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言說溜須拍馬,拍馬都知道,但是溜須咋來的你們清楚嗎?
寇準是兩朝重臣,在太宗朝就擔任過知樞密院事和參知政事。進入真宗朝,他先後擔任宰相和樞密使,大力促成真宗親政,與遼簽訂澶淵之盟。後因奸佞構陷出為地方官,直到多年後才又重新起複,出任宰輔之職。
寇準這個人有個毛病:為人過於剛直,每每喜怒形於色,因此不管是正人君子還是奸佞小人都不喜歡他。寇準晚年朝堂失勢被貶逐與得罪佞臣丁謂有直接關係。
丁謂、字謂之,27歲時中進士,在有「五十少進士,三十老明經」之說的科舉時代稱得上少年得志。但殿試結果出來時,丁謂只得了個第四名,而與之齊名的孫何卻成了狀元。自視甚高的丁謂恥居其下,口出怨言。親自主持殿試的宋太宗得知後揶揄道:「甲乙丙丁,合居第四,尚何言?」官家金口玉言發話了,丁謂也只好無奈接受現實。
丁謂頗有才幹,科舉入仕後從基層作起,步步高升,在真宗朝,為封禪祭陰擔任後勤保障工作,因工作出色最終位列執政,擔任參知政事之職。
寇準非常欣賞丁謂的才幹,早年間還曾向時任宰相的同年李沆力薦丁謂才堪大用。如今寇準為相,丁謂任參知政事,二人同為執政大臣,本來可以和睦相處,哪知此一時、彼一時,寇準對丁謂附和真宗大搞迷信活動早就反感至極,加上他胸少城府,索性對丁謂不再假以辭色。
封禪祀陰時,凡是怪力亂神之事,只要能令真宗開心的,佞人奸臣紛紛指為天降福瑞。丁謂也經常在真宗面前大談天瑞,因其人愛鶴,所以每奏天瑞便會說仙鶴飛翔。真宗也不傻,偶爾也會指出丁謂所講天瑞中荒誕不經的地方,丁謂總是振振有詞的為自己申辯。真宗明明知道這是在哄自己開心,謊話聽的多了,最後也「俯然許之」。
寇準對丁謂這種牽強附會迎合君心的行為深惡痛絕。他在知陝州時,一天出行坐在山亭休息,有幾十隻烏鴉從眼前「啞啞」叫著飛過。寇準突然笑著對左右僚屬說道:「這情景如果讓丁謂看見,一定又會說是『玄鶴』飛舞了!」
回到朝中,丁謂任參知政事(副相),寇準四處宣揚丁謂愛鶴是因為他是丁令威(《搜神記》中載有丁令威化鶴歸遼一事)的後裔,戲稱丁謂為「鶴相」。
如果只是背後揶揄為丁謂取個綽號,還不至於把關係搞得太僵。當眾令丁謂難堪,就等於是徹底將人得罪到姥姥家了。丁謂進入執政集團後,對自己有薦舉之恩的寇準始終持禮甚恭。一次,幾人一起用工作餐,丁謂見「羹污准須」,便起身替寇準擦了擦。哪知寇準非但不領情,反而出言譏諷道:「參政、國之大臣,乃為官長拂須耶?」這就是「溜須」一詞的出處。
丁謂替替寇準拂須,如果是出於至誠,寇準完全可以淡然一笑,即使是丁謂真的刻意逢迎,也沒有必要當眾羞辱、令他難堪。寇準這樣行事,絕非成熟政治家應有的風度。事情被好事者添油加醋的傳播後,丁謂「溜須」成為官場笑譚。丁謂拍馬屁結果拍到了馬蹄上,當眾鬧了個燒雞大窩脖,自然心底銜恨寇準。
其實,寇準並不比丁謂高尚多少。就在各地爭言祥瑞,舉國若狂之際,寇準也沒能獨善其身。他在判永興軍時曾上奏:「部內民稼,蝗傷之後,莖葉再茂,蝗多抱草死。」蝗蟲啃食莊稼後,莖葉可能會再生,但蝗蟲自抱草死明顯就是睜眼說瞎話了。寇準重新回到朝堂擔任宰相,既與王旦臨終大力薦舉有關,也是他上奏逢迎真宗「天書」降於治內有關。寇準聲稱「終年深隱養天機」,實則始終在等待機會重返權力中樞。等了許久不見動靜,只好自己創造機會了。他瞧不起丁謂等佞臣阿諛奉承,其實他也是這樣做的,只是做的遮遮掩掩而已。
譏諷丁謂,不過是五十步笑百步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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