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念令葉劍英元帥盛讚的老山「7.12大捷」

最新 07-12

令葉劍英元帥盛讚的老山「7.12大捷」

文/田戈圖/朱效憫

7月12日，是老山「7.12大捷」周年紀念日。

每年的這一天，都會有一批又一批從全國各地趕來祭奠烈士的參戰老兵、烈士家屬和愛心人士來到這裡。他們一個共同的心愿，就是讓這些共和國的功巨們早日安息。

越「mb-84」計劃第一戰

老山、八里河東山地區相繼被我軍收復，致使越南清水地區門戶洞開，河江西北廣大地域直接處於我軍的瞰制之下。對此，越軍頭目甚是驚恐。總參謀長黎仲迅、副總參謀長黎玉賢、二軍區司令員武立等越軍高級指揮員頻繁活動於河江地區，同外國軍事顧問共同制定了「mb-84」逐點收復陣地的戰役計劃。

6月11日凌晨3時許，「mb-84」戰役計劃第一階段拉開帷幕。敵313師14團出動2個營，在821特工團一部配合下，秘密向我119團1營2連陣地接近，不料進至146號高地西南側觸雷，敵進攻企圖被我發現。敵我雙方激戰兩小時，敵人被迫退至411、251高地一線。

敵313師副師長裴尼樂見進攻接連受挫，急忙責令14團團長赴一線指揮。當天下午15時15分，敵一個營的兵力在821特工團分隊的引導下，沿清水河弔橋西側向227高地運動，我軍立即組織100迫擊炮實施炮火阻攔，使敵傷亡20餘名。

17時50分，敵炮兵向我那拉地區和八里河東山實施不間斷炮擊。19時30分，敵266團以三個排的兵力向八里河東山副34號高地東側和34、35號高地同時發起進攻被擊退。與此同時，敵向我那拉方向150、151號陣地實施炮火襲擊，掩護其一個加強連和特工分隊在這一線陣地前沿展開。

我炮兵待敵到達前沿雷場準備開闢通路時，及時實施炮火攔阻，炮彈準確落入敵群，將敵人的戰鬥隊形全部打亂。

20分鐘後，敵再次向150、151、169號高地進攻，我守軍在炮火支援下，用手榴彈和衝鋒槍將敵擊退。八里河東山方向，敵3次進攻失利，不得不後退待援。

20時40分，敵一個連由清水向146號高地方向運動，遭我119團炮群火力攔阻。從21時起，敵即以兩個連的兵力不斷向我146號高地方向攻擊，但幾次都未能接近陣地就被我炮火覆蓋，被打得潰不成軍。

21時35分，敵傷亡慘重，進攻無望，遂利用黑暗撤回清水河以南地區。越軍「mb-84」戰役計劃第一階段作戰，從偷襲開始的團級規模試探性進攻被我軍挫敗。

一個加強師的瘋狂反撲

敵團級規模試探性進攻失敗後，越軍高級將領於6月19日召開了第二次北光會議。又從河內、諒山等地調集精稅王牌部隊316師174團、312師141團、10師66團和一軍區198特工團一個營及312師炮兵一個營、10師炮兵兩個營開赴河江地區。使其在老山前沿的總兵力達到4萬餘人。同時針對6.11戰鬥中我軍的作戰特點調整作戰部署，研究調整了「mb-84」戰役計劃作戰手段，並進行反覆訓練。妄圖在第二階段進攻中一舉突破我防線，收復「失地」。

為了徹底粉碎敵「mb-84」戰役計劃，我14軍前指認真總結了6月11日防禦作戰的經驗教訓，分析敵進攻作戰特點，判斷敵再次進攻的兵力部署和主攻方向。認為在我1072高地、142高地、八里河東山向敵方凸出，側翼暴露，東西南三面受敵，便於敵多方向圍攻；加之1072高地與敵74號陣地、那拉方向與敵411、251、156諸高地相距僅有100-300米，使我無法建立前沿警戒陣地，便於敵依託陣地向我發起突然進攻；662.6高地、那拉地區位於我防禦陣地中心地帶，敵如進攻得手，兩面可威脅我老山主陣地，向東可控制我八里河東山地區，是敵進攻之主要方向。

