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哥攝影工作坊:希望亞洲攝影師在這裡有發言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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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哥攝影節工作坊2016年學員劉禹揚作品。
吳哥攝影節工作坊每年12月在柬埔寨暹粒舉辦,到今年已經進入了第13個年頭。作為東南亞地區歷史最悠久的工作坊,這裡每年都是亞洲攝影師和圖片編輯的大聚會,已經培養了超過300名亞洲年輕攝影師,其中不乏中國攝影師的身影。
今年工作坊有7位導師,包括VII攝影師沈綺穎(Sim Chi Yin)、VU攝影師鄭永仁(Ian Teh)、日本攝影師岡原功佑(Kosuke Okahara)和馬格南攝影師Antoine D』agata、Sohrab Hura等。
工作坊報名截止日在即,穀雨專訪了在吳哥攝影節工作坊有7年工作經驗的的前項目協調人林登麗(Jessica Lim),和工作坊導師、VII圖片社紀實攝影師沈綺穎(Sim Chi Yin)。
攝影工作坊應該做什麼?
撰文/叢妍
編輯/迦沐梓
穀雨故事:吳哥工作坊和攝影節的緣起是什麼?
林登麗:吳哥工作坊始於2005年。有幾個攝影師常年在柬埔寨暹粒拍攝,他們想要回饋這個自己生活工作的地方,於是決定在這裡為亞洲的新銳攝影師免費開辦工作坊。
既然要組織一群人開辦工作坊,大家覺得不如順便做個展覽,組織幾場晚間的幻燈放映。就這樣,我們才有了今天的吳哥攝影節。可以說一切都是因工作坊而起的。
一直以來,我們對工作坊的重視是從未改變的。我們的目標是為年輕的亞洲新銳攝影師提供專業、免費的培訓。
吳哥攝影節工作坊往期學員。
穀雨故事:免學費和免住宿費的工作坊在業內真的非常少見。
林登麗:對於一個來自東南亞的攝影師而言,上工作坊的機會少之又少,我們希望吳哥工作坊能解決這個問題,免學費、面向所有人開放。也正因如此,我們選擇在柬埔寨辦工作坊。周邊國家的攝影師來柬埔寨相對容易,很多人可以坐大巴,為他們節省了一大筆路費。未來有機會的話,我們希望能進一步為工作坊學員提供經費上的支持,目前我們盡最大可能利用我們的資源,能做到的就是工作坊免學費和免住宿費。
在職業初期就想清楚你究竟為什麼做攝影
穀雨故事:可以簡單談一下導師和學員的選拔過程嗎?
林登麗:導師是通過邀請選拔的。組委會和導師會進行一次長談。我們希望導師的背景、經歷多樣化。比如今年的導師名單中,你會發現他們的職業生涯、拍攝項目非常不同。
學生的選拔是一個很開放、民主的過程。所有人都可以在網上免費報名參加工作坊,提交一份作品集和一段自我介紹即可。導師們會親自過目每一份申請,然後所有導師們根據作品集的質量和自我介紹的內容集體投票選出30名學員。因為導師是直接和學生接觸的人,他們都是專業攝影師,又有豐富的授課經驗,我們完全信任導師們的選擇。
沈綺穎:去年有380個學生報名。我們花了不少時間,有很多圖片要看,有很多自我介紹要讀。去年好像是中國學員投的最多的一年,我覺得這個現象很有意思,有很多中國攝影師對工作坊感興趣。
導師討論中。
穀雨故事:工作坊在不到一周的時間裡,學生外出拍攝和導師授課點評是如何安排的?
