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說王莽是穿越的？藤枝投稿

文/秦洲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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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有一個梗，說王莽是從今天穿越回西漢末年的人。為什麼這麼講？主要是因為王莽的經濟政策和毛潤之時期的經濟政策有幾分相似，所以才被大家驚嘆，戲謔。

其實相似也只是長得像而已，終究還是兩回事。可王莽新制，實在太過超前，讓人不得不懷疑他是現代人。所以碼出此文，大概的，簡單的說一下王莽的經濟措施。

（一）西漢末年

西漢末年的背景，是王莽改革的原因。

昭帝，宣帝時期，漢王朝為了彌補武帝時所造成的巨大虧空，仿漢初休養生息的政策，任由民間自由發展，以便恢復民生，穩定經濟。可凡事都有利弊兩端，政府的無為而治，雖然使民間生產力恢復，卻也造成了極大的貧富差距。

元帝，成帝，哀帝時期，西漢王朝的貧富差距已經到了要大破大立的程度。以殖貨富裕的人，不乏資產千萬以上的，最厲害的是成都羅裒，家產居然上億！漢元帝時全國一共也只有70餘億錢，可見這些富人佔有的財產是多麼巨大。

這裡說一下西漢的錢值。西漢的錢，非常值錢，我簡單寫一下。西漢的一石米有120多斤，雖然米價不可細考，但司馬遷寫到西漢的米價時說：「二十文一石則病農，九十文一石則病商」。以此來看，漢武帝時的米價，一石應該在30錢到80錢之間；漢元帝時的米價創出過西漢最高，通常認為是300錢一石，而這已經是民不聊生的時候了。所以漢時的貨幣價值，和今天的人民幣是不能對比的，當然，也正因為如此，漢朝的商業一直在上層而非下層。

漢朝賦稅極低，但人頭稅卻極高。有一種人頭稅叫「算賦」，規定15到26歲的成年人，無論男女，一年要納稅一算（120錢），而7到14歲的小孩，每年也要繳納20錢的賦稅。所以一部分漢民就跑去當了奴婢，由主人每年代交240錢的算賦，故而漢朝蓄奴之風極盛。

官場黑暗在所難免。哀帝的寵臣董賢，位列三公，旬月間賞賜巨萬；宮中奴婢十餘萬人，無所事事，空耗錢糧；大臣，富商，豪民的奴婢僮僕，也以千百計算，整個國家都在奢靡與貧困之中。

西漢法律更不可提，因為西漢的法律實為混亂。建國後，漢繼秦法，用的依舊是戰國李悝的《法經》六篇，但李悝是哪朝人物？數百年下來，律法難以應用。所以漢王朝的律法後來逐步增加至六十篇，但卻雜無頭緒，並沒有條理系統，生死勝敗一般都是看判官，這更令社會的不公加劇。

所以從漢宣，漢元帝時起，就有王吉，貢禹等人，繼承漢初賈誼，晁錯，董仲舒的思想，主張限民名田，限制奴婢，廢除蔭襲，更改賦稅，刺激人口等。雖然在當時並未成為政策頒布，但這些思想卻成為了一種風氣，王莽其實也就是在這種風氣下應運而生的。

（二）田宅奴婢限列

王莽尚還是大司馬時，就極力主張改革。哀帝繼位僅兩個月後，朝廷就頒布出限民名田，限制奴婢的政策，還罷掉樂府，將國家轉向節儉。

規定：諸侯王，列侯，公主，二千石大員及豪富民，一家有田不得超過30頃，商賈不得有田。

諸侯王蓄奴婢不得超過200人，公主列侯不得超過100人，關內侯與官民不得超過30人。

宦家奴婢過50歲者，皆可為庶民。

王莽登基後，效仿井田制頒布王田制，將全國土地公有。並規定：民間一家男丁不滿八口，卻坐擁一井（九百畝）耕地者，需將多餘土地分給鄉黨，使無田者受田，敢有非議，充軍邊疆。

可惜了，初衷雖好，但操之過急，全國上至諸侯，下到平民，買賣土地田宅者仍不可勝數，屢禁不止。三年後，區博上書請求放寬政策，王莽允了，放寬限奴政策，但規定蓄奴一人，需納稅3600文。這一政策無利於奴，反遭到豪民反感，使王莽喪失了一部分社會力量的支持。