越軍經過1個多月的精心準備，於7月12日凌晨出動141團、149團、174團、226團、876團、198特工團、821特工團，分五路向我發起加強師規模的進攻。

7月11日入夜後，敵在我船頭方向逐步展開。越軍副總參謀長黎玉賢和二軍區司令員武立親自坐陣河江，副司令員黎威密、副參謀長裴文勝率前指在谷怩督戰。356師、316師和313師各有一位副師長分別在南嘎、清水、八里河東山前線直接指揮，企圖採取正面突破、兩翼牽制、向心攻擊，偷襲加強攻手段在那拉地區打開突破口，爾後依託既得陣地，逐點奪取，逐次佔領被我收復的老山地區。

12日凌晨，整個戰區濃霧瀰漫，敵特工分隊分股滲入我前沿陣地間隙。軍前指根據種種跡象判斷敵人可能會在這個時間段展開，當即命令40師炮團以3個炮兵營和部分團營屬迫擊炮於3時向預先計劃的敵可能展開區、接近路線實施炮火攻擊。就在這個時候，越清水河上空升起三發紅色信號彈，越軍也開始向我662.6高地和那拉地區發起了猛烈的炮擊。

我炮兵立即對敵兵力展開區域實施火力覆蓋，敵縱深炮兵也迅速作出反映，於3時10分炮擊我146號、169號、142號諸高地，並向1072號高地零星炮擊。3時30分，我40師炮兵團實施第二次火力急襲，壓制敵縱深炮兵，41師炮兵向副34號高地前沿進行監視射擊，以迫使其兵力部署在隊形發生混亂的失控狀態下展開。

3時50分，敵炮兵再次向我100號、116號、150號、634號高地和南榔、船頭等地炮擊。敵我之間展開持續的激烈炮戰。由於夜暗、霧濃，前沿陣地除察覺到異常的響動外，在炮擊中一直沒有發現敵人步兵的動靜。直到5時05分，敵步兵從天而降似的，開始陸續向我老山、662.6高地、八里河東山的各陣地發起全面衝擊。

5時05分，在那拉地區149號高地上，敵316師174團在198特工團1營的引導下，利用夜暗霧濃偷摸至我150、169號高地警戒陣地前沿，被我119團7連2排發現，排長王尚榮指揮戰士邊向敵投擲手榴彈，邊呼喚炮兵火力支援，僅10分鐘擊退偷襲之敵。敵隨即轉入強攻，以輕重機槍和高射機槍伴隨著火炮向我陣地射擊作為掩護，以一個營的兵力分數路連續實施波浪式進攻，均被打退。敵又以兩個營的兵力全面展開，分八路向我發起猛攻。在敵數倍於我的情況下，營指揮迫擊炮向敵實施壓制射擊。7連和8連部分兵力在炮火掩護下，邊打邊撤至149號高地。敵佔領了150、169號高地後接著向149號高地發起攻擊，被我炮火攔阻。敵又以一個連兵力從兩側向149號高地衝擊。1連2排長金古阿格奉命帶領8名戰士支援149號高地戰鬥，他們協同高地上的7連3個班將敵擊潰。此後，敵不斷採用小股兵力連續進攻。我幹部戰士越打越勇，從凌晨6時到下午17時，先後打退敵進攻17次，取得了斃敵207名的輝煌戰果。

「李海欣高地」上的肉搏

就在169號高地接敵戰鬥打響的同時，在那拉地區142號高地上，敵316師174團一個營在黃羅北側展開，以兩個排的兵力從東、西、南三個方向偷襲142號高地。扼守高地的是119團3營8連3排，陣地上有代理排長李海欣帶領的9班和3營機槍班共15人。

