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年人正在成為「啃小族」，年輕人應該為他們的揮霍買單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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撰文：Satyajit Das

人們為追求短期利益不惜犧牲長期代價

大量揮霍定價不合理的不可再生自然資源會讓後代沒有資源可用

18世紀愛爾蘭政治家埃德蒙·伯克(Edmund Burke)認為，社會是一種契約關係，這種關係將在世者、往生者和即將出生者聯繫了起來。

認不清這種關係導致近幾十年來世界上出現了一種令人不安的趨勢，人們為了眼下的消費總愛挪用未來的財富和資源，而這種做法正日益將我們的子孫後代置於不利之地。如果沒有解決這個不公平問題的決心，許多國家的社會緊張局勢將急劇升溫。

問題的關鍵是，過去50年生活水平的迅速提升和物質的極大豐富大多建立在債務水平持續攀升的基礎上，忽視了環境破壞和稀缺資源配置不當的成本。

近年來很大一部分的經濟增長都有賴於債務——全球債務占所有國家國內生產總值(GDP)的比例目前達到了令人眩暈的325％。借來錢以後，人類社會就可以加快消費速度，可以借錢買今天的東西，承諾日後還錢。在沒有資金支持的情況下，社會服務、醫療和退休金等福利支出會增加社會負債。這樣的負債規模很快將變得不可持續，因為人口結構變化會讓我們更難以支付這個賬單。

環境惡化也會給後代帶來成本，比如恢復生態的費用，或不可逆轉的生態變化對生活水平或生活質量的影響等。大量揮霍定價不合理的不可再生自然資源會讓後代沒有資源可用，或增加他們使用資源的成本。

應對這些問題的普遍做法加劇了我們與後代之間的緊張關係。我們現在的殺手鐧是「擊鼓傳花」或「不聞不問，裝聾作啞」，盡量不做會降低當下生活水平的重要決定，不做必要的犧牲，將與成本有關的問題推到以後再說。

決策者非但不降低高負債率，反而用量化寬鬆、超低利率或負利率等金融工具來維持負債水平，希望通過恢復增長和適量的通貨膨脹帶來經濟復甦，然後伺機減少債務。

他們不承認地球根本無法支持100多億人渴望的美國夢或歐洲夢，在減少資源消耗強度方面只做出了有限的努力。就連應對環境破壞的溫和嘗試都受到了抵制，近來相關各方為巴黎氣候協議打成一鍋粥就是很好的明證。人們為追求短期利益不惜犧牲長期代價，這些代價雖然不會立馬顯現，但終歸要還的。

1

人口撫養比

後代背負的這種日益沉重的負擔其實是可以量化的。人口撫養比（非勞動年齡人口數與勞動年齡人口數之比）便是一個有用的指標。

1970年，美國的人口撫養比是1:5.3，即5.3個勞動人口供養一個退休者。到2010年，這個比例上升到1: 4.5，預計到2050年將升至1:2.6。

德國的人口撫養比將從1970年的1:4.1上升到2050年的1:1.6，即1.6個勞動人口供養一個退休者。

在人類歷史上老齡化最嚴重的日本，人口撫養比將從1970年代的1: 8.5升到2050年的1: 1.2。

換句話說，我們的支出越來越大，而付賬單的成年生產者卻越來越少。

2

預算分析

預算分析呈現出的前景同樣可怕。在2010年題為《別問政府是否會違約，應問它何時違約》(Ask Not Whether Governments Will Default, But How)的研究文章里，摩根士丹利(Morgan Stanley)的阿諾·馬雷斯(Arnaud Mares)一方面分析了國家的償付能力（政府實際收入和潛在收入之間的差異），另一方面分析了現有債務水平和未來承諾支出。

阿諾·馬雷斯的研究《別問政府是否會違約，應問它何時違約》

研究發現，按這個指標衡量，美國凈資產是該國GDP的負800％。也就是說，美國未來的稅收收入遠低於承諾支出，二者的差值相當於美國一年生產所有商品和服務價值的7倍。

歐洲國家凈資產與GDP的比例大約在負250％（義大利）和負1800％（希臘）之間。德國、法國和英國的比例分別為負500％、負600％和負1000%。實際上，這些國家的債務水平大大超出了自己的償還能力。

3

終身凈稅福利

最後一個引人深思的指標是終身凈稅福利概念，即計算一個人一生的繳稅金額與其已獲或將獲所有政府轉移支付的差額，來衡量此人獲得的終身福利。

2010年國際貨幣基金組織(IMF)的一項研究發現，美國18歲以上所有年齡組的人一生稅負都為正（所繳稅款低於所獲福利），其中超過50歲年齡組的人獲得的累計福利最多。但對後代來說，這個數字為負（所獲福利低於所繳稅款），意味著年輕人不得不為老年人履行後者未盡的義務。

弗朗西斯科·戈雅(Francisco Goya)的作品《農神吞噬其子》(Saturn Devouring His Son)

這類指標很可能還低估了這個缺口，因為它們不能解釋由於資源短缺導致的環境損害或大宗商品價格上漲的代價。

我們現在的決定或我們的不作為，最終將由我們的孩子埋單。

正如西班牙浪漫主義畫家弗朗西斯科·戈雅在其名作《農神吞噬其子》里畫的，今天的老人正在「啃小」。

（本文內容不代表彭博編輯委員會、彭博有限合夥企業、《商業周刊/中文版》及其所有者的觀點。）

編輯：林一丹、王倩

翻譯：丁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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