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苑｜道論九章：新道家的「道德」與「行動」 ｜李若暉

作者簡介

李若暉，2004年6月北京大學中文系博士畢業，2006年6月北京大學信息管理系博士後出站。2006年8月至2008年4月為上海社會科學院哲學研究所科研人員。2008年5月至今為復旦大學哲學學院教師。

出版《郭店竹書老子論考》（齊魯書社，2004年）、《語言文獻論衡》（巴蜀書社，2005年）、《思想與文獻》（上海古籍出版社，2010年）、《春秋戰國思想史探微》（藝文印書館，2012年）、《老子集注彙考》第一卷（上海辭書出版社，2015年）、《道論九章：新道家的「道德」與「行動」》（上海人民出版社，2017年）。在《政治學研究》、《哲學研究》等刊物發表論文一百餘篇。近年主要關注先秦兩漢思想史、中國德性政治史。

曾任西南大學漢語言文獻研究所特聘教授，現為湖南大學嶽麓書院國學研究與傳播中心兼職研究員、中華孔子學會華夏老子學研究會副會長。

目 錄

引 言

第一章 老子道論：讓哲學說漢語的一次嘗試

第一節 道說紛紜

第二節 老子哲學

第三節 道之展開

第二章 道之隱顯（上）

第一節 道可道解

第二節 無名有名解

第三章 道之隱顯（下）

第一節 無欲有欲解

第二節 同出異名解

第三節 道何難哉

第四章 老子之道物：兼論中國哲學之真實建立

第一節 周行不殆解

第二節 道物之辨

第三節 「辯證法」辨正

第四節 道物模式

第五章 老子之「言」「知」「行」

第一節 老子之「言」

第二節 常知與妄知

第三節 「為」與「行」

第四節 以無為為之

第六章 何種行動：老子「功遂身退」辨正

第一節 功成名遂身退

第二節 黃老侵入老子

第三節 「名」誤導「功」

第四節 行動：功遂身退

第五節 附論《文子》

第七章 各復歸其根與判斷力

第一節 類型與個體的哲學意義

第二節 作為希望的判斷力

第八章 老子之天下秩序

第一節 大國與小國

第二節 大國構想

第三節 天下秩序

第四節 小國寡民

第九章 「人法地」及其現代意義：新道家發凡

第一節 新道家如何可能

第二節 人法地

第三節 重建家邦

結 語

徵引書目

主題索引

人名索引

書名索引

後 記

後 記

前後經歷了十幾年的辛勤勞作，終於可以寫後記了。

最早開始研習《老子》，始於1999年。當時我正在武漢大學中文系讀碩士生，正好趕上「郭店楚簡國際學術研討會」在武大召開。郭齊勇老師負責組織這次盛會，特意組織武大師生提交論文，以彰顯武大的學術實力。待論文收上來，郭老師發現都是與儒家相關的，《老子》道家雖是郭店簡中非常重要的一塊，卻一篇文章也沒有。於是郭老師便讓我寫一篇。這就是我碩士學位論文《郭店校勘簡論》，增訂修改後於2004年由齊魯書社以《郭店竹書論考》為名出版。碩士論文得以出書，要感謝吳金華（1943—2013）老師。正是遵從了吳老師的教導，我才在讀博期間繼續對碩士論文下功夫，在深入和擴展研究的基礎上，發表了多篇論，從而為出書奠定了堅實的基礎。可惜吳老師在打乒乓球時，跳起來扣球，導致心臟支架移位，當晚即不幸辭世。遽失良師，令人哀痛！

十餘年來，我輾轉3個城市，出入5個單位，歷經4個專業，飽嘗艱辛，徒增馬齒，但對《老子》的思考，一直縈繞心頭。我的思考，也從郭店竹書的文字考釋，逐漸轉向老子思想。其中一些思考陸續寫了下來，在刊物發表。本書就是這些思考足跡的整合。

本書各章與發表論文的大致對應如下：

引言、結語——《「道德」與「行動」》，《國學學刊》2016年第2期，第12—15頁。

《老子道論——讓哲學說漢語的一次嘗試》，《哲學分析》，2011年第1期，第100—108頁。

第二章——《道之隱顯——第一章闡微》（上），《哲學門》，總第二十輯，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10年2月，第235—270頁；

《馬王堆帛書「道可道也非恆道也」瑣議》，廖名春主編：《顯微闡幽——古典文獻的探故與求新》，汕頭：汕頭大學出版社，2016年2月，第87—99頁。

第三章——《道之隱顯——第一章闡微》（下），《哲學門》，總第二十一輯，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10年7月，第179—192頁。

第四章——《中國哲學之真實建立——以第25章「周行而不殆」為核心論老子之道物》，《清華大學學報》2013年第5期，第81—100頁。

第五章——《老子的「言」與「知」》，趙保佑主編：《老子與華夏文明傳承創新——2012?中國鹿邑國際老子文化論壇文集》，北京：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13年4月，上冊，第237—242頁；

