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個太傅當駙馬/時巫
招個太傅當駙馬
文/時巫
【小嘛小二郎啊,我不想要上學堂】
上元節前夕,東升國有使來朝,來和本國皇帝商議一件大事。
這件大事的內容很快便舉國皆知:東升國的八王爺要納王妃,對象將會是本國公主中的其中一個。
皇帝急忙召見他那五十個還待字閨中的女兒,準備讓畫師畫個加了美容特效的畫像送往東升國。
父皇來傳我的時候,我正趴在樹上專心致志地掏鳥蛋。宮人素來知我脾氣大,不敢催我,以至於父皇在安寧殿上玩數女兒的遊戲時,數來數去總覺得還少了一個。他雷霆大怒,缺席的我便被罰跪了整整一夜的祖宗牌位。
第二天,畫師來給我補畫畫像,可我跪了一個晚上,整個人累得東倒西歪的,畫師便跟著我東倒西歪地畫,於是畫出來的畫像也是東倒西歪的,加了多少特效都於事無補。
據說八王爺收到畫像後,說了這麼一句:「有女如此,貴國的皇帝也不容易。」
使者回報時,父皇抹了一把辛酸淚,貼下皇榜,決心要給我請個太傅開小灶,教導我忠孝禮義、女子婦德。
我自幼桀驁不馴,膽大妄為,請了多少個太傅,不是被我轟出去了,就是被我氣得哭著跑了。父皇真是多此一舉,我已經備好了種種手段,好打壓那群迂腐的老頭子。
但我萬萬沒想到,這次來的不是個老頭子,而是個美男子。
初見蘇慕的時候,我正在花園裡逗我的貓,正一人一貓大眼瞪小眼,就聽見頭頂響起一個清朗的男聲:「公主真是好興緻。」
我一抬頭,嚇得直接把懷裡的貓往湖裡丟,旁邊的宮人紛紛往湖裡跳,搶救那隻掙扎不已的貓兒。
我在那下水的「撲通」聲里,彷彿聽到了自己的心臟也在不斷重複那個聲音,「撲通撲通撲通」。
我捂著胸口感嘆:「現在的宦官長得真是越來越俊俏了。」
蘇慕的嘴角抽了抽,「啪」的一聲打開手裡的摺扇:「在下蘇慕,是公主的新任太傅。」
他居然不稱臣、不行禮?何止囂張?簡直囂張!
但我不得不承認,父皇挑了個美男子來當我的太傅,這招著實狠辣。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想想要把他關在茅廁里或者踹他下湖,我都有點於心不忍啊。
思索間,蘇慕已經把我往書房引去:「琴棋書畫,不知公主精通哪樣?」
誠實是我的本性,我應道:「一竅不通。」
蘇慕為難地揉了揉太陽穴:「那麼,公主想要先學哪一樣?」
我認真地盯著蘇慕瞧了半晌,雖然他俊得讓陽光都黯淡了些,但我心知,這次東升國來選妃,必定是來選最知書達理、賢良淑德的,我不願遠嫁,自然還是保持我頑劣的天性為好。
我真誠地朝蘇慕笑:「太傅,我比較想學女紅。」
我自以為給他出了個難題,他就算不拒絕也會為難一陣子,那麼我就可以趁機發難。
誰知蘇慕搖著扇子,也對我笑:「沒問題。」
我愣了愣,霎時間激動不已,一個大男人翹著蘭花指拿繡花針,這個畫面太激蕩人心了!獨激蕩不如眾激蕩!我備好了瓜子和小板凳,決定通知各個宮裡的姐妹,來圍觀蘇慕繡花。
【連女紅都不會,你還當什麼太傅】
事實證明,我還是太年輕了。
這麼年輕能當上太傅,定然有兩三道板斧,我還是小瞧了蘇慕。
想像中他柔媚地拿著繡花針的場景並沒有出現,他只是喊來一位頂級綉娘,傳授我繡花大技。
我立刻掀翻了桌子:「連女紅都不會,你還當什麼太傅?」
蘇慕不怒反笑:「皇上交代過我,無論用什麼方法,只要能讓你有一技之長,必要時候,我可以不擇手段,更何況,陛下並沒讓我非得親自教你不可。」
我怒極,耍起無賴:「我不學,你能打我不成?」
「打你倒是沒有必要。」蘇慕挑了挑眉,一旁的宦官呈上一把劍,蘇慕施施然地接過,放在我的面前,「皇上也交代過,倘若你教而不善,那麼,他就當自己當年只是生了一塊叉燒。」
待我看清那把劍時,我的腳登時一軟:「那個誰,過來扶我一下。」
上斬昏君、下斬饞臣的尚方寶劍,這麼隨便賜出去真的好嗎?
