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庸筆下的悲情人生

沒錯，就是小確喪

金老師筆下的戀愛模式有很多種，師徒戀（楊過&小龍女），忘年戀（殷梨亭&楊不悔），斷袖之戀（東方不敗&楊蓮亭），虐戀（天龍八部里都是），婚外戀（成昆&陽夫人），多角戀（無崖子&李秋水&天山童姥），單戀（程靈素&胡斐）。

這麼多「情」，真正幸福美滿的似乎沒有幾對。

然而說到情與孽，或許很多人會想起金庸的《天龍八部》，主人公個個情路曲折，有情皆孽。

這算是他目前為止評價比較高的一部作品，那時金庸已經有了自己的文字風格，在故事結構的設計上也更加遊刃有餘。他擅長寫長篇，擅長循序漸進得講故事。以致於他的長篇小說比短篇小說更加暢銷。

但是，在翻完《白馬嘯西風》之後，我才發現原來金老師也有意境流的一面。就是那種你說不出它的前因後果，卻讓人沉浸其中的感覺。

這可以說是一部很「隨緣」的作品，喜歡的人會很喜歡。

《白馬嘯西風》是金庸筆下為數不多的一部短篇小說，要說起來，它算是一部披著武俠外衣的言情小說。

文字上偏文藝范，更像散文，其中用了大量的修辭手法，與以往看到的金老師幹練樸實的語句有所不同。

書中經常會出現這樣的句子：

雞毛般的大雪一片片的飄下來，落在三匹馬上，落上三人的身上。蘇普和阿曼笑語正濃，渾沒在意；李文秀卻是沒有覺得。雪花在三人的頭髮上堆積起來，三人的頭髮都白了。

主人公李文秀在全書最後說了一句點睛之語：如果你深深愛著的人，卻深深的愛上了別人，有什麼法子？

《白馬嘯西風》大概就是這樣一個求而不得的悲傷故事。

關於這樣的故事，在金庸的其他作品中也出現過。然而大多只是匆匆一瞥，譬如《神鵰俠侶》中，程英暗戀楊過，《笑傲江湖》中令狐沖喜歡小師妹。而《白馬嘯西風》中李文秀單相思式的愛戀卻貫穿始終。在有情人終成眷屬的大背景下，主人公的結局略顯悲涼。

李文秀遇到蘇普的時候只有7歲，蘇普是哈薩克族，他的母親和姐姐都是被漢人強盜姦殺，因此他的父親恨極了漢人。

孩子的仇恨並沒有大人來得深刻，蘇普並沒有把這種痛恨轉移到所有漢人身上。

他遇到了李文秀，一個漢人小姑娘，並跟她玩得很好。

蘇普是個勇敢精壯的少年，那一天，他與李文秀在雪地放羊。突然衝出一頭餓狼撲到李文秀身上，千鈞一髮之際，蘇普逮住餓狼，一番搏鬥之後，用匕首刺死了它。那時候他才十二歲。

他決定把人生中打死的第一條狼做成狼皮送給李文秀。父親得知後，用皮鞭把他打得半死，警告他再也不要與那漢族女孩子來往。

李文秀在賬外看到蘇普被父親教訓的慘狀，10歲的她做了一個舉動：偷偷把那塊狼皮送到了阿曼家。讓所有人都以為這是蘇普送的，這樣一來，父親便不會再責難他。

在往後的成長歲月中，李文秀對小時候那朦朦朧朧的感情越發有清晰的認知，她發現自己是喜歡那個哈薩克男孩子的。

與此同時，蘇普忘記了小時候那個要好的玩伴李文秀，與阿曼陷入甜蜜的戀情。

一如金庸筆下通情達理的女孩子，面對心愛的人跟別人在一起的事實，她沒有無理取鬧，也不歇斯底里。

最後的最後，她幫助蘇普從強盜手裡救出了他的妻子阿曼，從此離開那片草原。

《白馬嘯西風》是金庸站在女性的角度描寫的故事，情感細膩靦腆。

小說末尾的那一段話讓我印象深刻。

江南有楊柳、桃花，有燕子、金魚……漢人中有的是英俊勇武的少年，倜儻瀟洒的少年……但這個美麗的姑娘就像古高昌國人那樣固執：「那都是很好很好的，可是我偏不喜歡。」

那都是很好很好的，可是我偏不喜歡。

是的，許多感情的發生沒有道理可講，你說它是執著也好，任性也罷。

這樣的李文秀，註定要忍受一段時間的孤獨，或者更久。

在金老師的很多作品中，不難看出，相比喜劇，他更喜歡寫悲劇，或者寫一段沒有結局的故事。

記得之前在謀篇報道里看到，神鵰連載到最後的時候，金老本來想給它安排一個悲傷的結局，也就是十六年後，小龍女根本沒活著。沒有白魚，沒有蜂蜜，沒有谷底寒潭。那時候很多讀者寫信給金老，要求金老給龍楊一個美好的結局。

最後，我們看到小龍女活了過來，並和楊過神仙眷侶，絕跡江湖。

其實仔細一想，神鵰的結局似乎早已經註定。在十六年之約之前，作者用了太多伏筆描述小龍女深受重傷回天乏術，就算是大羅金仙也救不活的一個人，竟然被寒潭裡的白魚給治好啦。各種細節，大家可以自行體會。

有一句話說得好，喜劇是人們編織的美好願望，悲劇才是人生的本質。

大概是生活不易，才更想在小說中找些慰藉。

然而小說的結局能被改寫，現實卻總是不易翻篇。

圖｜百度

文｜玄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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