當敵人摸到距離塹壕約30米處時，被我觀察哨彭明林發現。李海欣一邊向上級報告情況，一邊命令全排戰士沉著應戰，重機槍手先敵開火，戰士們隨即以集束手榴彈和各種武器將敵打下去。敵人見偷襲不成改為強攻，在炮火和機槍火力掩護下，以一個加強連的兵力分三路撲向142號高地。衝到前面的敵人向我投擲炸藥包，20多名敵人趁爆炸濃煙升起之時，從北面突入塹壕。9班長楊國躍帶領4名戰士沿塹壕反擊，斃敵10餘名，很快就將立足未穩之敵趕了出去。在陣地另一面，李海欣在用衝鋒槍撩倒4名敵人後，按響了一顆定向地雷，迫使敵人後退。在戰鬥中，他不幸左胸中彈，鮮血直流，但仍帶著重傷向前爬去，忍著劇痛又按響了一顆定向地雷。

就在李海欣按響第三顆地雷爆炸的同時，敵人甩過來的一個手榴彈在他頭部附近爆炸……李海欣壯烈犧牲，隨身攜帶的指揮機也被炸壞，與上級的聯繫完全中斷，楊國躍當即命令通信員唐有國跑步向連指揮所報告情況。唐有國一出塹壕便與敵人遭遇，他打倒兩名敵人後也壯烈犧牲。趕來支援的周忠烈一連擊斃了3名敵人，自己身負重傷倒在彈坑裡，但他仍然不停地向敵人開槍射擊，子彈打完後，另3名敵人撲上來想將他活捉，周忠烈毅然拉響最後一顆手榴彈，與這3名敵人同歸於盡。

5時45分，敵人又以一個加強連的兵力在漢楊和411高地高射機槍火力掩護下，蜂擁而上向142高地發起衝擊。戰士劉家富在擊斃4名敵人後身負重傷，子彈也打完了，他拉響2顆手榴彈，炸死了又衝上來的幾名敵人後以身殉國。此時，142高地上已有5名勇士陣亡，活著的10名勇士中有8人負傷，高地上除了一條坑道還是完好的外，其餘工事全部被敵人炮火炸毀。

6時05分，敵又以一個連的兵力發起攻擊，並佔領了142號高地表面陣地。楊國躍帶領戰士們退入坑道堅持戰鬥。越軍佔領表面陣地後，起初並不知道坑道里還有我們的戰士，為了躲避我猛烈炮火，敵人退著往坑道里躲，被我退守到坑道里的戰士打得哇哇直亂叫。後面的敵人見狀立即在兩個坑道口分別架起機槍封鎖，不斷往裡扔手榴彈，妄圖將坑道炸毀，同時亂吼亂叫進行恫嚇、誘騙。面對生與死的嚴峻考驗，10名勇士同仇敵愾，抱著與陣地共存亡的決心同敵人展開了坑道戰，一次次打退敵人進入坑道的企圖。敵人見攻擊不成，便用密集的火力封鎖住坑道口，將10勇士困在坑道內。6時50分至8時6分，我團炮群向佔領142號高地表面之敵實施猛烈炮擊。下午13時25分，9連3班、8連7班奉命向142號高地發起反衝擊。一直被困在坑道內的楊國躍和戰友們主動配合出擊，在友鄰高地火力支援下，最終和反衝擊分隊一起打退了敵人，於15時許恢復了表面陣地。殘敵棄屍80餘具狼狽潰退。

至此，我142高地上的「15勇士」也與越軍一個營鏖戰10小時，先後打退敵人6次輪番攻擊，斃敵104名，繳獲輕、重機槍3挺，各種槍支12支及軍用物資一批。15名勇士人人榮立戰功，有3人被授予「戰鬥英雄」稱號。他們堅守的142號高地，也被稱為「李海欣高地」。

炮團團長說「傑作」

參與「7.12」戰鬥的40師炮兵團團長叫趙扣斌，在 1979年自衛還擊作戰期間，他就隨團隊執行作戰任務，取得斃敵1394人的戰績。1984年的老山「4.28」和「7.12」兩次大的戰鬥，他都是第一線的組織指揮者。