我憂傷得渾身發抖,自尊雖重,但小命要緊,為了不成為第一個被尚方寶劍劈死的公主,我淚流滿面地接過了蘇慕遞過來的繡花針。
我捏著繡花針,戰戰兢兢地在蘇慕眼皮底下學女紅,不到半個時辰,那張素帕就已經很有血染的風采。
十指連心,我疼得齜牙咧嘴,一怒之下,我再次掀了桌子。
一直在一旁坐著品茶的蘇慕聞聲抬了抬眼睛,用手按住桌上的寶劍:「公主有事?」
寶劍還未出鞘就讓我抖了三抖,我擺手:「沒事沒事,我就是激動了些。」
他站起身,帶著寶劍坐到我身邊:「你這麼激動,定是有所進步了,我瞧瞧。」
瞧你妹啊!
我憤憤不平地使勁戳素帕,一沒留神,又戳自己手上去了。
蘇慕湊近,在帕子的邊角上使勁看了看:「公主真是別出心裁,這繡的可是浴火鳳凰?」
我不由得佩服起蘇慕的想像力來,實在沒好意思告訴他:我其實只是覺得餓了,就綉了只雞翅膀。
我血跡斑斑的十根手指頭終於讓蘇慕皺了眉頭,他立刻回頭示意宮人去拿傷葯,並親自替我包紮。
不得不說,蘇慕包紮傷口的功力簡直前無古人,不多時,我的手上便多了十根扁長的「粽子」。
我舉著手指站起身來:「太傅,我覺得我傷得好重,看來我需要休息一段時日。」
蘇慕把我按回椅子上:「公主,做人應當有始有終,綉完再走。」
我惱了,瞪向蘇慕:「我手都這樣了,你讓我用腳趾綉啊?本公主沒那種絕技!」
我想是我視死如歸的眼神終於打動了蘇慕,他嘆了一口氣,俯下身子抓住我的兩隻手:「我幫你。」
下一刻,我只覺有個溫暖的胸膛貼上來,他的兩隻手握住我的,帶著我穿針引線,在素帕上戳來戳去,笨拙程度和我不相上下。
他的呼吸就噴在我耳後,我渾身僵硬。更讓我差點吐血的是,我那些姐妹們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這個時候,浩浩蕩蕩地踏入了我的攏繡閣,然後看著我和蘇慕,集體倒吸一口涼氣。
你想想,四十多個人同時倒吸一口涼氣,那叫一個排山倒海!