（三）更改幣制

銅錢貨幣從戰國才開始興起，所以漢初對幣制的規定非常不成熟，到武帝發行五銖錢，將鑄幣權收歸林三官時，漢朝幣制方才走上正軌。王莽為了使富人沒有兼并之資，便以改革幣來節制資本，防止社會分化。

王莽改革急躁，在位20年間，竟然改革貨幣四次，使得市場蕭條，社會混亂，農商失業，食貨俱廢，讓新朝的統治，更加喪失民眾基礎。

開始的時候，王莽發行契刀和金錯刀兩種貨幣，規定契刀值五百，金錯刀值五千。但貨幣價值，不取決於政府而取決於供求，這種虛價，不被民間接受。再加上「金」「刀」字樣與「劉」接近，王莽遂將此幣廢除不用。

王莽第二次改革，發行了五物，六名，28品的貨幣，極為複雜，而且還拿龜貝等在遠古時代才用做貨幣的物品當貨幣，所以更加不被接受，民間仍然私用五銖錢，犯法者無法禁止。

王莽因無法禁止五銖錢的使用，所以只能再改幣制。他發行了小泉與大泉這兩種銅鑄貨幣，但卻又因不符古制，隨即廢除。

第四次的時候，王莽發行「貨布」與「貨泉」兩種貨幣，其中「貨布」重25銖，「貨泉」重5銖，但一「貨布」卻可換25「貨泉」，使得比重不甚協調。別問為什麼，我也不知道王莽是怎麼想的。

而且因為民間私鑄錢幣者甚多，所以每改一次貨幣，就會破產一撥人，使得王莽時的物價之巨不可想像。米價每石一萬錢，黃金一斤也只能易豆五升，故而王莽的幣制改革是一種無法言喻的失敗。

（四）五均六筦

六筦是指將物品國有的制度。它規定鹽，鐵，酒由政府專賣，鑄幣，貸款由政府完成，從山川湖泊中取材料製成的商品，也需再向政府交稅，因為在當時的觀念里，山川湖泊是皇帝私有的。

五均是遠古時管理市場物價的官員，他們使市無二價，四民常均。王莽根據這種古法，置五均官徵收工商稅。

五均法是把貨物根據其質量，定為上中下三種，並據此定出標準價格，稱為「市平」。如果市場價格高於平價，政府則將自己囤積的商品按平價出售，使商品價格回跌；如果市場價格低於平價，則聽其自由買賣；如果五穀，布匹，絲綿等民用物品滯銷，則政府按照其成本收購，使賣家不至於虧空破產。這些制度雖是徵收工商稅，但其目的仍是為工商界謀利，只是不想叫個別人屯貨奇居罷了。

更神奇的是，王莽還開設了借貸制度。他規定由政府給民間貸款，使高利貸者無利可圖，而政府的工商稅所得，便是貸款本金。如果是平民貸款用作祭祀，喪葬一類的話，則無需交付利息，短期內還款即可；如果是想要貸款來做生意，置產業的人，還款周期可以較長，但必須上交一年中百分之十的利潤。

王莽在長安，洛陽，邯鄲，臨淄，宛城，成都這六座城市設五均官，所有的商業手工業者，都要向他們繳納其純利的十分之一，但王莽卻沒有規定納稅的最低限額，所以就連婦女在家中紡織的紡織品也要上報。

王莽為了懲治懶民，還規定：凡有田不耕者，需繳三個成年男子的算賦；凡在住宅周圍不種植瓜果蔬菜者，需繳三個成年男子該上繳的布稅；如果有浮游無事者，繳布一匹。

可是王莽五均六筦的初衷雖好，制度不錯，監察卻不嚴,用人也不當，這使得官商勾結，以至生出流弊，這不能怪王莽。但王莽維護五均六筦的律法卻極嚴，每一筦都不能遭到觸碰，違者皆是死罪。但犯觸者依然屢禁不止。

（五）說兩句

王莽是想遵循《周禮》，遵循古制，創造出一個美好美滿的社會，但是操之過急，反而生出許多流弊。我們說的還僅僅是他經濟上的錯誤，其他方面的錯誤，也是不可勝數。

但其實也不能怪他，他畢竟生在一世紀，沒有經驗，也沒有經濟意識，只能依照古法，殊不知《周禮》中的東西，也沒用付諸實踐，它不過類似接近於生活的烏托邦罷了，王莽依照此書，沒有結合實情，實在是令人扼腕嘆息。

但可惜，大多人對王莽的印象，何曾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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