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火神爺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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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王自亮，河南省長垣縣委宣傳部。

【本文由作者授權發布】

火神爺會是一條繩索，平時鬆鬆散散，總在每年的正月初十，長長的繩子開始收緊，把小村遊子包括很多周邊鄉人都拉過來了。這時又像一條長長的藤蔓，結滿了大大小小的瓜，提起來時，才得顯現。

這是一場盛會。據說明萬曆年間就開始流傳。或許因為小村處灘區，多生水患的緣故吧。這片鄉土對火神爺特別敬重。很多大小村落都有火神爺廟，且每逢生日都有隆重的祭禮表演。祈求著火神爺護佑吉祥平安。

每年正月，在北中原還略微清冷的風裡，火神爺偕著一班人，踏著春報鼓點而來，他老人家步態大而威嚴，後面的人小跑還跟不上，嬌滴滴的侍女，還一個個在風裡喊疼。

頭天晚上，鞭炮聲聲，硝煙瀰漫。小村就熱鬧起來了，點煙火，沉靜的夜空上閃現著一朵朵花，紅的，綠的，黃的，五色錯雜。廟前鞭炮聲聲，香霧環繞，再遠的遊子也要回來。上香，祈拜，祈求發財平安。用那最樸素的鄉音。火神爺坐著，怒目橫視，心裡卻在暗暗發笑。小村多遊子，五湖四海，遊子的腳步再大再遠，也走不出火神爺溫潤的目光。

一夜間，地如紅毯，香灰要用架子車拉。一夜炮響不斷，燈光不滅。小村在火神爺的福佑中紅紅火火，興旺升騰。

第二天一大早，各村街的男男女女都涌到街上。看各村的文藝隊表演，原本素樸的大媽們，一個個穿了花花綠綠的衣服，塗脂抹粉，粉面黛眉，扭動著腰肢，就像懷揣著一個個春天。秧歌、高蹺、旱船、鑼鼓。抬了火神爺行走，是謂進蠟會。火神爺前面敬著一對大蜡。蠟燭足足有七八十斤，花燭上插滿了鮮花。花花綠綠的色彩。像鄉村土布的顏色。樸素的鄉人，喜歡這絢爛的色彩。見慣了黃天褐地，這大紅大綠，濃濃艷艷，就是她們的安慰。就像村人的人生，大起大落，大悲大喜。再平淡的人，也要出去鬧一番世事。

火神爺香案前還有一個大供，叫糖供。是用糖稀製作，栩栩如生，是一座飛走的竹林寺。竹林寺原本在小村附近，可後來卻突然飛走了。飛到了天上。飄到了不知哪裡。只是有人說天陰時或在黃河上可見。聽了這個故事，以至讓我常常懷念屋宇的忠誠，時常用手推推，生怕哪一天它也悄然而起，來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

隊伍行走著，鞭炮哄響著，人們舞動著，像潮水，走到哪裡，哪裡就黑壓壓地，把溝壑填滿。這是火神爺最榮光的時候，也是一年中最熱鬧的時候。遊行完畢，火神爺回歸神座。桌案前擺滿瓜果供品，點燃香燭。有頭有臉的人物都來了，胸前別著紅花，坐在火神爺廟裡，侍座於側，臉色也擰得如一塊布。

平常時節，廟會消隱，小村平靜下來了，日子又還原了樸素從容的本色。喧泄後的人們又開始了新一年的勞作與努力。

火神爺廟又是一個老人場。冬日時在外面曬太陽。一群老漢靠在牆頭。有的假睡，有的有一句無一句，有的斜了眼看著路邊來往的人。陽光照在他們或稀疏或花白的頭上，臉上溝溝壑壑的皺紋里都是歲月的濤聲。忙了一輩子，該歇歇了。就像一群魚，被衝到了岸邊。生活在他們旁邊，仍然行色匆匆。夜裡，幾點紅光明滅。一盞幽燈閃閃。火神爺面色紅潤，相比白日又多了些柔和。他喜歡這種環境。老人們在一邊天南海北，互相聊天，侃大山。鄉村的奇聞趣事，雞毛蒜皮，唾沫橫飛，津津樂道。鄉村的另一面緩緩展開，這是逸事版鄉村，更接近鄉土精神實質。

火神爺廟就這樣，在越來越務實的越來越時尚的小村挺立著，像一塊礁石，靜靜地看歲月變幻、小村風雲。

（圖片來自於網路）

顧問：朱鷹、鄒開歧

主編：姚小紅

編輯：洪與、鄒舟、楊玲、大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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