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世界最有錢男人們背後的矽谷黑幫

天下 07-12

7月11日早9點，確認了：上周買下網站域名X.com的秘密買家就是它曾經的擁有者，埃隆?馬斯克。

在成功創立特斯拉、Space X和SolarCity後，馬斯克的最新身價已經超過153億美元：但在2017年，突然轉過方向買一個創建於1999年的網站？這不是一向走在科技最前沿的馬斯克的作風。

馬斯克也在推特上表示：沒有想好要拿它來做什麼——這對他來說，更多的是出於「情感上的決定。」

事實上，這起收購或許的確與馬斯克不斷膨脹的商業帝國無關——這可能可以看做是一起馬斯克時隔16年後的隱秘「復仇「。

對象則是矽谷最著名的「黑幫「：Paypal黑手黨。

最富有、最著名、最有權勢的一群人

1998年，馬克斯·列夫琴坐在斯坦福大學旁邊的Hobee』s餐廳的角落位置里，在向坐在對面的投資人兜售他的創業計劃。

他23歲，剃著平頭，茶色眼鏡，薑黃色格子襯衫，剛剛從伊利諾伊大學計算機系畢業一年，經常穿不成對的襪子——但他口中正在說的，是要去「創造屬於新世界的全新貨幣體系。「

聽起來不過是另一個年輕人的狂妄幻想，但列夫琴卻成功了：坐在他對面的彼得·泰爾喜歡他的想法。

31歲的泰爾之前做過律師，幫美國教育部長寫過發言稿，兩年前成立了以自己名字命名的風投基金。他決定投資列夫琴，並作為聯合創始人加入。

兩人將創立的「電子錢包「公司取名為Confinity——2001年正式改名為Paypal。

列夫琴最初的想法超出預期地實現了：Paypal真的創造了全新的支付體系。

但更重要的是，Paypal成為了一個超級富豪培養皿，在這裡工作的早期員工幾乎創辦了矽谷後來所最主流的創業公司：Youtube、Yelp、LinkedIn等名字都在其中。

「Paypal黑手黨「，財富雜誌在2007年第一次使用這個名稱，並稱他們為：「矽谷中最富有、最著名和最有權勢的一群人。」

MBA不要, 諮詢公司不要，女的？也算了吧

Paypal黑手黨的成員，身上幾乎都有著完全一樣的特質：這是因為列夫琴直接負責最早期的招聘，而他的標準是，找和自己一樣的人。

「我會問他們平時喜歡幹嘛「，列夫琴談到，有些人會說他們喜歡橄欖球——我就直接把這人在名單上劃掉了。「人人都知道啊，大學裡打橄欖球的都是傻瓜。「

讀MBA的不要，兄弟會成員不要，諮詢公司工作過的不要，運動型的不要。

只要數學天才、多語言使用者、國際象棋玩家和工作狂，「大學裡奇怪到沒有女生願意搭理的那類人」，列夫琴補充。

標準奇怪又苛刻：但他們確實找到了。

Paypal六位最初創始人合影

從左到右：大衛·薩克森，馬克斯·列夫琴，黃易山，羅素·西蒙斯，彼得·泰爾和肯·霍威利

這群怪人坐在Paypal的辦公室里，對著電腦工作一整天，一起吃垃圾食品外賣，困了就在桌子底下睡覺，唯一的娛樂活動就是撲克或者國際象棋。「反主流「是列夫琴選的形容詞——他還記得剛開始的時候，Paypal還曾經考慮過將人體冷凍作為公司員工福利，因為他們普遍都相信未來將實現的人類永生。

和真正的黑幫一樣，這裡高度雄性化的氛圍也毫不吸引女性：他們曾經試過讓一個業界高知名度的女性工程師加入，儘管列夫琴在面試時就認為她「缺乏競爭性「——但這是個嘗試，雖然徹底失敗了。

前排左二曾是Paypal早期唯一女員工，工作6個月後辭職

這群奇怪的、年輕的、具有濃厚雄性氣息的野心家們每周7天，每天24小時地呆在一起：而從Paypal這間充滿男性荷爾蒙的辦公室出發，他們開始了接管矽谷的歷程。

截止目前，Paypal黑手黨成員里已經誕生了3個億萬富翁，關係網則輻射到了幾乎所有創業公司。

馬克斯·列夫琴（左）和彼得·泰爾（右），作為Paypal最核心創始人，被當然地看做了這個著名矽谷黑幫的參謀和教父。

而曾任Paypal執行副總裁，後創立LinkedIn的里德·霍夫曼，則是這個幫派里連接所有人的點，事實上，他是連接整個矽谷的點，里德·霍夫曼認識矽谷里的每一個人，「如果你在矽谷想創業，霍夫曼是你第一個要見的人。「

2004年，正是霍夫曼帶著正在讀哈佛大學二年級的馬克· 扎克伯格來到位於美國門羅公園沙丘路的辦公室，見到了他們的教父彼得·泰爾，兩人一起完成了對Facebook的早期投資，這筆投資在十年內升值了2萬倍。

