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小眾文化「被主流」，總有一小眾人會「被犧牲」

2017.07.09 GOODNIGHT

當大家都聽周杰倫、林俊傑的年代，隨身聽里放著朴樹、李志就覺得很牛；

當大家都看金庸、余華的時候，你書架上擺著村上春樹、卡夫卡會有一種莫名的自豪感；

但是當發現某一天滿大街的手機專賣店都在放著《那朵花兒》時。

當朋友圈都在討論《1Q84》時，反而覺得不爽了。

為什麼小眾的東西變大眾了，我反而就不再喜歡了？

小孩才叫非主流，長大了稱自己小眾

「 你可能不想承認，現在小眾不過是長大了的「非主流」，磨去了當初的稜角。」

2007年左右，一種現在看來是「詭異」的風格席捲了網路。

對著電腦攝像頭自拍，選取摩天輪、電線杆、氣球、鋪滿落葉的地面作背景。還有大片雲朵的天空、血跡、公園的長椅上旁若無人的深情擁吻。

搭配閃亮的頭像框成為了QQ空間，QQ頭像的標配，火星文突然鋪遍了網路的每個角落，稀奇古怪的殺馬特髮型頻頻現於街頭。

那一群個性張揚的年輕人「 以奇異的服裝，怪異的頭髮，賣萌的表情，花俏的文字 」等來自認為是潮流，另類。

他們用這樣的方式對抗當時流行文化的一種方式，然後被冠上「非主流」的稱號。這群非主流並沒有得到「善待」，異類，頹廢，荒誕，矯揉造作成為了他們最顯著的標籤。

他們與主流文化格格不入，他們不過是附屬於主流文化，沾上了污名的「亞文化」。

「 不過兩三年之後，這個「非主流」群體似乎就已經走向了「滑坡」。」

2012年，最初那代辣人眼睛的非主流人群似乎鮮有接班，2014年「非主流」字眼已經不再常現於媒體，取而帶之的是「小眾」概念的崛起。

歲月似乎將07，08年那幫非主流炫耀的「渴望」磨平了，而他們追逐個性的特徵依然存留。

他們的審美在不斷的成長過程中發生了改變，但渴求獨立於流行文化中的「非主流」精神並沒有。

「 當年你覺得當大家都聽周杰倫、林俊傑的年代，隨身聽里放著朴樹、李志、陳綺貞就覺得很牛。」

其實這跟當年大家在聽陳奕迅、SHE、張韶涵時，你哼著許嵩、汪蘇瀧的歌覺得很酷沒有區別。

他們衍生出了新的偏好，這些偏好體現在青年超前的藝術形態及特殊消費行為上：「如藝術電影、實驗戲劇、戶外音樂、文學鑒賞、小眾旅行、古籍收藏等。」

「非主流」文化不再刻意製造「文化震驚」，反而傳達著一種前衛獨立的文化理想與雅緻詩意的生活情趣，這種我們稱之為「小眾」。

不過商人們在互聯網、大數據等技術革新的背景下，很快地從「小眾」的人群中嗅到了商機。

藉助網路龐大的虛擬存儲量，精準的推送可能，「小眾」的價值被不斷開發，其中具有普遍價值的部分還迅速被大眾收編。

曾經的「非主流」，在成長之後衍生出的愛好興趣，被加工包裝成了更符合當代審美的「小眾」。

非主流風格和符號，在工業化生產後得到了大量複製化產品。最終從一種獨特的風格，變成了文化工業的犧牲品。

民謠歌手登上選秀舞台，隱居生活沒血被瘋狂轉載，獨特的愛好成為推廣的項目。

一些曾經的非主流小眾行為、審美、生活方式開始頻頻被曝光，在媒體的渲染下，在商家吶喊中，不自覺地走入到了主流文化之中，成為了商品。

「 所謂的「小眾」，最終成為了「大眾」。」

這時候，小眾人群反倒是不樂意了，儘管商品市場中的虛榮效應很早就預示了這種行為產生的必然後果。

「虛榮效應描述了商品稀有性的重要作用，消費者有想擁有隻有少數人才能享用的或獨一無二的商品的偏好。擁有某種虛榮商品的人越少，該商品的需求量就越大。」

消費者能從這些商品中獲得的價值，多半來源於「因幾乎沒有人擁有與我的一樣的東西」這一事實而產生的特權、地位和排他性。

所以隨著消費同類商品的其他消費者數量的增加，某特定商品對特定消費者的效用反而趨於下降。

如今的「小眾」毫無疑問是一道比「非主流」文化時期要嚴密得多的「精神高地」。

但就如同被大量複製的世界名畫般漸漸被工業化抹去了大量藝術魅力般。小眾文化也在工業化、商業化的浪潮中被迫從它們所處的高地滑落。

小眾文化對於最初的那批「特定消費者」的效用，如我們所見，也是漸漸衰落。

法蘭克福學派將文化工業所呈現的生產方式稱為標準化、齊一化或程式化。

在不斷的複製生產下，「小眾」本身獨特的內容與風格一一缺失，「程式代替了一切，雷同代替了個性，平庸代替了高雅，低俗代替了崇高。」

「文化工業」的生產方式把人類塑造成能夠在每個產品中都可以進行不斷再生產的類型。

個人在不知不覺中就被消融到文化產品的程式化和齊一化模式的表現中，每一個體極富有生活情趣的個性特點以及創造性都因順從這種齊一化模式而變成了泡影。

取而代之的是大眾媒介極力推崇的樣板生活的拷貝，藝術，或者我們這裡所說的小眾終將被徹底世俗化、均質化、商業化。

1967年阿多諾說得更直截了當：「文化工業的絕對規則不再與自由有任何共同之點。它宣示於眾的是：你應該循規蹈矩，即使是在未被告之任何規矩的情況下；應該與任何已經存在的東西保持一致，像其他任何人那樣思考。」

「 所以，對「小眾」化作流行的恐慌，怕且是一代人對自身獨立性將要被稀釋的恐慌。」

（編輯：worldpeac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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