沈綺穎:學生知道這是一個以拍攝為主的工作坊,要在4、5天內拍好一個故事,所以來之前就要做很多調研,想好幾個選題。
上課第一天我們會做簡單的自我介紹和小練習。這些練習可以說是分享,為了讓我們增進互相了解,在心理層面挖得比較深。比如我們讓學員們準備一些小時候的照片,講他們的家庭背景,他們是怎麼長大的,是想了解這個人是怎麼塑造成的。
在很簡短的分享中就有一些人切中了要點,講到他們生命中最重要的感受,和他們的糾結。這和他們接下來幾天要拍的選題有直接關係。比如有位學員有家暴的背景,她就會分享這段經歷,最後這也直接影響了她的選題。
學員報完選題,我們會進行討論,這個選題如果不可行的話還有什麼另外的選題。接下來幾天我們安排學員在光線條件好的時候去拍;光線不好的時候,比如中午的時候,我們會做點評,討論下一步怎麼拍。
工作坊時間比較短,要拍好一個題不是那麼簡單。我們導師的角色是幫他們編,幫他們選圖,可是往往也變成了心理輔導員。很多學生前幾天會覺得壓力很大,很多會焦慮到拍不出來。我們班上還有幾個學生是偏藝術的,不習慣這個(快)節奏。
整個工作坊是一個很緊張的過程。大家睡覺也睡不足,一直擔心能不能拍完、拍好。當然,到最後大部分的學員都會有一些好的作品出來。
學員執行拍攝任務。
穀雨故事:如你所說,這麼短時間想拍好一個故事很難,那學生應該如何看待工作坊期間的拍攝任務呢?
沈綺穎:我覺得學生應該把它看做一個練習。短短五天的時間裡,能力是一個因素,之前做的準備是一個因素,運氣也是很重要的因素,這三個因素都湊到一起才能拍到一個好的作品。所以也不要給自己壓力說要拍到這一輩子最好的作品。這是不太可能的事。
另外,工作坊是一個很難得的機會和空間,我覺得學員應該去嘗試以前沒有做過的事情,可以冒一點險。 一旦開始做一個職業攝影師的時候,就很難有三五天的時間去放開拍一個題了 。所以我教工作坊都有一個習慣,就是會鼓勵學生們嘗試一個他們沒有拍攝過的方式或是選題 。自己去試驗怎麼能換一個方式去思考,換一個方式去拍。
比如,我去年班上一個學員是一名非常出色的新聞攝影師,但是你看他拍的所有東西都感覺是在拍新聞任務,看起來有點硬。我當時鼓勵他用直覺和他的感受去拍一個盲童學校,但他說做不到,前兩天很痛苦。後來我給他講:「你為什麼不假設自己是盲人呢?一個盲童會怎麼看世界呢?你問這些小孩平時喜歡聽什麼音樂。你去了解他們走進一個房間的時候,他們的第一感官是什麼?是聲音,還是觸摸,還是別的什麼。你也閉著眼睛嘗試一下,再去拍。要把我們帶到他們的世界裡面去。」所以我們總是會強迫學員嘗試做一些他們從沒做過的事 。你為什麼要去上工作坊?就是希望能有一個突破,在觀念上有所提升。
穀雨故事:那像剛剛你所說的更偏向藝術攝影的學員如何通過這個工作坊受益的呢?
沈綺穎:我們希望他們能夠通過這個練習在敘事表達上更加嚴謹,這個能力無論做什麼類型的攝影都是非常重要的。比如去年的一個學生沒有接受過任何新聞方面的訓練,我在幫他修改作品陳述的時候發現他引用了維基百科上的內容。我告訴他維基百科不是理想的引用來源。
現在很多新一代攝影師都不具備任何新聞素養,他們可以說是Instagram的一代,在視覺美學上很出色,但是在報道方面有很大欠缺。即使你想做藝術攝影,調研、報道的能力也會對你的作品有很大的幫助。比如藝術家Taryn Simon,她的作品背後都有很嚴謹的調研支撐,而她所做的事和新聞攝影完全不沾邊。她是一個藝術家,但她的調研和她的作品的嚴謹都讓人肅然起敬。
現在新聞攝影、紀實攝影、藝術攝影的邊界在逐漸模糊,無論你覺得自己是哪個類型的攝影師,都可以在吳哥工作坊中學到有意義的東西。特別是在中國,這樣的工作坊是很罕見的。
作品分享會。
穀雨故事:往屆學生對工作坊的反饋是怎樣的,他們普遍從工作坊中學到了什麼?
