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不會吃飯的姑娘，你的胃還疼嗎？

江小魚逛盪在江邊上，看著對岸亮起的窗戶，就想起了大熊，江小魚想，大熊是不是在對面的某一個窗戶里，也在默默想自己。

01

大熊是江小魚唯一一個男朋友，單身21年的江小魚，遇見大熊之前，從來沒想過戀愛，遇見大熊之後，就不想單身了。

大三公選課上，江小魚胃病犯了，臉色發白，趴在桌子上。老師說，後面那個壯壯的同學，你負責把她送醫務室去，期末考試給你加兩分。那個壯壯的同學就是大熊。教學樓在北門，醫務室在南門，平時需要半個小時的路，大熊背著江小魚走了10分鐘，大熊的汗水就像江小魚的眼淚啪嗒啪嗒滴在江小魚的手背上，江小魚第一次覺得胃疼沒有那麼難受。

大熊喜歡圍棋，江小魚為了感謝大熊，每天晚上7點出現在棋社，帶著小西門辣江湖的串串。和棋社的同學混熟之後，江小魚說，一個串串一句小師娘。誰讓大熊是他們的師傅呢？一個月後，棋社的同學成功忘記了江小魚的名字，他們只叫她小師娘。江小魚十分得意，沒有枉費自己一個月的生活費，江小魚想，時機成熟了，是時候和大熊表白了。周五晚上，江小魚送走了最後一波棋友，煞有其事地說：大熊，我……我喜歡你還沒有說出口，江小魚像一條滑溜溜的泥鰍在大熊眼下倒地。

江小魚本來就胃病，再加上三天沒吃飯。醫生說，你暈倒都還是幸運啊，再嚴重一點小命就沒了。大熊說你傻啊，幹嘛不吃飯。江小魚說她想減肥。其實江小魚是沒錢了。

大熊可憐江小魚，每天早上7:00準時將早餐送到江小魚宿舍樓下，是江小魚最愛吃的德福記包子。江小魚拿著包子痛哭流涕，不是因為感動，因為太困了。江小魚說：大熊，這麼早起床是會死人的你知道嗎？大熊拿著包子遞給江小魚：你死了，我也喜歡你。這表白來得太突然，江小魚兩隻死魚眼突然很有精神。江小魚嘴裡面塞著包子讓大熊再說一遍，大熊說：江小魚，我喜歡你，像喜歡圍棋一樣喜歡你。江小魚開心得眼淚都出來了，第一次覺得原來早起也會這麼幸福。江小魚為了慶祝吃了六個肉包子。大熊說，你別吃這麼多，萬一再胃疼怎麼辦？江小魚笑著說，你是不是心疼我了？江小魚笑著笑著就哭了，包子吃太多，江小魚胃果然又疼了。大熊抱起江小魚就奔向醫務室，江小魚沒有感覺到疼，因為被大熊抱著是一件特別幸福的事情，幸福能讓人沖昏頭腦，幸福能讓向江小魚忘記胃疼。

三次胃疼的發作，大熊成為了江小魚的男盆友，江小魚覺得胃疼也不是那麼痛苦的事情。

02

大熊和江小魚在一起後，迅速發現為什麼江小魚總是肚子疼，因為江小魚好像不知道細嚼慢咽，只會吞食。

江小魚總是能夠在5分鐘之內禿嚕一碗牛肉拉麵；一口氣幹掉一杯豆漿，不帶大喘氣；整顆雞蛋塞嘴裡，不用喝水……每次看到江小魚吃冰淇淋，大熊都懷疑江小魚的牙齒會被凍掉。大熊說：江小魚，你這是在吃飯，還是糟蹋自己呢？為了阻止江小魚這個糟蹋糧食的行為，大熊對江小魚實施拯救計劃，不允許江小魚自己用手吃東西，每次一起吃飯必須由大熊來喂。

江小魚內心是拒絕的，但是江小魚抵抗不了大熊溫暖的懷抱，大熊威脅說，如果你拒絕，我的肩膀就不屬於你了。江小魚最享受大熊背著自己逛江邊的時候，大熊的肩膀總是溫暖的，比躺在床上還要幸福，江小魚捨不得大熊的肩膀，就只能暫時放棄自己的雙手。於是學校所有的角落都成了他廣撒狗糧的場所，有一位同學發了一篇：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每天喂你吃飯。大熊為殘疾女友吃飯的故事傳遍了學校，大熊成了最痴情的人，並成為了很多女同學幻想的男友。江小魚內心在奔潰，誰雙手殘疾，生活不能自理了，我健康著呢好嗎。

為了澄清謠言，江小魚強烈要求自己動手吃飯，抵制大熊的喂飯，大熊不同意她就絕食。在江小魚堅持不吃飯，決定餓死的5分鐘後，大熊同意讓江小魚自己吃飯，但條件就是江小魚要依照大熊吃飯的速度，不準比他快。當江小魚為自己可以自食其力的時候，學校由上傳了一條帖子：愛是最好的良藥，殘疾女友身殘志堅，被愛打動自己動手吃飯。並附上江小魚在效仿大熊吃飯的一張照片。江小魚拿著手機給大熊看：你身殘志堅的女朋友現在需要抱抱。

後來大熊留校讀研，江小魚選擇回家工作。一個身在南方，一個遠在西北。戀愛總打不過現實，大熊爸媽是大學老師，江小魚的父母在街道上開小超市；大熊180，媽媽說你要找一個至少165的女孩子吧；江小魚160，媽媽說小魚，你隔壁江叔叔的侄子和你挺配的；大熊每天忙著科研，江小魚每天拿著手機等大熊的電話。距離真是個可怕的怪物，一點一點把江小魚曾經的溫柔乖巧吞噬，吞噬他們甜蜜的記憶，它把江小魚變成那個喜歡鑽牛角尖的女孩，它讓江小魚慢慢忘記了大熊肩膀的溫暖，它也讓大熊忘記督促江小魚吃早餐。

終於有一天，江小魚說：大熊，讓我們都活在彼此最好的記憶里吧。大熊說，記得吃早餐，記得不要吃飯太快。他們分手了，很安靜，很安靜。無聲最讓人斷腸。

江小魚走到江邊亭子下，看一群爺爺下圍棋，劉爺爺說：小魚今天夠早啊。小魚說早點過來向劉爺爺取經啊。離開大熊，江小魚愛上了江邊，愛上了江邊的亭子，愛上了下圍棋。不知道這是思念大熊，還是麻痹自己的方式。本以為能瀟洒地放手，卻沒想到一個人在角落中舔舐傷口。

江小魚想，或許有一天，她能夠聽見大熊的聲音：嘿，那個不會吃飯的姑娘，你的胃還疼嗎？

完

文 / 雪莉

本文選自【故事號】欄目之青春故事主題徵文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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