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二爺辭曹挑袍 曹孟德義成灞陵

東漢末年，漢室式微，風起雲湧，天下大亂，各路豪傑，厲兵秣馬，都想一統天下，問鼎九尊。當時最具實力的士族階層代表曹操，實力雄厚，挾天子以令諸侯，募民屯田，韜光養晦，意圖霸業。

攝影/安妮

關羽，蜀國五虎將之首，誅顏良殺文丑、過五關斬六將，驍勇之極，然非猛將之最。「三英戰呂布」可以看出他武功不及呂布，呂布以弒主出名，人品成渣。關羽戰死沙場後，沒有像其他將士那樣淹沒在歲月的洪流中，反而在民間備受推崇，在人們心中的形象，如日中天，日趨完美，經歷代君王褒封，地位一路攀升，最終被儒家尊為「武聖人」，釋家稱他為伽藍菩薩，道家奉他為「關聖帝君」，完成了由人到神的奇妙轉變，這一切是什麼原因呢？讓我們鉤沉歷史，探個究竟吧。

公元200年，曹操攻擊劉備，關羽兵敗，不得已投降曹操來到許昌，曹操對他「禮之甚厚」，除了賞金萬千，撥一處大宅子與關羽及劉備兩位夫人居住，每天更是金盞銀杯，宴請不斷。然關羽始終不忘舊恩，視富貴榮華如流水落花，每日除了按時按照禮節向兩位皇嫂請安，便是坐在書房讀《春秋》。

心中所念依舊是當年與劉備、張飛二人桃園三結義之兄弟情深，也許這正是這位萬千軍士中取人首級的大將軍立身安命之所在。當時劉備的實力較曹操而言，不過是過家家而已，劉皇叔像是一位剛剛起步的民營企業家，屢屢被別人奪了地盤，無家可歸，而魏王基業初成，至少應該算是上市公司老總了，俗話說「良禽擇木而棲，賢臣擇主而事」，面對曹操的厚愛，關羽所表現出來的從一而終，見素抱樸，少私寡慾的真境界，難能可貴，世上自稱視榮華為糞土者比比皆是，然有幾人能真為？

說話之間，我們就來到了灞陵橋。關於「灞陵橋」這個稱謂，稍微有點兒迷惑。主要是聯想到了李白那首《憶秦娥 簫聲咽》：「年年柳色，灞陵傷別」，詞中所說的灞陵橋應在長安附近，而許昌這裡卻也有一座舉世聞名的灞陵橋，難道僅僅是巧合？

「野水四堤浸柳條，道邊殘碣記前朝。長髯勒馬橫刀處，萬古英風八里橋」，灞陵橋又被稱作八里橋，因為年久失修，已經坍塌，橋上的部分遺迹被複原到關帝廟花園的一個小水塘上。眼前的這座仿漢古橋，正是當年關羽辭曹挑袍所在地。

橋兩邊的石欄板上浮雕著148幅仿漢畫像石刻，記錄著一些民間故事和神話傳說。一路看去，饒有趣味。

灞陵橋是古代官道必經之地，關羽當年掛印封金，不辭而別，心裡未嘗不擔心魏兵追趕，為何不抄小道，反奔大路？也許這正是關雲長行事光明磊落，做人坦蕩之處。他騎著曹操賜給的赤兔馬（原是呂布坐騎），單騎走天下還好說，隨身馬車還帶著劉備的甘糜二夫人（註：劉備只要逃跑，從來不帶老婆），假如曹操不放，估計他們是跑不出許昌的。關羽乃智慧之人，蒙新恩不忘舊主，他賭的是個「義」字，這也為赤壁之戰華容道放走曹操留下了伏筆。

如今「關公勒馬挺風」巨像佇立在東閱台正中入口，高大偉岸，英姿颯爽。南邊是後人將唐代畫聖吳道子與明代許州吏目李宗周作品合在一起的關羽勒馬挺風圖像，吳道子畫技精湛，栩栩如生；李宗周篆書「乾坤正氣，日月精忠，滿腔義勇，萬代英雄」筆力蒼勁，視之威嚴。北邊立有明末將領左良玉手書的「漢關帝挑袍處」六個大字。這些畫像石刻屹立不倒，默默訴說著歲月的流逝，傳遞著了人們對關羽的敬仰之情。

停留在許昌的關羽，身在曹營心在漢，為報曹操新恩，單槍匹馬，斬了顏良，大破袁軍，解了白馬之圍。曹操加封關羽為漢壽亭侯。當關羽得知劉備在袁紹那裡，心潮湧動，立刻掛印封金，辭曹歸劉。曹操知道以後，非常感慨，雖是不情願，卻以敬重為先，稱關羽為「天下義士」。

有兵士來報，關羽已經走了，曹操不僅制止左右追擊，而且還親自帶領部將趕到灞陵橋上為關羽餞行。曹操贈關羽錦袍一領，關羽恐有他變，不敢下馬，用青龍刀尖挑袍披於身上，並勒刀回頭稱謝日：「蒙丞相賜袍，異日更得相會。」遂下橋往北，順官道而去。名揚四海的關羽挑袍的故事，就此傳開。

英雄的命運總是與一些歷史事件有關，時光將這些坐標串聯起來，構成了與眾不同的表象。灞陵橋辭曹挑袍，註定會對關羽的未來產生深遠影響，他的狼狽與委曲求全，被「驍、勇、忠、義」的光環所蔭庇，並由此而名揚天下。魏主曹操也因此將自己廣納賢士的胸襟昭然於世，進一步擴充了曹營的人才庫，推進了自己的政治圖謀。曹操若不成全，斬了關羽，也無損關羽，倒是於己不利，這位謀略出眾的政治家自然不會出此下策。

中國傳統的道德範式可以用八個字可以概括：忠，孝，節，悌，禮，義，廉，恥。關雲長一人獨佔「忠，義」二字，正是歷代君主渴求的賢才良將，將他神聖化，加以膜拜，上可傳聖意，下可嘉百姓，楷模之榮，通於神明，達於四海。後來關羽不斷被加封，取代武王姜尚，被尊為與孔子並駕齊驅的武聖人，不足為奇，畢竟群眾基礎好，領導賞識。跨越時間的經緯，他的生命寬度遠遠超過了長度。

眼前的餞行亭是後人為紀念曹關二人的情誼所建。臨別之時，他們是否會坐在亭中舉杯暢飲，不得而知。我們所能了解的是：一千八百多年前，曹營里的丞相與蜀帳里的將軍在此處惺惺相惜，長揖而別。

「大江東去，浪淘盡，千古風流」，去魏都許昌旅遊，你會與這些歷史名人，跨越時空喜相逢。三國是一壺美酒，壺中藏醇香，需要細細品；三國是一出好戲，曲中隱百味，還要慢慢賞。

貼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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