然後她們就齊刷刷掉頭跑了出去,我欲哭無淚,我想:蘇慕和我靠得那麼近,她們一定是誤會了,跑去父皇面前告狀了。
我憤怒地站起身來,沒想到用力過猛,後腦勺撞上了蘇慕的鼻子,我揉著腦袋,他捂著鼻子,兩人大眼瞪小眼。
我氣得跳腳:「姓蘇的,你毀我清白,你得負責!」
蘇慕捂著鼻子,說話瓮聲瓮氣:「你毀我鼻子,你也得負責!」
【愛卿啊,我的女兒就交給你了】
我火急火燎地拉著蘇慕前去找父皇解釋。
誰知一踏入御書房,就見里里外外站滿了我的姐妹們,我急忙扯著蘇慕擠進去:「父皇你聽我說,這一切都是誤會!」
父皇朝我看來,眼睛一亮,急匆匆走過來,徑自越過我,握住了蘇慕的手:「愛卿啊,我的女兒就交給你了……」
只是握著手一起綉了只雞翅膀而已,怎麼就這樣把終身給葬送了?我接受不來,當場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醒來的時候,我才發現我真是想多了。
父皇託付的不僅僅是我,還有他另外四十九個女兒,只因蘇慕這副皮囊太過國色天香,握著我的手綉雞翅膀時,偏生又是一副情深篤定的模樣,我那一堆姐妹瞬間被他所惑,爭相要成為他蘇太傅的學生,父皇偏袒誰都不好,於是,專門為我開的小灶,突然變成了一個五十人的大班。
我以為人一多,我就能逃過一劫,可是蘇慕眼尖得很。
這天我躲在攏繡閣里睡懶覺,沒去上課,蘇慕便拎著尚方寶劍,暢行無阻地闖入了我的寢宮。他站在綉帳外冷冷道:「公主是選擇自己起來,還是蘇慕幫公主起來?」
我好夢正酣,被吵醒正一肚子氣,我回他:「我選擇不起來!」
「看來公主是選擇後者了。」話音未落,綉帳被猛地掀起,蘇慕探身進來,俯身在我上方,笑意淺淺,「要我抱你?」
我臉上騰地一熱,外面可是一堆宮人,這得是多少雙眼睛看見他半個身子爬上了我的床!
我欲哭無淚:「我的清白!」
蘇慕摸了摸他裹了幾層紗布的鼻子:「彼此彼此!」
我咬牙,這人哪裡像個太傅,明明就是個流氓!
我恨恨地下床穿衣,早飯都沒吃就被蘇慕拉到了御花園。我那四十九個姐妹早就候在那裡,滿園胭脂色,環肥燕瘦,爭妍鬥麗。
蘇慕指了指離他最近的一張矮桌:「你坐這裡。」
坐在他眼皮底下,我不是連偷溜的機會都沒有了?我瞪著眼抗議:「憑什麼?」
蘇慕摸了摸腰間的寶劍:「你說呢?」
我閉上嘴,乖乖坐下。
蘇慕今日教的是瑤琴,我那群姐妹們,立刻抓緊機會大秀琴技,蘇慕一向誰投去讚賞的目光,其他人就更賣力地彈,到後來,好好的課堂變成了斗琴大會,魔音灌耳,花園裡的花都枯萎了不少。
現場越來越亂,大有打群架之勢。
我樂不可支,那麼多個女人,個個都長著差不多的臉,蘇慕定然認不出誰是誰,於是我趁亂逃了出來。
我順著小道回寢宮。
從小到大,父皇從來沒能準確叫出每個公主的名字,甚至分不清誰是誰,我想蘇慕此刻一定和父皇一樣頭疼。
我正想著,面前突然出現一襲藍影,我抬起頭,便看見面色不善的蘇慕。
他的聲音冷冷的:「公主真是逃得一手好課!」
我一震,那麼混亂的場面,他居然能發現我逃了?我顫巍巍地往後退了好幾步,被太傅認了臉,結局通常都不會太好。
我被他拎回課堂上,果然被當成了儆猴的雞。
「歲安公主擅自逃離課堂,罰抄《禮典》一百遍,以儆效尤!」
我含住一口老血欲吐未吐,我覺得自己的前途當真好黯淡!
【誰告訴你她不是我的女人】
被蘇太傅特殊關照的日子著實不好過,我逃課,他罰我抄書;我姐妹逃課,他也罰我抄書,真真是豈有此理!
