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緒勝散文：一次詩意的邂逅

一次詩意的邂逅

（四川達州）邱緒勝

一

和升鍾湖結緣，純粹和詩歌有關。

那是2012年4月中旬。好久不上網的我，再一次在網上瞎逛，隨即就收到《星星詩刊》的副主編龔學敏先生於4月27日上午九點發來的紙條：「海兵給你發了紙條，怎麼不回呀？問好。」並給我一個電話，叫我速與《星星詩刊》編輯部主任干海兵先生聯繫。和干海兵先生聯繫上之後，才知道我被邀《星星詩刊》參加「2012四川升鍾湖詩會，或四川詩歌論壇」這個大型筆會（後來正式的會議名稱是：2012·四川升鍾湖詩會），因為需要選幾首代表性的詩歌在印刷宣傳資料時用，他們聯繫了我許久都不見我的回復，離筆會越來越近了，甚是著急。

後來才知道，那真算得上四川詩歌界的一場盛會，當時活躍在四川詩壇的老中青詩人代表幾乎都來了。正式邀請的名單有這些：馬嘶，馬培松（未到），王志國，甘文良（未到），鄧太忠，劉澤球（未到），呂歷，凸凹，李龍炳，余幼幼，靈鷲，雨田，邱緒勝，楊曉芸，羅鋮，羅國雄（未到），周世通，啞石（未到），袁勇（未到），魯娟（未到），蔣雪峰，瘦西鴻，以及南部縣部分詩人和作家代表。會後，我問川南詩人甘文良先生為何未到會時，他於5月29日上午九點給我發來紙條：「那幾天公司有點棘手的事要處理，故未能與會。遺憾，而老丁更說是要『遺憾終生』。呵呵，只有另找機會去見兄台了。」這裡的老丁，是指著名詩人周世通先生，筆名丁乂；因為「乂」字的緣故，我們都戲謔地叫他丁叉叉，他也一笑了之，不以為忤。而劉澤球先生在5月23日下午兩點給我的回復是：「市委要開常委會，沒來成，很遺憾。今後有機會再聚哈。」劉澤球先生，任職於政府某一部門並擔任要職。

這一次盛會肯定會讓甘文良先生「遺憾終生」的，這絕不是誇飾之詞。按照龔學敏先生的說法，這是一次只說缺點不說優點的詩歌討論會。而據有關四川詩歌界的同仁說，只說缺點不說優點的詩會，在以後的詩會中雖然也有，但很少有像升鍾湖詩會那一次那樣動真格的了。當時，我記得，四川詩歌界有幾位有頭有臉的大佬，也被批得臉上幾乎掛不住了，自然，這些紳士在會上不可能生氣，只能硬撐著，他們面部肌肉僵硬，尷尬和痛苦至極。我也不例外，在批評我的時候，也是滿臉通紅。這裡面還有一個小插曲。討論會結束後，吃了晚飯，大家乘車到南部某一個中學和部分高中學生搞了一個詩歌互動活動。我當時身體不適，沒有參加。據晚上回來的詩人們說，這次活動甚為熱烈，讓詩人們看到了詩歌美好的未來。活動結束後，很晚了，龔學敏先生和幾個詩人親自到房間問候我，他們還誤以為下午的批評會讓我受不了呢。這樣的批評雖然很痛苦，但實在是比一味地說恭維的話管用，對自己，也對詩歌創作。

我之所以不厭其煩地羅列準確的時間和細節，本心是為了表明這一篇文章的真實性，非虛構的；同時，也為在升鍾湖舉行的詩歌文化活動留下第一手詳實的資料。

二

我是5月20日下午到達南部縣的。

我們在南部縣文化館集中，然後乘車到升鍾湖。一般而言。文化館，特別是縣一級的文化館，辦公地點都顯得狹窄、局促，設施也極為簡陋，而南部縣文化館給我的印象卻是「高大上」，且現代味十足，顛覆了我的印象。當時和前來報到的綿陽著名詩人楊曉芸女士談到這個問題時，她也感概萬分。這表明，南部縣地方政府，還是很重視文化建設的，他們為文化事業做了許多看得到摸得著的實事。

在從南部縣城到升鍾湖的客車上，我和南部縣本土詩人胡紹珍女士同坐，她很健談，也很熱心地給我介紹南部縣的風土人情。而一個地方的風土人情被一個本地詩人來推介，別具一格，頗有深度，文化品味大不一樣。