林登麗:兩年前,工作坊的很多畢業生都在我們的問卷調查中說,吳哥工作坊提升了他們對攝影的認知。很多人說工作坊對他們最大的影響不是技術上的,而是思想層面的:他們想通過攝影達到什麼目的?他們想成為一個什麼樣的攝影師?這種影響是非常個人、非常深刻的。
一個具體的例子是去年的學員Roun Ry,他是一位年輕的柬埔寨攝影師,很有才華。就在半個月以前,我聽說他辭掉了工作,決定全心投入做自由攝影師了。 可以說吳哥工作坊讓Roun認識了許多東南亞的攝影師,讓他意識到他可以把攝影當做一個事業來認真對待,也給了他勇氣去追求他想做的事。
當然,不是每一個來參加工作坊的學員最後都會成為攝影師。攝影依然是一個很難養活自己的行業,所以我們也不希望以一個學員的職業選擇來衡量他們的成敗。對我們而言,最重要的是,工作坊給了他們提升自我的機會,將來攝影在他們的人生中扮演怎樣的角色,這是他們自己的決定,並不是說只有成為職業攝影師才算是從工作坊成功畢業。我覺得工作坊可以幫助學員對很多事情有更明晰的認知,無論是對未來的職業選擇,還是對他們自我的反思。
很多攝影師在傳授經驗的時候都會談到,要成為一名優秀的攝影師,僅僅提高攝影技術是不夠的,還要有豐富的人生經歷 。所以我覺得工作坊的主旨也是要從這個角度出發,培養一個全面的人,而非簡單的談技術層面的問題。如果你想成為一個講故事的人,你首先要有得可講。如果你連自己想要表達什麼都不知道,那麼無論你的拍照技術多好都沒用。
沈綺穎:對。我覺得這個可能是吳哥攝影工作坊的一個特點和傳統,這是很可貴的一點。其他的工作坊可能讓你在技術上有所提升,可是沒有帶你去思考這些根本的問題:你為什麼要攝影,你是誰?
可能也和行業的大勢所趨有關。拍傳統的紀實作品已經很難了,除非拍得非常好,或者故事與眾不同、吸引人。現在攝影師用更個人化的拍攝方式,或者選題個人化,越來越普遍。
穀雨故事:我2015年參加工作坊也有另一種聲音說:「攝影不是關於你自己,而是關於你的拍攝對象。」
沈綺穎:有意義地進行自我反思和自我沉溺有很微妙的差別,不好把握。我有學生在剛開始拍的時候說:這個故事完全是關於拍攝對象的,我不想做一個沉溺自我的藝術家。但是最終我鼓勵她把自己放到故事中,因為她的拍攝方式決定了這才是她講故事的方式。對我而言,不同的故事有不同的拍法。在拍攝有些故事時,我會完全把自己從故事中剝離出來,但有些故事裡你能看到我的影子。所以這取決於攝影師和拍攝的主題。
當然,自我反思是另一碼事。我覺得在工作坊開始時討論你為什麼要做一個攝影師,你的目的是什麼,是非常有意義的。因為大家做攝影的原因各不相同,了解自我是可以長久從事這份職業的基礎。所以最好在職業初期就想清楚你究竟為什麼做攝影。
我們在慢慢創造屬於我們自己的身份
2016年學員Ian Hananto作品。
穀雨故事:過去十年里亞洲的攝影也有很大的發展,吳哥工作坊是否也反映了一些變化?