要不是忌憚他手裡的尚方寶劍,我早就掀桌子走人了。
我思索了整整好幾天,覺得自己不能走人,不如就讓蘇慕走人。
這日,天朗氣清,我前去邀請蘇慕陪我一起出宮,蘇慕在宮裡待得久了,一聽我說要帶他出去逛逛,立馬答應了下來。
我自小愛玩,京城裡的大街小巷我幾乎都逛過,我換上男裝,領著蘇慕,大搖大擺地踏入一座樂坊。
蘇慕用很是讚賞的目光看我:「樂能養心,公主喜歡樂理,在下很欣慰。」
可惜蘇慕的欣慰沒能持續多久,在許多衣著暴露的舞姬踏著柔媚的步子,朝他送秋波的時候,蘇慕的臉徹底黑了下來。
我摟住一個纏住我的舞姬,喝下她餵給我的酒,蘇慕臉色更沉了。
我親自過去給他斟酒:「太傅,這些日子,您辛苦了。」
蘇慕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在下只是教教課,公主卻要抄那麼多書,公主辛苦一些。」
我在心裡咆哮:辛苦你妹啊!那些書明明就是你讓我抄的!
為了我的未來,我沉住氣,頻頻給蘇慕敬酒。蘇慕倒不推託,只要我敬酒,他就喝,絲毫沒有察覺我喝的一直都是清水。
不多時,蘇慕便醉了,抓住我的手不肯放,我喊了好幾個下人,費力地掰開他的手指,才把他和一個舞姬送入了內堂。
我望著被抬進去的蘇慕奸笑,我想,堂堂太傅,帶著公主跑到這種地方來尋花問柳,還被捉姦在床,父皇不治他的罪才怪呢。
我本著不看白不看的原則,趴在內堂的窗外偷看,房內的床吱吱呀呀地搖晃得厲害。
我正看得起勁,身後突然傳來一個聲音:「公主在看什麼?」
我一僵,回過頭去,笑吟吟地盯著我瞧的那人,不是蘇慕又是誰?
他怎麼可能還清醒著?
我顫抖著應:「本……本公主只是在體察民情。」
「哦,沒想到,公主住在深宮,對民情倒是格外關注。」蘇慕挑眉看了看窗內,「很好看嗎?」
我沒有回答,鼓起勇氣沖入內堂,掀開被子,發現那舞姬被五花大綁,委屈得直哭。
那可是樂坊的花魁啊!我花了大把銀子,他居然這樣糟蹋!
蘇慕理直氣壯地回應:「在下心有所屬,恕不能接受公主的好意。」
我愣了愣,剛想問問他心屬了誰,就見一個酒氣衝天的酒鬼喊著花魁的名字闖了進來,看到我,竟搖晃著朝我撲了過來:「這個兔兒爺長得可真俊!」
我扮作男裝時,最恨別人喊我兔兒爺。我袖子一擼,就要上前去揍他一頓,誰知蘇慕扯住了我,這一扯,我那本就戴不嚴實的帽子登時往下掉,青絲垂落。
那酒鬼直了眼睛:「原來是姑娘!來來來,今晚來陪大爺!」
我確定我臉色已經黑了,可蘇慕的臉色看起來也比我好不了多少,他把我扯到身後,上前一步:「不想死就滾!」
那酒鬼不知死活地挪過來:「哎喲小氣!她又不是你的女人……」
話音未落,酒鬼已經被打趴在地。
蘇慕居高臨下地看著他,聲音慵懶:「誰告訴你她不是我的女人了?」
我原本還在一旁摩拳擦掌,打算趁機踹上兩腳,誰知蘇慕這話一出,我頓時兩腳一軟,人沒踹著,自己倒是整個人向後仰,眼看就要摔個四腳朝天。
好在蘇慕眼疾手快,緊緊接住了我,他的笑容邪惡得發亮:「要我抱你就直說!」
我心頭亂撞的小鹿在這一刻口吐白沫倒地不起,我踹了蘇慕一腳:「流氓!」
【禽獸啊,放開我男人】
回到皇宮後,我時常會做一個夢,夢裡蘇慕抱著我,柔情萬丈地笑:「歲安,以後你就是我的人了。」
我每次都尖叫著醒來,長此以往,我就顯得精神萎靡,格外憔悴,所以蘇慕上課的時候,我大部分時間都在打瞌睡。
我的課桌離他最近,有時候他忍無可忍,過來敲我桌子,我迷迷糊糊睜開眼,就見他低著頭看我,身後是一輪耀眼的金日。
他嘴角依舊是似是而非的笑:「歲安公主,說說我剛才念了句什麼詩?」
我茫然地搖頭,他就用摺扇敲我的桌子:「不知道?那就抄《古詩》一百遍。」
完了完了,就連他罰我抄書的口氣,我都覺得是溫柔的。我捂著自己撲通跳的心臟,覺得這次絕非見色起意那麼簡單,我一定是墜入愛河了!