《論老子的「欲」與「知」》，《商丘師範學院學報》，2015年第4期，第1—5頁；

《老子「行動」論》，《哲學動態》2016年第8期，第37—45頁。

第六章——李若暉、庄景晴：《「功遂身退」辨正》，《中原文化研究》2015年第4期，第35—45頁。

第七章——《各復歸其根與判斷力》，《生活世界與思想世界》（《思想與文化》第十一輯），上海：華東師範大學出版社，2011年12月，第252—257頁。

第八章——《老子基於大國關係的天下秩序觀：鉤沉與建構》，《雲南師範大學學報》2016年第3期，第40—51頁；

《「小國寡民」探微——老子通往理想社會途徑的設想》，《煙台大學學報》，2006年第3期，298—302頁。

第九章——《「人法地」及其現代意義：新道家發凡》，《清華大學學報》2014年第4期，第110—116、172頁。

以上論文整合成書時，又進行了大幅加工。

感謝以上刊物提供發表園地，感謝曹峰老師、常伯工老師、孫海芳老師、何錫蓉老師、鮑永玲老師、吳飛老師、孟慶楠老師、廖名春老師、李銳老師、仲偉民老師、王豐年老師、趙保佑老師、高立建老師、崔唯航老師、王正老師、齊航福老師、劉梁劍老師、肖國榮老師、江林昌老師、劉春雷老師的幫助與辛勞。

部分文章在發表前曾在北京大學、香港中文大學、台灣大學、中國人民大學、Grand Valley State University、杭州師範大學、廈門篔簹書院、上海師範大學、復旦大學等處參加學術會議或做講座，感謝韓巍老師、王慶節老師、劉笑敢老師、信廣來老師、鄭宗義老師、黃勇老師、徐富昌老師、何澤恆老師、林宏佳老師、閻鴻中老師、梁濤老師、曹峰老師、白奚老師、陳鼓應老師、倪培民老師、商戈令老師、朱曉鵬老師、郭美華老師、林志鵬老師、劉釗老師、郭永秉老師的邀請和指教。

本書為以下項目的最終成果：

教育部人文社會科學研究規劃基金項目「道之言：由『名』之分析建構老子哲學」（13YJA720008）

復旦大學「985工程」三期整體推進人文學科研究項目「老子道論」（2011RWXKZD010）

本書也是以下項目的階段性成果：

國家社科基金一般項目「北京大學藏漢簡老子研究」（14BZX039）

國家社科基金重大項目資助「出土簡帛四古本《老子》綜合研究」（15ZDB006）

中國社會科學院重大項目「中華思想通史」春秋戰國卷

湖南省社科基金湖南大學嶽麓書院國學研究與傳播中心2013年度國學招標課題「老子集注彙考（第2—11章）」（13YBA366）

北京修遠經濟與社會研究基金會規劃項目「華夏三千年之格局與變局」

感謝夏含夷先生、瓦格納先生、池田知久先生、谷中信一先生、何澤恆先生、丁亮先生、劉笑敢先生、裘錫圭先生、王中江先生、董平先生、曹峰先生、丁四新先生、寧鎮疆先生、林光華女士、劉釗先生、陳劍先生、郭永秉先生惠賜大作，使我深受教益。

歸入本書第四章的《中國哲學之真實建立——以第25章「周行而不殆」為核心論老子之道物》一文，曾於2009年11月6日下午在北京大學政府管理學院做講座，為「秩序與歷史」論壇2009年第3期，總第13期。是由王利兄安排的，多年來承王兄關照，至為銘感。當時曾請蔡世昌（1974—2012）兄點評，極富啟發。但是待拙文正式發表，世昌卻已溘然長逝。我和世昌是北大讀博的同學，雖不在一個系，卻總在一起玩。我們常常凌晨一兩點，跑出去喝點小酒，然後坐在未名湖畔長談，悶了就去鍾亭敲鐘——那鍾每年元旦晚會都會抬到百年講堂前，在新年來臨之際鳴響，平時則掛在未名湖畔的鐘亭——直到保安氣急敗壞地趕來，於是我們就在一片呵斥聲中落荒而逃。冬天有時在未名湖的冰面上滑冰，打架，在摔倒之後哈哈大笑，抱怨腰疼腿痛，賴著不起來。於是我就拖著他在冰面上畫一個大大的心形，第二天發現那成了情侶勝地。我總是搶著向人介紹他：蔡京的蔡，陳世美的世，張邦昌的昌。他就笑：「都不是什麼好東西！」我搶白道：「都是宋人，你不是做宋明理學的嘛！」平時閑聊，世昌總愛說宋明理學家的各種逸聞軼事，這些歷史人物在他那裡並非紙面上僵死的文字，而是生活中鮮活的生命。勸他找女朋友，他總說不急，硬拉他去相親，他也只是寥寥數語而已。倒是我和對方的女伴聊得熱火朝天。劉聰（1979—2008），一個流水般聰慧的女孩。我問她是哪個「cong」，她立即急道：「還能是哪個聰！」我馬上明白一定有很多人用「蔥」來調侃她，於是回道：「匆忙的匆啊！」劉聰曾給周一良先生當助手，本科畢業論文發表在《歷史研究》上。在歷史系碩士畢業後，劉聰遠赴芝加哥大學跟隨巫鴻先生深造，卻不幸因腦癌早逝。難道，「聰」者必「匆」嗎？！2010年，芝加哥大學東亞藝術中心以劉聰的名字設立了「紀念劉聰東亞藝術和視覺文化最佳論文獎」。