林登麗:我覺得這個問題有必要從行業的把關人說起。把關人是那些做決策的人,他們決定誰能得到工作,誰能拿到錢。當年輕攝影師剛剛起步的時候,誰是那些他們尋求認可和資金的把關人?在當下的攝影行業中,全世界的資本還是以集中在西方為主,那些在西方的把關人也就擁有更多的權力。過去10年里我們看到的是亞洲攝影正在崛起,我們開始有了自己的把關人,我們自己的出版物,我們自己的業務。我覺得我們還有很多需要做的。我們應該通過對話的形式探討這個問題。
有越來越多的亞洲攝影師跟我說,應該有更多亞洲的把關人來為這個行業定調。 所以亞洲攝影節越來越多是一件好事,這些攝影節本身就在為亞洲攝影定調,我們在慢慢創造屬於我們自己的身份。可能需要很漫長的時間,但是我覺得年輕攝影師們不再僅僅以作品在美國、歐洲展出為豪了,他們也樂意把作品送到亞洲的攝影節參展。能在新德里攝影節、孟加拉的Chobi Mela參展,也是令他們興奮不已的事。他們不覺得亞洲攝影節比歐美的攝影節要低一等。如果你去看(這些亞洲攝影節)展出的作品,你會發現他們各有各的特點。這非常好,因為我們需要多樣性,需要不同的聲音來引領這個行業。
沈綺穎:的確,這是令人振奮的事。這幾年我在亞洲教工作坊的時候,我發現越來越多年青一代的攝影師想做紀實攝影,很令人欣慰,應該去扶持他們、鼓勵他們。
亞洲攝影要獲得在全球的話語權是一個比較漫長的過程。西方的攝影界想要讓本土攝影師來記錄自己的故事已經講了很久了,就像行業里的性別平等問題也講了很久了。但是現在世界上頂尖的圖片社裡有多少非西方攝影師,有多少女攝影師,可以很清楚的看到這個過程有很多挑戰。也不能說誰的話語權大誰就是贏家,這個不平衡會慢慢得到改變。
林登麗:吳哥攝影節經常會接到西方媒體的問詢,也有很多其他攝影節想和我們合作。他們看到我們展出的作品和他們平時看到的不一樣,而大家都願意看到新作品。過去5年里西方有很多人開始關注我們在做的事。如果經濟條件允許,也有人會專程飛來參與攝影節。
沈綺穎:吳哥攝影節有非常重要的地位,過去13年里栽培了一代一代亞洲攝影師,有一些真的是在國際上立足了,所以這個工作坊和攝影節相當於是東南亞攝影師的據點。近幾年也有很多中國的攝影師到吳哥攝影節去跟亞洲的同行相聚,我覺得是一個好事。
吳哥工作坊的特點是聚集了亞洲最頂尖的攝影師來做導師。我在馬來西亞Obscura攝影節和吳哥工作坊教課後,很深的體會是,對(亞洲)學生而言,老師不是一個中年白人男性是很重要的事。 不止一個學生提到過這一點,無論是精神上的激勵,還是實際操作上的幫助,我作為一個相對年輕的亞洲女攝影師可以給他們很多切實的建議。看起來很小的一個事,其實有很大的影響。
2017吳哥攝影節工作坊導師。
穀雨故事:吳哥也是這幾年才逐漸增加了亞洲攝影師在導師中的比重,可能也反映了亞洲攝影在這過去十年里的發展,有一代攝影師在過去十年里成長、成熟。
沈綺穎:這確實反映了有一批我們這樣的亞洲攝影師,現在在行業里可以抱團取暖,並且開始幫助下一代的亞洲攝影師。這也是吳哥工作坊很讓人感動的地方,也是我們都願意義務授課的原因。我們希望在自己家門口幫助下一代攝影師成長起來。
林登麗:亞洲導師人數的增加和我們的長遠目標相符。我們希望我們的工作坊能達到自我造血。比如導師Sohrab Hura,他曾經是2007年工作坊的學生,現在他已經連續幾年回到工作坊做導師,這使得工作坊達到自我循環。我們希望導師是真心愿意培養年輕攝影師的人,願意付出自己的時間,畢竟他們的工作都是無償的,對於大部分人來說,要抽出兩周時間來教工作坊不是件容易的事,所以我們很幸運有這些導師願意和我們合作。
2016年學員周娜作品。