在矽谷，霍夫曼目前涉入的初創公司可能超過140家。

而從公司層面來看，截止目前，前Paypal成員創立的公司中，已經誕生了7個獨角獸，分別是特斯拉（市值275億美元），LinkedIn（204億美元），Palantir（預估90億美元），SpaceX（預估70億美元），Yelp（52.6億美元），YouTube（16.5億美元）和Yammer（12億美元）。

這群人幾乎統治了矽谷。

出走的埃隆?馬斯克和X.com

但是埃隆?馬斯克卻不屬於最早加入Paypal黑手黨最核心成員——之後也沒能加入。

2001年，埃隆?馬斯克帶著他所建立的X.com加入了Paypal：這是一個由他自己在1999年創立的電子金融網站，他人生的第二次創業。加入後，他成為了Paypal最大股東。

對於泰爾和馬斯克來說，這都被看做一次意義重大的合并：X.com是一家線上銀行，與側重於線上支付方式和安全保障上的Paypal能夠完成戰略整合。

他們對於公司策略的判斷是正確的，但卻似乎卻沒能預料到合并對幫派成員間關係的衝擊：就在這次合并後不久，彼得·泰爾辭職：黑手黨一度失去了他們的教父。

馬斯克在泰爾辭職後擔任CEO，上任後決心在整個公司開展技術革新：其中一項措施是拋棄從Paypal創立伊始就使用的Unix系統，換用微軟平台。

而首席技術官列夫琴，正是Unix系統最知名、也是最狂熱的支持者之一。

這是一次的黑手黨內部戰爭，且很快分出了勝負：在馬斯克去往澳大利亞度假的飛機航班上，董事會決定開除馬斯克，並將彼得·泰爾請回，重新擔任Paypal首席執行官。

埃隆?馬斯克和彼得·泰爾短暫的蜜月期

馬斯克離開帶來的內部震蕩則繼續：失去創始人後，隨著合并加入Paypal的X.com員工大量主動或被動離職。

「當時，X.Com是銀行氣息更濃厚一家公司「，X.com早期員工，後Yelp聯合創始人傑里米·斯托普爾曼描述道：「所以很多人無法認同Paypal當時技術精英式的、員工間高競爭性甚至具有攻擊性性的企業文化。」

Paypal全面勝利：馬斯克仍然擁有Paypal大量股份，但他失去了對公司的實際控制權。而這曾被看做是天才馬斯克暢通無阻的創業生涯中最大的失敗。

對於普通創業者而言，公司合并間發生的權利轉移其實並不陌生——但馬斯克顯然並不是普通人，在離開後，他曾公開表示，「自己不應受到這樣的對待。」

「兩家公司雖然合并了，但我、列夫琴和泰爾在心理上其實從沒有站在統一聯盟上」，離開Paypal六年後，馬斯克在與雜誌的專訪中表示：」泰爾的哲學很奇怪，他總是站在投資戰略的反面，有時甚至感覺他的思考都不在正常範圍內。「

敗北Paypal後，外界曾有許多關於馬斯克未來去向的猜測。

「我是個完全的連續創業者「，馬斯克則對此談到：「我會繼續做自己感興趣的領域。」

16年過去了，馬斯克實踐了他的諾言，成為了這個星球上最知名的科技創業者：特斯拉是目前最大的電動汽車及太陽能公司，2016年最新創立的地下隧道公司The Boring Company也已經成為最受關注的現代交通解決方案之一，而Space X剛剛回收了最新運載火箭，馬斯克和他的十年火星移民計劃已經初顯曙光。

——加上剛剛買回的X.Com，儘管與他進行比較的是矽谷最主流、最成功的創業者們，馬斯克也似乎已經在這場曠日持久的小小「復仇」中重新贏得了勝面。

但他的競爭者也並沒有停下腳步。

Ebay收購Paypal後，曾經的Paypal黑手黨們都紛紛離開，進行投資或創業，儘管目前為止沒有一個人在科技領域做出特斯拉或Space X這樣劃時代的創造，但黑手黨們2016年的一次投資卻著實令人印象深刻——來自教父彼得·泰爾。

這或許是他人生中最大，最冒險的一筆投資，卻沒有發生在矽谷，也不在創投：在政治。2016年5月競選期間，彼得·泰爾公開表示支持唐納德·特朗普競選美國總統，這在普遍深藍色的加州和矽谷幾乎是唯一異類。

而當年十月，在特朗普被爆侮辱女性言論，民調幾乎降至最低點時，又公開表示將為特朗普的選舉計劃捐贈125萬美元——這個舉動曾讓他被科技界人士攻擊「脫離了正常智商範圍內」。

而事實卻是：特朗普贏了，這意味著泰爾也贏了，名利場在特朗普當選一月後撰文稱泰爾現在的權力已經達到了高點，是特朗普的「影子總統」。

在最低點買入，並見證了可能的最高點：泰爾可能完成的是作為一個投資者最傳奇，也是最無法重複的一筆投資。

——這或許也意味著這場站在矽谷最頂端的阿爾法男性們的競爭並沒有告終，且只會越加激烈。

撰文、編輯：楊馨

插畫：畢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