車行途中，沿途農田裡的油菜花早已凋謝，籽實飽滿。一陣風吹來，金黃的麥浪起起伏伏，似乎還有真正的浪花濺落，讓我們置身於洶湧的大海中。杜鵑聲，一聲高過一聲，追逐著我們，似乎在找棲息的寒枝，一股濃烈的川北農村的泥土氣息迎面撲來。不，我們完全沉浸在川北遠古農耕文明的遐想和馨香中。而把這一印象，不斷鞏固加深的，是第二天參觀建立在升鍾湖畔臨江坪的農耕博物館之後。那川北農耕文明的悠久和厚重，很難用語言來表達，我只能致意，只能嘆服，只能沉默。對於創造了輝煌的農耕文明的我們的老祖宗，任何言語都顯得實在太單薄了。

5月21日上午，我們參會詩人一行坐船在雨中暢遊了升鍾湖。

其時煙雨朦朧，頗有暢遊江南水鄉的況味。不知為何，我惆悵之情油然而生。水域遼闊，島嶼如螺髻，碧水可和溫潤的軟玉相比。魚兒唼喋之聲，蓮葉承接水珠滑落聲，船夫的欸乃聲，不絕於耳。眾詩人或沉思，或玩笑，或合影，或簡訊，或放歌，不一而足。在煙雨迷濛中，環顧四周，遠山如黛，白鷺點點似飛雪，恍若畫中游。這畫，也一定是一幅近乎絕版的水墨畫。

其時，一陣風吹來，遊船的玻璃門被吹得斗轉，周世通眼疾手快，伸手迎住。玻璃門應聲碎落。是風耶？是人為耶？不得而知。

而在升鍾湖的上空，杜鵑一聲緊似一聲，我再一次感到莫名其妙的孤單和寂寥。杜鵑聲在催促耕種之外，我卻於此讀出了人生別樣的況味。恍然覺得，升鍾湖就是偌大一面銅鼓，或者一把古色古香的琵琶，在擊打，在彈撥，激越而幽怨。這升鍾湖上空的杜鵑聲，就像一道刻痕，深深地留在了我記憶的箱底。

三

為升鍾湖，我目前就只寫下了兩首拙稚的詩作。一首關於升鍾湖上空的杜鵑，一首關於升鍾湖的水。

不過，這兩首詩隨後被發表在我們本地的《達州日報·生活周刊》上，以及南部縣文化館的《晚霞報》上，而《升鍾湖上空的杜鵑》還被選入《垂釣春天》（四川省文化館主編，現代出版社出版）。我現將兩首詩摘錄於此，為這一次盛會，為升鍾湖，作留念。

升鍾湖上空的杜鵑（外一首）

踽踽而行

撐傘，或者任雨腳

在額前隨意滑落

這都不重要

遠處有高樓隱約

但不要奢望

有紅袖在飄揚

湖邊的麥茬

潮濕，粗糲，凌亂

一些感動、一些孤獨

湧來

這，和久違的農事有關

從川中到川東

再到川東北

在升鍾湖的上空

那隻杜鵑，一直如影相隨

想起一句古詩詞：

揀盡寒枝不肯棲

寂寞沙洲冷

莫非

杜鵑久久尋覓的那一寒枝

就是我？

升鍾湖的水

這一方水

押上了我一生的重量

和所有的春暖花開

一尾魚的未來和命運

必定和水的胸襟有關

目光炯炯，尾翼濕潤

往事里停泊著，小船的身影

青春和靦腆，滋養青草的綠

野花的潑辣，和無盡的回憶

一根竹竿，裊裊而動

不為那——

一縷從遠方而來的風

有人心弦微顫，目光流轉

無數幻境接踵而來

驀然回首，高樓

成為突兀的風景

呵呵，在我以後的記憶里，只要提起升鍾湖三個字，這個詞便會生出青山綠水、如雪飛鶴、亭台樓閣，和那一場詩歌的盛會以及那一群可愛可敬的詩人們；他們的微笑，他們的言談，他們的詩意，和升鍾湖緊密地聯繫在一起了。

GIF/1K

喜歡這篇文章嗎？立刻分享出去讓更多人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