墜入愛河這種事對我這種毫無戀愛經驗的小姑娘來說,實在太嚴重了。
在我低頭默默抄書的時候,十二姐跑去請教蘇慕詩詞,大庭廣眾之下往蘇慕身邊湊,還暗送秋波。
我一抬頭,頓時清醒得不得了,只想吼一聲:禽獸啊,放開我男人!
蘇慕也不躲閃,笑吟吟地給她解說。我怒火中燒,一個沒留神,面前的矮桌已經被我掀了。
我拔腿就往父皇的御書房裡跑,我覺得這事著實不能再拖了。生活經驗告訴我,在皇宮裡看中一樣東西,就得飛快地據為己有,所以我要請父皇,把蘇慕賜給我當駙馬。
父皇不在御書房,我便百無聊賴地趴在桌上,翻父皇的書卷,一眼就瞥見桌角放著一幅捲起的畫像,上書:東升國八王爺之像。
據說當時父皇召集公主們到安寧殿,就是為了展示八王爺的畫像,我沒去,故而也不曉得這個八王爺長得是圓是扁。
我好奇地打開畫像,畫上只是一個背影,和一個側臉,這讓我不得不懷疑,也許八王爺只有半邊臉能見得人。
我仔細研究了一下,覺得這八王爺的側臉很眼熟,我好像在哪裡見過,我瞧得更仔細了些,於是,片刻之後,我整個人都不好了,手腳發抖得彷彿生活都不能自理了。
這側臉,我日日見著,這畫像里的人,明明就是蘇慕無疑!
我跌跌撞撞地走出御書房,就算我哀求父皇,他也不可能把蘇慕賜給我,因為蘇慕壓根就不是太傅,他是親自來選王妃的八王爺!
難怪他不稱臣、不行禮,難怪他能在深宮內院橫著走,難怪姐妹們看見他都跟蜜蜂見著蜜糖似的……
我相當不淡定,張牙舞爪地往蘇慕住的楚湘閣跑,一心想要再看看他那張臉,最後確定一次。
我踏入楚湘閣的時候,正巧碰見蘇慕下了課,離我只有百步之遙。我剛要追上去,就見有個宮人迎了出來,朝著蘇慕喚了一聲「王爺」。
我一個踉蹌,當場撲倒在楚湘閣的大門口。
我一動不動,保持面朝大地的姿勢思考著人生,突然身子一輕,有人把我扶了起來,那人的聲音還帶著笑意:「公主為何行此大禮啊?」
我抬起頭,蘇慕笑意融融的臉就在眼前,我哀號一聲,認命地閉上眼睛。
一想到我的情敵足足有四十九個之多,我就覺得壓力好大啊!
【為嫁給八王爺而讀書】
在一個月色冷清的夜晚,我找了個請教功課的借口,跑去楚湘閣,準備找蘇慕交流一下思想感悟。
蘇慕正在院里的亭子里自斟自飲,見到我時目光一亮:「公主最近時時來我這楚湘閣,不怕別人說閑話毀了清白嗎?」
我強裝淡定:「清白是什麼?能吃嗎?」
蘇慕笑而不語。
我在他身旁坐定,他瞥了我一眼,傾過身來:「這麼晚特地過來,你有話要對我說?」
我吞了吞口水,憋了半天才拐彎抹角地開口:「我就是想問問你,你可知東升國的八王爺喜歡什麼樣的姑娘?」
蘇慕狐疑地看了我一眼:「八王爺娶王妃,自然要選高貴大方、溫良恭儉的姑娘。」
自我懂事以來,高貴大方、知書達理這些褒義詞,跟我連半毛錢關係都沒有。
我急了:「可你……可你不是挺喜歡我的嗎?」
蘇慕抿了抿嘴角:「蘇慕喜歡的,八王爺不一定喜歡,還有……」
他頓了頓,又朝我靠近了些:「你怎麼知道我喜歡你?」
他讓我坐在他眼皮底下讀書,在樂坊因為有人調戲我而勃然大怒,這些,應該都是喜歡我的表現吧?
