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多女人都是假裝高潮

1

同事說，下班後想和我聊聊。我說，聊個屁啊，你那點私房事我還不知道。

她說：其實好多你是不知道的。

我說：那你快說說看啊，我保證轉身就告訴別人。

她優雅地笑笑，我們一起上了她的車。

她開車都那麼優雅，指甲做的非常好看，談吐總是那麼慢條斯理，多年來，她在我眼裡什麼都美好，她是一個教育家，一個好妻子，一個好同事，一個好媽媽，一個好女人。

她兒子這兩天高考，我們都打趣她：孩子閉著眼都能上北大吧。

她得體的笑笑，不回復。

2

她把車停在一處比較僻靜的地方，我趕緊抱緊了自己的胸口：你就在這裡對我動手么。

她依然笑不露齒，很平靜地說道：前兩天，我跟小三去撕了。

「什麼！」我放開了自己的胸口，「你們不是夫妻恩愛，上善下孝，伉儷情深 ，舉家團圓么？」

「那都是我在單位裝的。」

「你怎麼撕的？」

「我們在咖啡屋，她很妖艷，我很平靜。

我和她說，今天我來，是來問你要一樣東西，其實我不說你也明白，就是我老公給你的那些錢，我既然知道這裡，還能跑到這裡來，就說明他什麼都告訴我了，我和你照過兩次面了，第一次我就告訴過你，希望你能夠好自為之，可惜，你沒有把我的話放在心上，你年紀輕輕的干點什麼不好呢，非要偷人，你難道不知道偷人沒什麼好結果的，那些錢呢是我給他的，女人嘛，不要太不善良，你既然都已經跟了他，好得也算是我們家家譜里不入名，但卻擔個份的，叫什麼呢，侍妾、隨伴？這妾，妾，還真算不上，妾好得還得過個門呢，就算是陪睡吧，比外邊隨便找個小姐總強點，至少不帶病。

既然都陪睡了一場，這錢，總得丟幾個，就算是嫖吧，那也不能白嫖，這嫖，也要有嫖品，就好像賭博一樣，出手得大方點，方顯自己身價，這錢，我出得起，不過今天呢，他改變主意了，他讓我過來，把這些錢拿走，這算來算去，你實在不值得這點鈔票，他是不願意再看見你了，所以只好由我出面，沒辦法，我是他老婆，總得替他料理後事，反正也不是一回兩回了，（倒水喝），不過把錢要回去還是頭一次，可能你是最不值的吧……」

我看著同事問：小三怎麼回答的？

「小三睥睨了我一眼說，『台詞不錯』。喝完咖啡就走了，連咖啡錢都是我付的。」

本來這種情況下，我是不可以笑的，但當時真的不會裝，我仰頭長笑。

同事也不計較，一臉苦悶地問我：如果是你，你會怎麼做？

我停止了笑，但是下意識地嘴角上揚：如果是我，我會到後台讓服務員把咖啡弄燙一點，一杯潑到她臉上，燙得她臉脫皮，再也不敢勾引我男人。第二杯還潑過去，讓她把老公的錢交出來，不交的話，見一次潑一次，潑到她露出顴骨，人畜不分。

「如果小三硬是不交出錢呢？」

「即使我心被炸得粉碎，我也會把血濺他們一臉。」

3

同事開始趴在方向盤上哭泣，整個肩膀抖動起來，越來越哭得厲害。完全沒有平時見過她這樣的一面，她總是溫柔賢惠的像慧芳，堅強如安迪，優雅大氣的像雅芝姐，難道這些角色都是她出門拿出來套在臉上的？

我拍拍她肩膀，心虛地安慰：你怎麼好好哭了，我不該笑。

她隨手拿了一片紙巾擦了一下眼淚：我兒子學習也不好，平時同事們問我，我不想她們笑話我。

「學習不好就不好吧，又沒有吃她們家一粒米，又沒有蓋她們家一床被子，她們笑話什麼，有什麼資格笑話。說不定她們的生活也生瘡流膿呢。」

「每次我和你們逛街說給婆婆買這啊、買那啊，看起來我對婆婆很好，我在同事面前就是一個好女人，好兒媳的形象，可我和婆婆相處一點都不愉快，打從他兒子賺了一些錢之後，她就開始變得囂張，家裡的家務總是跟我分工，我上了一天班也挺累的。

有一次因為誰洗碗的問題，我跟婆婆吵起來，婆婆說，她兒子的工資也足夠她不洗碗。我說我老公的工資也足夠我不洗碗。然後兩個人就面紅耳赤地吵架，婆婆罵，上個體面的工作就以為自己很體面了，賺足夠的錢才是真體面。

我就也罵，你這輩子賺了個屁啊，一套房子你也沒有給我們備下，還得我們自個奮鬥。現在你有什麼好拽的。

老公剛好下班回來，問怎麼了。婆婆就開始告狀。我換了一副面孔，和老公笑道，我和媽就是在家裡閑著沒事，不用操心，我們很快就好了。

我也很討厭自己這樣，可是我害怕啊，我害怕同事笑話，我害怕鄰居笑話，我害怕老公跟我離婚，我現在年齡也不小了，如果萬一離婚，我都46了，沒有男人要我了。所以，我只能這樣扮演角色。」

4

我跟同事說：如果你這樣扮演角色，你不覺得她們都會習慣你扮演的角色，她們以為那就是你的性格。

我曾經看過一齣戲《洋麻將》，養老院里一個桀驁不馴、滿口粗話的老頭，在寂寞孤單中遇到了一個剛剛進來、優雅到有點矯情的老太太，百般哀求老太太一起打洋麻將。

老太太很矜持：「我可不是拿救濟金過日子的。兒子在別的城市太忙了，才不能來看我。」

老頭也很驕傲：「我原來有多大的產業，是一個成功的大商人。」好不容易，老頭教會了老太太洋麻將，老太太卻從第一把就贏他，打了幾十把，老頭每把必輸。不斷被刺傷自尊心的老頭，開始咆哮，掀桌子。

就在兩人逐漸失控的衝突中，生命的真相開始越來越多地被暴露。老頭攻擊老太太：「你這個女人太矯情，肯定是你丈夫受不了，才跟你離婚了。你兒子就住在這個城市，他恨你，才不來看你。」老太太學會了洋麻將，也學會了罵人。她終於承認：「你都說中了，我沒有人愛，靠救濟金養活。」

而老頭也開始坦白：「我就是一個loser（失敗者），也是拿救濟金的。」破敗的養老院，突然停電，屋外電閃雷鳴，黑暗裡，老頭慨然而嘆：「我們的錯就是老而不死，活得太長。」

5

假裝「成功」非常累。

人總會老去，到時候，青春不再，容顏凋零，愛情優雅都不再，你拿什麼去支撐你唐吉坷德似的幻夢。

我覺得生活本身已經很累了，假裝就更累。

譬如，面對小三，她知道我們優雅不敢動手，所以才那麼肆無忌憚喝了咖啡不掏錢就走人。譬如婆婆，她知道我們在老公面前不敢露出猙獰，才敢那麼做。譬如同事，她知道你端莊，所以覺得你穿著小鞋也不會吭氣。

人生在世就應該像柯南那樣，有一種我走到哪就讓別人死到哪的霸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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