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載：歌·殤（三）風雲突變幻（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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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風雲突變幻（4）

王妃真是個聰明的女人，對時局有最清晰的判斷，青荷想。兩個女人的密談僅僅是過去了兩天，果如王妃所料，情勢就有了變化。

這天黃昏，正是諸王準備按規定就要進宮探視的時辰，十六王府外的整條街，突然傳來異動：一陣紛亂的馬蹄聲過後，又像是整齊劃一的刀劍出鞘和號令之聲。早有伶俐的奴僕來報：「神策軍集結，包圍了十六王府，叫諸王不要進宮，在府中等候聖旨」。

眾人面面相覷，卻又不敢不從，不知道宮裡究竟是什麼情形。王爺、王妃和青荷得信，也急忙趕到王府門口。

府門洞開，外面烏壓壓地圍了一層又一層兵將。火炬明亮，映著軍士黑亮的鎧甲和刀劍凜凜的寒光，最外圍密密匝匝的騎兵，個個拉滿了鐵弓，弓弦上，尖利的箭頭冷森森地瞄準每座府門。

安王大喇喇地上前兩步，問道：「是何人如此大膽？放下刀箭，叫你們頭領來見我！」

軍中站出一人來，粗眉大眼，身形矮壯，卻並不相識，看來只是個粗魯的下級軍官。那人拱手施了一禮，高聲道：「我等奉命行事，王爺恕罪！」

安王又試探：「你等奉的是誰的命？沒有聖旨，挾持諸王，該當何罪！」

那人不為所動：「神策軍在此，聖旨一會兒就到！請諸位王爺耐心等候！」

王妃在青荷耳邊低聲說：「神策軍，應是宮禁中由皇帝親自掌握的御林軍，按理說只聽令於皇帝；可是平日的情形你也是知道的，如今又是這番情勢，神策軍怕是早已掌握在宦官頭領仇士良手中。」

安王皺皺眉頭，怕是也想到了這一層；神策軍？難道不是應該直接帶著聖旨借他入宮嗎？按說依照計劃，這些日子樞密使劉大人和仇士良也應該接觸得差不多了——這兩個人對他安王這個接班人還都是比較滿意的——也許待會兒聖旨來到，就會宣布自己成為儲君的消息，可他怎麼又有種不太好的感覺……看看神策軍層層疊疊的刀槍，他只能無奈地搖搖頭，成事在天，都到這個時候了，聽天由命吧。

在等待中，氣氛沉悶得有些壓抑。

青荷卻不敢懈怠，和王爺、王妃站在門口，小心地觀察情勢變化。

那軍官等了許久，也漸生疑惑：接令時，許是情勢危急，他隱約聽到殿內長久的爭吵，剛才宰相又怒氣沖沖地拂袖離去……仇士良匆匆叫了個執勤的軍官就又進殿里去了——恰恰是他在執勤——叫他帶一對兵馬去十六王府接人；可究竟要接哪位王爺，他還真是不很清楚——這安王和穎王，平時都挺招皇上待見的，他這個行伍出身的粗人，真看不出來這個時候要接誰……

正犯難之際，一騎馳到。

那軍官面上一喜，定是有了確切的消息。

來人下馬快步上前施禮道：「仇大人有令，叫接大的入宮。」

大的？什麼大的？年齡？官職？仇大人您這不是難為我這個粗人嗎——這軍官蹙眉撓頭，顯然不知這所謂的「大」，究竟是指哪個方面。

青荷一滯。那人聲音不大，可是逃不過她的耳朵，自幼極好的聽力，再複雜難唱的曲子她聽一遍就能準確無誤地唱出來，再加上這幾年的刻苦訓練，周圍細小的聲音也難逃過她的耳朵。

她伏在王妃耳邊低語：「他說接大的。」

王妃神情一頓，臉色瞬時變得蒼白，看來她是清楚地知道：這大的，就是安王李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