趙扣斌說：對「7.12」敵人反撲我們有警覺。戰前我技偵部隊通過各種偵察手段，發現敵人共有六個團番號的部隊在河江一帶聚集。並初步判斷敵人可能在7月12日凌晨會發起進攻。因此在之前就準備好了2.5個基數的炮彈。凌晨3時，上級給了三個射擊點，讓用三個炮兵連進行擾亂射擊，打一個炮標準。

當時炮兵步兵的幾個正副團長等都坐在作戰沙盤前，向前方陣地的步兵尋問情況，都報告說沒有什麼異常的動靜。大家認為敵人在發起衝擊前只能擺在陣地前500米以內。

可上級指揮所給的射擊點是1000米以外地域。我們將情況報告了炮指，副師長聽了我們說明的理由後表示贊同。於是，我們當即決定了三個射擊點， 6個炮兵連一起射擊。隔了十分鐘，又進行第二次射擊！

但前沿陣地觀察說沒有異常動靜，打了照明彈後，前方還是報告說什麼異常情也沒有發現。我想這麼多炮彈算是白打了！指揮部下令睡覺，這是三點鐘過一點，所有的部隊就開始睡覺了。

而實際情況是後來抓獲了俘虜才知道的：當時越軍已進到我陣地前500米以內地段內潛伏下來。我方的兩輪炮火射擊，都準確地打在敵隱蔽的戰鬥隊形中，兩個營長當場被擊斃，兵員死傷慘重。但失去指揮的部隊始終沒有暴露，輕重傷員無一呻吟。照明彈升起時，嚴密偽裝的越軍蜇伏如前，輕重傷員至死不動，作戰紀律與素質令人瞠目。

到了凌晨五點鐘，越軍都已經模到了我陣地前沿，所有陣地都接了火。越軍一衝上來接上，前方就呼叫要炮火支援，上級指揮所指令開炮打，但這一開炮必定要傷及自己人！這時旁邊的參謀長提醒我，封鎖陣地前沿，打他的後續梯隊。我一聽覺得很有道理，到陣地前沿的頂多一個連一個排的部隊，可後面還有一個營甚至一個團。於是，火箭炮一口氣打了十三個齊射，85加農，100迫，152榴，各種口徑的炮火就在陣地前一兩百米處，從左到右從右到左來回轟擊，形成一道密實的火牆，將敵前進後退的通道用炮彈封鎖得死死的，炮管都打得通紅。

那天上午一個團就打出了一萬多發炮彈，到中午12點，2.5個基數全打光了。沒了炮火封鎖，我們一個步兵團怎麼也擋不住越軍6個團的衝擊？部隊運輸拉炮彈車輛不夠，我們就向文山、紅河州地方政府緊急救援，僅紅河州就調集了470多輛卡車往前線搶運彈藥。

命令一到，各地方政府行動神速。那時通訊手段有限，為了能調集更多的車輛，各級政府領導們親自拿著手持擴音喇叭站街頭、攔在路邊，攔截過往載重車輛。

但凡被攔下的車，不管正在做什麼，車主沒有一個不同意的，他們直接掉轉車頭就向軍用倉庫狂奔，行動速度不亞於軍人。有的車上載有貴重的藥材、香煙等貨物，但貨主們二話不說，一概就地卸下就走。還有一輛車拉了一車準備到屠宰場送宰活豬的車，司機就是貨主，他一聽說是拉彈藥到老山前線，不容分說就打開車後廂門，將他的一車生豬全部放生……

就在炮兵等炮彈的空兒，越軍瘋狂佔領了我164高地。到下午1點鐘，炮彈終於陸續運上了陣地，一頓砸過去，敵人佔領陣地的一個營被打得只剩下6個活著的，山頭都被削下來兩公尺，我軍一個排的兵力衝上去，僅15分鐘時間就將164高地奪了回來。

整個「7.12」戰鬥，越軍傷亡3700多人，1300多具屍體把山坡都給蓋滿了，這是我軍自自衛還擊作戰以來，以較小的代價取得的一次最大的勝利，這除了我步兵奮勇抵抗、頑強作戰外，我炮兵在戰鬥中發揮了巨大的威力。後來葉劍英元帥看了錄相後說：「淮海大戰以來還沒見過這麼多敵人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