蘇慕的眼睛在月色下顯得更加清亮,我下意識地躲避,慌忙起身後退,卻不偏不倚地撞上亭中的柱子,一時間疼得眼淚都出來了。
我剛捂上後腦勺,身子已經被扯了過去,跌坐在蘇慕懷中,他一邊伸出手替我揉後腦勺上的包,一邊嘆氣:「像你這麼莽撞的姑娘,動不動就把自己弄傷,以後有你夫君心疼的!」
他皺著眉頭瞪我,好像他口中說的未來夫君,就是他自己一樣。
任我平時再咋呼,此刻也只能像小綿羊一樣窩在他懷中思考人生。
他說蘇慕喜歡的,八王爺不一定喜歡。
在這裡,他是我的太傅蘇慕,而在東升國,他背負著王爺的身份,一定得娶個知書達理的女人鎮宅,好解他的後顧之憂。
我想了想,總算明白他為何要逼著我學琴棋書畫了,那都是滿滿的愛啊!
我下定決心,鼓起勇氣抬起頭看他:「其實我也可以很好的,你繼續喜歡我吧!」
蘇慕怔了怔:「說說你哪裡好了?」
我驕傲地挺胸:「我能鎮宅!」
蘇慕悶笑幾聲,我大聲抗議:「你笑什麼……」
話音未落,他已經低下頭,輕輕在我唇上輾轉。
半晌他才放開了我,趁著我大喘氣,他埋頭在我頸窩,低低地笑:「既然公主開了金口,那我就勉強繼續喜歡你吧!」
這個人,連表白心跡的樣子都十分欠揍,但欠揍得來,又相當甜蜜。
沒想到我和蘇慕居然就這樣山盟海誓了,我只覺得人生大起大落實在是太刺激了!
一直到蘇慕把我送回攏繡閣,我還樂呵呵地笑不攏嘴,嚇得宮人以為我中了邪。
從小到大,我認準了的事情總是卯足了勁去做,比如:為了得到父皇的關注,我致力於做個特立獨行的刁蠻公主。
如今為了我喜歡的人,我決定改掉我身上所有的壞毛病,我要讓蘇慕知道,我也可以成為一個雍容大方的王妃,給他鎮宅!
我雀躍地在我所有的書本上都寫下九個大字:為嫁給八王爺而讀書。
【選我選我快選我】
為了成為一個可以鎮宅的王妃,我過上了起得比雞早、睡得比狗晚的生活。
我將我所有的時間都用來學習琴棋書畫,蘇慕上課的時候,我聽得比誰都認真,這讓蘇慕頗為驚喜。
他一驚喜,就愛點我起來回答問題,我每答對一次,他眼裡的讚賞就加重一分。
我這股欲將前浪拍死在沙灘上的氣勢,讓姐妹們人人自危。她們一個個纏著蘇慕請教功課,讓蘇慕一個頭兩個大。
這次我相當淡定,她們都不知,我和蘇慕曾花前月下、山盟海誓,我已經半個屁股坐在王妃的位置上了,這些情敵算什麼?
