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檜干預了兩次科舉，想讓兒孫當上狀元，為何又臨陣退縮？

秦檜怎麼都不敢相信，自己堂堂大宋宰相，可謂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西湖邊上跺一腳，恐怕長江以南都得晃三晃，他老人家親自干預了兩次科舉招生工作，竟然無效，兒子參加科舉未能如願，孫子又沒能拔得頭籌，他這個氣呀！

第一次是，紹興十二年壬戌（1142）科省試，秦檜給主考官們打招呼要將其子秦熺取在前列，以便為殿試奪魁打基礎。權相的意圖，主考官們哪敢不照辦？為了討好秦檜，他們不僅將秦熺乾脆定為省元，而且將秦檜的侄子秦昌時、親昌齡三人一起也都照顧錄取了。這樣一來，朝野議論紛紛，卻沒有一人敢出頭彈劾。殿試過後，有關官員又把秦熺定為狀元。

可是，等到舉行唱名儀式時，對於秦熺本已到手的狀元，秦檜卻不敢領受了，他不得不忍痛作出姿態，關鍵時候親自出面「引故事（舊有的事例）辭」，將狀元頭銜讓出，只當第二名。於是，原來排在第二的陳誠之沾了光，遞補上去成了狀元。

為什麼秦檜志在必奪，而又做出姿態讓了狀元呢？因為宋代自開國以來，就有一個好的傳統——在實行糊名考試制度之前，當權者或主考官的子弟、親戚往往為了避嫌而不參加科舉考試；實行糊名制之後，執政重臣的兒孫，即使參加了省試、殿試，也往往有意不使其名次太靠前，就連北宋末年的奸相蔡京在獨攬大權時也十分顧忌這一點。秦檜的做法，儘管無人公開提出異議，但他眾多的耳目早已將社會上的議論反饋給他了，這更使他感到十分心虛。加之宋朝歷來還有個規矩，已有官職的人一律不點狀元，這也是對他十分不利的因素，因為秦熺早已是朝廷命官了。老奸巨滑的秦檜思前想後，生怕報到皇帝那裡再生是非，經過反覆權衡，他終於想通了：自己反正大權在握，無論秦熺是第幾名，那些討好他的人照樣會儘快提升秦熺官職的，何必一定要弄個狀元，在這種極敏感的問題上給自己造成被動呢？

果然，秦檜的「高風亮節」讓宋高宗趙構很高興，特遷秦熺左朝奉郎，屬正七品，而狀元的起點官階是從八品；同時通判京城臨安府，而常規一般當狀元的開始必須到外地去當通判或簽判；秦熺還被賜五品服。秦檜這一招真是奏效！

第二次是，紹興二十四年（1154年），此時，秦檜的權勢已發展到頂點，上次他想讓兒子當狀元沒當成，他還是做著狀元夢，這次又想讓他的孫子秦塤戴上狀元的桂冠。

就在上一年，秦塤參加了漕試，就是漕運司舉行的選拔考試中，卻遇到了一個強勁的對手——大詩人陸遊。主考官陳之茂也知道秦檜的意思是要把秦塤排在第一名，即給他弄個「解元」；但陳之茂還算尊重一點事實，他認為若是秦塤的答卷與別人不相上下，放在第一是可以的，可惜秦塤很不爭氣，與陸遊水平相去太遠，所以他大著膽子讓陸遊做了「解元」，而將秦塤照顧性地排在第二。秦檜得知考試結果後很不高興，不過，這只是預備考試，因而暫時沒有發作，

次年，即紹興二十四年，由禮部主持省試。雖然主持考務的多是秦檜的人，但陸遊的答卷太突出了，又被列為第一名，秦塤還是第二。這樣做考官們也是有考慮的，因為大家都記得十二年前秦檜故作姿態、將秦熺到手的狀元讓給陳誠之的事，以為秦塤只要排在前列就可以討好秦檜了。再說陳之茂在漕試中將秦塤列為第二，秦檜並未發作。可是這次他們都大錯特錯，當擬好的試錄取名單上報到秦檜手裡時，秦檜一看又是陸遊居首，他再也掩飾不住了，立即拿紅筆一勾，乾脆將陸遊的名字劃掉，於是秦塤遞補成了榜首。秦檜振振有詞地說：「陸遊這份考卷有礙於朝廷議和，幸虧被我發現，除掉了。但是，這樣一個不顧國家大計的人去年怎麼竟當了解元？一定要查辦主考官陳之茂！」好在第二年十月秦檜就死了，陳之茂才幸免於難。陸遊的狀元夢就這樣被秦檜給斷送了！

緊接著是殿試，秦檜為了讓孫子穩拿狀元，便利用手中的大權親自布置：奏請以監察御史張士襄為初考官，右正言鄭仲熊為復考官，權禮部待郎兼直學士湯思退為編排官，御吏中丞魏師遜為詳定官。這些人都是他的親信，他們也明白秦檜這回是想要狀元，再不是第二名可以交差的，於是通同作弊，把秦塤的卷子排在首位。

（圖）電視劇《精忠岳飛》中的宋高宗和秦檜

豈料，名單報到宋高宗趙構那裡，這個議和皇帝表面上對秦檜言聽計從，內心裡已逐漸對他的專橫狠毒與貪得無厭產生了反感。他看了呈送上來的第一名考卷是秦檜孫子秦塤的後，就大筆一揮，沒有讓他當狀元，直接降為第三。讓誰當狀元呢？高宗又親自挑選。他翻閱了幾份考卷，忽然排在第七名的卷子，吸引了他的注意力。這份考卷正是南宋大詞人張孝樣的。考試時，思維敏捷的張孝祥，看罷考題，略加思就濡墨疾書，洋洋萬餘言，文不加點，寫得比別人都多。文章長，紙卷自然大。因為紙卷大，才引起高宗的注意，高宗拿起來讀了一遍，感到文章寫得十分犀利，很有見解，也很得體，尤其是書法遒勁，滿卷都是可以亂真的顏體字。正巧高宗也是書法愛好者，不禁拍案叫絕，連說：「這麼好的考卷怎麼竟然排在第七？」於是越過好幾份，將它置於首位。張孝祥就這樣打破了秦檜的如意算盤，當上了狀元。

顯然，堂堂大宋的宰相秦檜在科舉錄取這個問題上，雖然親自插手運作，但由於有了完善的招生錄取制度，讓他兩次干預都沒能得逞，不得不說還是制度說話硬氣呀！

*作者：劉永加，魚羊秘史簽約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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