畢業後，世昌在華北電力大學工作，而我則到了上海，見面雖然少了，但是電話里的各種挖苦和口水戰卻越來越勁爆。知道他上了職稱，終於娶妻生子，買了房子，心急火燎地趕在奧運禁運之前裝修，我說你真是財大氣粗啊。就如同一首琴曲，正沉浸於其悠揚搖曳之中，琴弦突然斷了。2012年6月18日下午，被我們嘲弄像蚱蜢一樣坐不住的世昌，又在學院里上蹦下跳地打乒乓球，中途覺得心口疼，就停下來休息了一會，自己覺得沒事了，又衝上球台。結果引發胸部劇痛，送校醫院輸液，未見好轉，轉北醫三院，確診為大面積心肌梗塞。他一直是清醒的，還讓愛人回家去照顧孩子，說自己很快就好了。22日下午病情突然加重，醫生馬上搶救，卻沒能把他的笑聲帶回來。

人的青春總是會逝去的，但是命運卻給了我最殘酷的方式。當你連一起回憶青春的人都沒了，青春不是逝去，而是消散了。

回想十餘年來，父母相繼過世，自己也結婚生子，忝為人父。感謝妻子丹丹和岳父周道榮老人，岳母曾凡鳳老人，可愛的女兒鼎節和兒子禮節。妻子兩次生育皆備極凄楚。女兒出生時，我在學校上課，沒有任何親人守在妻子身邊，妻生後感到餓，還是自己打電話叫的外賣。尤其小兒出生前一天岳母不幸去世，妻子不顧一切要回家奔喪，孩子中途出生在荊門，至今思之惻然。

2013年以來，上海市教委開始推行市屬高校坐班制度。妻子所在學校成為第一批試點單位。妻子所在學院本來每年教學工作量就不得少於320學時，實行坐班制度後，除掉要用於完成教學工作量的時間，其餘時間用於坐班答疑和自習輔導，並且每天早晚要在打卡機上刷校園卡。自習輔導為晚上16:30-19：30,即正常下班後的三個小時。教授、副教授每學期自習輔導時間不少於10個晚上，講師不少於15個晚上，助教不少於20個晚上。坐班答疑為白天，教授、副教授每周坐班答疑時間不少於8小時，講師不少於16小時，助教不少於32小時。上課時間不計入坐班答疑，坐班答疑必須人坐在辦公室，哪裡也不能去，如果教委或學校來檢查時發現人不在，哪怕是在圖書館或在上廁所，都要被嚴重批評。同時，學院各種會議繁多。整個學院被劃分成多種組織，如教研室、教學團隊和科研團隊，每一種組織每周都有各種會議要開，此外每周五下午雷打不動的全學院例會。

妻還是講師，常常一周上20多節課。早上8:15開始上課，常常8節課後還要坐班答疑。從家到學校單程要坐三趟地鐵，再換乘公交，需耗時兩個半小時。這樣為了趕早上8:15的課，必須5:00起床，晚上22:00才回家。完全沒有時間帶孩子。解決之道是，單位領導經常歇斯底里地叫喊：我們這樣做，是為了讓你們活得有尊嚴，不要成為一個就知道做家務帶孩子的人！

當初，做教師，雖然明知其清貧，但是覺得相對來說有自由。但是現在自由也沒有了，通過時間的擠占，教師成為疲於奔命的機器。不止於此，作為領導的政績，拿課題、發論文也被強調得無以復加。很多人只要看到任何政府部門有決策諮詢之類的課題招標，也不管是哪個方向的，甚至只是跑到圖書館去借幾種概論教材，回家翻幾個鐘頭，填一個申請表，就等著課題從天上掉下來，領導還作為經驗推廣，美其名曰搶佔熱點。

最近，老家的房子要拆遷，妻回去收拾東西，慨嘆從此回不了老家了，舊時的記憶也都沒了。特別是很多母親的遺物只能處理掉，妻非常傷心。我只能說，連我們自己都最終不能留在這個世上，我們又能留住什麼呢？

版式推送 葉子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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