興許是我太久沒去找蘇慕交流人生,這日,蘇慕竟大喇喇地上我的攏繡閣來興師問罪。
我坐在院中,正捧了一本書搖頭晃腦地讀,突然手中一空,我回頭,就見蘇慕站在花樹下,笑意融融地看著我。
許久沒有獨處,我一想起那夜,臉上登時一熱。
周圍站著許多宮人,我做賊心虛,喊他的時候就改了口:「蘇……太傅找我有事嗎?」
蘇慕挑了挑眉毛,晃了晃手裡的書:「沒什麼,我就是來抽查公主學得怎麼樣了。」
說罷,他翻了翻手中的書。我最近讀書如此用功,自是不怕他抽查的,然而他翻著翻著,臉色卻變了變。
我伸過頭去看,就看到「為嫁給八王爺而讀書」九個大字,簡直直白得毫不矜持。
我伸手就去搶,蘇慕臉色古怪地看著我:「難怪公主最近用功了不少,原來是為了八王爺。」
好在我自幼臉皮夠厚,我看著蘇慕:「你說過八王爺喜歡高貴大方、溫良恭儉的姑娘。」
我抬頭挺胸地繞著蘇慕走了一圈,示意他看看我,多有成為他鎮宅王妃的潛力啊!
蘇慕整個人靠在花樹上,樹葉的陰影落在他臉色,讓人看不清他的表情:「不知公主什麼時候對八王爺存了這等心思?」
我憤憤不平,蘇慕這人太流氓,這擺明了是在逼著我跟他告白!
該拍馬屁的時候,我毫不含糊:「我從小就仰慕八王爺,立志要嫁他為妻,所以這次我定會排除萬難,全力以赴……」
蘇慕打斷了我:「從小?公主對八王爺的這段感情可真是源遠流長。」
我放下矜持:「所以,你看我成為王妃的概率大嗎?」
我用我那會說話的眼睛告訴他,選我選我快選我!
但蘇慕只是站直了身子,臉上帶著古怪的笑意:「能不能成為八王爺的王妃,公主三日後便知曉。」
說罷,他也沒再停留,大步跨出了我的攏繡閣。
我看著他匆匆而去的背影,只覺得男人心海底針,我為他埋頭苦讀,在我真心告白這種柔情蜜意的時刻,他居然甩袖就走。
在我托腮思考了大半天之後,我終於得出了結論,我想,蘇慕一定是害羞了!
【人生大起大落實在太刺激】
三日之後,父皇果然傳召了我。
我歡天喜地地前往御書房,連害羞驚喜的表情我都做了演練,然而等我到了御書房,我才發現,迎接我的不是驚喜,而是驚嚇。
我一踏入御書房,就見父皇拿了一跟棍子氣勢洶洶地朝我走來。
我下意識地拔腿就跑。
父皇氣急敗壞地追過來:「不肖女!貴為金枝玉葉,你居然去逛窯子!」
沒想到樂坊的事居然敗露了,我立馬把蘇慕搬出來:「這事蘇慕可以替我解釋,你問他!」
父皇勃然大怒:「就是他把你供出來的!」
我猛地停下來,父皇手上的棍子卻沒來得及收起來,咻的一聲抽在我的背上,火辣辣地疼。
我火大地擼起袖子:「蘇慕人呢?」
身為我的未來夫君,這點義氣都沒有,我要罰他頂痰盂、跪搓衣板!
父皇氣得鬍子發顫:「你可知蘇慕是來幹嗎的?他是來選妃的!枉費朕特意推薦你,你卻不珍惜!人家已經帶了你十二姐,上路回東升國去了!」
下一刻,我已經飛奔了出去。
開什麼玩笑?!那個和我花前月下,說會勉強繼續喜歡我的蘇慕,怎麼會選擇了別人?這移情別戀的速度也著實快了些,我說什麼也不會信的。
我跌跌撞撞地跑出宮門,就見到那浩浩蕩蕩的娶親儀仗。十二姐從馬車裡探出頭來說些什麼,蘇慕一身王爺裝束,騎在馬上,側著臉,耐心地聽。
那一刻,我覺得心如死灰也不過如此。
可悲的是,我是那麼喜歡他,喜歡到即使他沒有選擇我當王妃,我依舊還是想嫁給他。我揉了揉眼睛,決定偷偷爬上十二姐的馬車,把她砸暈,好李代桃僵。
反正我刁蠻任性了這些年,也不差這一回。
可惜計劃很美好,實施難度卻太大,我只是偷偷還沒摸摸,就被護衛當場逮住。
馬上那人皺著眉回頭,立刻策馬朝我走來:「歲安,你在這裡做什麼?」
我試圖討價還價:「其實,姐妹同嫁一個丈夫,也不失為一樁美事,不如……」
話音未落,就換來蘇慕一聲斷喝:「胡鬧!」
這樣都不肯?實在是欺人太甚!我咬牙切齒:「你到底為什麼不選我?」
蘇慕聲音冷冷的:「八王妃的人選,早在畫像上交那日,就內定好了。歲安,你死心吧!」
我一怔,那是在他當我的太傅之前!
