞送給我最合適，叫做：「你怎麼連話都說不清楚……」。在那之後，終於肯有人願意聽我說說話。從台上最初的佯裝從容到真的從容，耗費了台下數年自我對峙與鼓勁的功夫，直到自卑都隱退，膽怯也變得擲地有聲。

哥哥也差不多。那所在外人眼裡好像和他原本的成績不太匹配的學校，他去了，並無芥蒂，很是熱愛。他原本就是個陽光開朗的男生，我知道他參加了街舞社團，每每上台，台下女生們的尖叫聲便歡快地響在夜晚的晴空。

他的青春，一點都沒有因為高考的敗北而黯淡失色。他在班裡威信很高，老師也厚愛，每次站在領獎台上落落有禮的發言其實並沒有耗費太多的功夫，那大約是從內心深處積攢的底氣，直到自卑都隱退，膽怯也變得擲地有聲。

我的大學裡，還有一座美好的圖書館，窗外就是一片波光粼粼的湖泊。在那所理工院校，文學類的書籍並不多，不過幾個高聳的書架。多少個暮色四合的時刻，窗外安靜溫柔的水面映照著淺淡的雲層，我捋著書架上的名字一本一本往後看，看累了就寫點字。

我慢慢地愛上了金融學，卻始終沒有放棄文字。它們是我傷痛時的解藥，孤獨時的伴侶，困惑、壓抑、逃無可逃時，好像寫一寫就能自我治癒。

哥哥的醫學院本科要讀五年，所以他比我晚一年讀研。一個人最幸運的事，莫過於他的專業和工作便是他的熱愛之所在。哥哥很幸運，他愛極了他的專業，也愛極了未來一生將從事的工作。

從讀研一起，還是學生的他就已經失去了所有寒假與暑假，他像我在美劇《實習醫生格蕾》里看到的那樣，匆忙地跟著主治醫生兼導師在各個病房裡穿梭，工作時間常常超過12個小時。讀研三年，他只休過半個月的假期，每年五天，從臘月三十都正月初四。可他還是發自內心地熱愛自己的工作，實習之餘還發表了幾篇SCI論文。

疲累不是他的枷鎖，卻成了他的利劍，每一分每一秒都揮舞出成長的無限可能。

我沒有哥哥那麼熱愛，也沒有他那麼優秀。數學成績不好的我在經濟學的學術道路上吃盡苦頭，那三年里，很多個深夜，我還是沒有擺脫往日的迷茫。

讀博還是工作？考哪所學校的博士？去哪個城市工作？在哪個行業工作？一個一個的問題像冰雹一樣砸下來，沒有一個答案能在我頭頂陰霾密布的天空劃開一道斜漏陽光的口子。

幸好，閱讀和寫作仍然是我的解藥，我走了那麼久，才知道自己微乎其微的天賦還是在這兩件小事兒上。所以我在城市中心某個少有的霓虹熄滅、星光卻閃耀起來的夜晚悄悄地對自己說：「寫下去吧，一直寫下去。」

時間飛速划過，2015年的六月，對於我和哥哥來說，好像和八年前一樣刻骨銘心。哥哥考入了復旦大學，成為了一名醫學博士，我們全家都為他歡喜雀躍。如果這所名校是一項肯定和嘉獎，雖然整整晚了八年，但他還是得到了。

我的第一本書也在那年六月正式上市。我仍然沒有中文系的學位，但文字還是我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它像我年少時預想的那樣，成為我生命里的鹽，和餵養靈魂的食糧。我從未忘記它，它也從沒有放棄對我的呵護與救贖。

十年前，我們都沉溺於「一考定終身」的泥潭，不知道明天該何去何從。我們以為美好的熾熱的充滿希望的青春至此終結，過去已經無法更改，未來卻被死死寫定，再也沒有什麼能彌補那份成績單上的失誤和隨後報考志願書上白底黑字的一切。

沒想到，真正的青春卻是從那個夏天開始的。十二年寒窗苦讀之後，我們沒給自己一個完美的答卷，卻在之後的十年里一步一步地走向了自己想要的未來。熱烈的濃郁的風，裹挾著所有年輕的靈魂，飛向自由和五彩斑斕的夢想。

我們不再受困於僵硬的知識和沉悶單調的成績排名，成功與成長也不再由名次表上的數字決定，有一萬種可能性可以帶我們抵達自己想要的生活。我們終於可以決定，每一天該如何度過，每一秒該如何去創造全新的自我。

實際上，高考之後，我們也曾遇到過好多以為會決定命運的夏天，那些夏天都不是午後新雨的薔薇花和彩虹色，它們悶熱、苦旱，甚至讓人喘不過氣。

考研失敗被調劑，新入職的公司不盡如人意，剛剛步入的新城市像兇悍的野獸……可是沒有一個夏天真正地阻擋我們成為更好的人。

選擇，試錯，摔倒，爬起……

我們走過了相似的彎路，檢討之後在日記本上寫下「血淚教訓」，可這些彎路只在某一個時刻曾絆住不太穩健的步伐，我們的人生從不能被過去所定義，每一天甚至每一秒都有改變未來的無數個可能。

河流能改道，彗星可墜落，人的命運也一樣，從來沒有被「永久決定」的那一刻。

又一個夏天來了，我們又將踏上新的征程。

哥哥明年就要博士畢業了，他仍然沒有時間享受一個輕鬆的暑假，只顧埋頭於浩如煙海的英文文獻中。

我也將出版第二本書，開啟全新的寫作計劃。散文要一如既往地寫下去，還想要嘗試寫寫詩和童話，將腦海中所有美妙的故事鋪陳到紙頁上。

我們都知道，這一個夏天，又是新的開始了。

而高考定終生？我們才不信，我們的人生都是從高考之後才考試的。

那麼以後呢，以後只管大踏步地往前走吧。

【謹以此文，獻給我和哥哥高考後的十年青春，所有波瀾壯闊都是這十年發生的。】

【也將此文送給即將高考的你，沒有哪一次考試能決定命運和人生，即便是高考，所以放輕鬆考吧，像玩兒一樣！！】

點擊展開全文

喜歡這篇文章嗎？立刻分享出去讓更多人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