那這段時間,他待我,莫非只是逢場作戲,又怕我糾纏,所以向父皇告發我逛窯子,毀我清譽,好讓我連糾纏他的機會都沒有嗎?
真相如此傷人,我噔噔噔地後退了好幾步,覺得人生大起大落實在太刺激,刺激得我兩眼發黑,腳一軟便暈了過去。
【我的王妃,也是內定好的】
我大病了一場,昏昏沉沉了大半月,清醒過來的時候,我逮住一個宮女問了問,才曉得十二姐已經在昨日正式成為八王妃了。
生米煮成了熟飯,我哀傷得又在被子里悶了幾日。
人人都曉得我為了成為王妃,很是沒臉沒皮地大鬧了一場,人沒撈著,清譽也毀得差不多了。
在所有人都擔心我會想不開的時候,我從床上一躍而起,開始給蘇慕寫信,我不分晝夜地寫,一捆一捆地往東升國的八王爺府送。
好在這幾個月地學問沒白做,我引經據典地在信里痛罵了道貌岸然的八王爺。
就在我寫到第一千封時,宮人來報:八王爺陪著王妃回娘家探親來了。
我寫那麼多罵人的信,其實不過是因為我想他。我想著他即使回信來罵我也好,可是他沒有,他已經不在乎了,我想他也不會願意再見到我了。
我杵在樹下抹眼淚,正抹著,就見有宮人推著一個人朝我走來。
我定睛一看,宮人推著的那張輪椅上,竟坐著蘇慕。多日不見,他瘦了就算了,怎麼還瘸了?難道我的詛咒真靈驗了?
我愧疚得很,撲過去看著他,號啕大哭。
輪椅上的人嘆了口氣:「我就是來看看,一直寫信罵我的小姑娘是什麼樣的,原來是個哭包。十四弟,你還不出來!」
我抬起頭,就見門口一個藍色身影閃了進來,搖著扇子笑吟吟的樣子,不是蘇慕又是誰?
我覺得自己一定產生了幻覺。
蘇慕站在我面前:「你不是從小就景仰八王爺嗎?我帶他來見你,你倒認不出來了!」
我一震,這下誤會大了,原來蘇慕壓根不是八王爺!
蘇慕伸手抓住我指著他一直顫抖的手指:「小傻子,八哥和我同胞而生,面容有八分相似。他腿腳不便,又公務纏身,我代他來看看他選中的十二公主,就你糊裡糊塗的!」
我繼續抖啊抖:「你耍我!」
蘇慕說:「你說你一直喜歡我八哥,我很生氣,只好趕緊把你十二姐送過去,好斷了你的心思。」
他皺眉,手卻不知道什麼時候環住了我:「更何況,你父皇竟然也很有把你嫁給我八哥的意思,我只能耍點手段了。」
所以讓父皇知道我依舊任意妄為,父皇也就沒臉再推薦我當王妃,以後除了蘇慕,就沒人敢娶我了?
我氣急:「那你現在怎麼又知道我喜歡的是你了?」
「多虧了你寫去王府的那些信,我才知你鬧了一個大烏龍。」他低頭抵住我的額頭,「你可知,在畫像送到東升國的那日,我就已經心有所屬。」
我心如擂鼓,還曉得掙扎一下:「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蘇慕將我抱得更緊:「歲安,嫁給我!」
天地悠悠,宮牆深深,我看著情深篤定的蘇慕,覺得自己的前途從此一片光明。
※撩你心弦(三)文/四木
※蓮華丹/天神遺孤
※你是我的小幸運(二)/二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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