穀雨故事:從性別來看,去年是第一年女學員比男學員人數多。
林登麗:是的, 我們為此感到非常高興。而且我們在選拔學員的時候並沒有刻意對性別進行選擇。我覺得這並不是一個意外,因為現在越來越多的女性開始從事攝影這一行了 。
穀雨故事:女攝影師面臨什麼樣的困難呢?特別是在亞洲。
沈綺穎:性別帶來的問題,有很多是日常的歧視,比如有人不經意間對於你是女攝影師評頭論足,或者質疑你為什麼要做攝影,但是更實際的困難還是家庭反對吧。
我有時候會分享我自己的故事,我爸爸到現在還不明白我為什麼做出了這樣的人生選擇。從表面上看我很成功,學生以為他們面臨的問題我都不用面臨了,但其實不是這樣的。無論我獲得多少獎,做父親的永遠會擔心自己孩子的安全和溫飽。另外就是代溝,我們父母那一代哪有這樣的條件去選擇一個自己想做的事情去做?他們當時就是養家糊口,有一個可以掙錢的工作供養家庭就可以了。所以很難讓他們完全理解。
林登麗:說實話,我覺得與其盯著困難不放,不如多看看優勢。我所認識的很多女性攝影師很少抱怨問題,反而著眼於那些可行的事。
在一些文化中,比如在柬埔寨,出身保守家庭的女孩可能會在說服她父母同意讓她從事攝影時遇到困難。但是這個問題很可能在男攝影師身上也會出現,因為攝影在柬埔寨以及其他很多國家都還不被看做是一份收入可觀的職業。
把這裡變成屬於他們的地盤
穀雨故事:現在為什麼越來越多人在強調導師指導的重要性?無論是以短期工作坊還是長期導師指導的形式。
沈綺穎:之前可能入行的門檻高一點,大部分接受拍攝任務的攝影師都上過新聞學院,或經歷過報社實習培訓。現在整個行業發現年輕攝影師的來源比較多元化,不是傳統的模式了:一個人拿起手機或者數碼相機,搞一個網站,就可以自稱攝影師,就可以開始接活 。大家不再是從同樣的起點起步了,所以有一點危險,有一點令人擔憂。
這幾年職業操守變成一個很大的問題。這不是新出現的問題,只是明顯很多。整個行業競爭非常激烈,大家都非常想脫穎而出、想得獎,特別是對年輕攝影師的壓力很大 。另外行業里很多獎項、拍攝基金有年齡限制,造成很多年輕攝影師急於成名。
現在行業里發出這種老一輩的攝影師應該輔導年輕攝影師也是對的,傳統的入行模式已經打破了,有些攝影師入行的時候對於不同類型的攝影應遵循的職業操守概念十分模糊。紀實攝影、新聞攝影、藝術攝影的職業操守都很不同,現在不同類型的攝影作品可以跨界發表,但是他們各自對應的職業操守準則應該是不變的。
尤其在中國,關於紀實攝影職業操守的討論十分欠缺,甚至業內一些大家仰慕的前輩,在職業操守上也有疑點,還贏了國際大獎。對於年輕一代攝影師而言,如果他們照搬前輩在一些問題上的處理方式,是令人擔憂的。在職業操守問題上我們是有盲點的,我希望能有更多的機會發起這樣的討論。
導師就學員作品提出指導意見。
穀雨故事:吳哥工作坊的模式可以移植到中國來嗎?值得移植到中國來嗎?
沈綺穎:我一直在尋找可以把吳哥工作坊移植到中國來的機會,可惜之前總是遇到各種各樣的問題。過去的幾年裡我和很多人都進行過討論。中國的所有攝影節都是當地政府舉辦的,錢也都是政府資助,有時候雙方的目標無法達成一致,就很難把工作坊辦的很純粹。當然也不是說外國的攝影節就很純粹,不是這樣的。主要還是看做一件事情的首要目標是否吻合。所以雖然我接觸過很多人,但我還在尋找價值觀相同的人合作。
當然我這幾年也發現很多中國攝影師都有能力出國學習攝影、新聞或者藝術。而恰恰是東南亞的攝影師在教育方面落後了。中國的經濟實力讓很多攝影師能走出去接受教育,而且西方對中國有足夠的興趣,也為中國的攝影和藝術在國際舞台上提供了展示的機會,這些都是東南亞攝影師們沒有的條件。
工作坊導師與學員合影。
穀雨故事:今年的攝影節和工作坊有什麼活動可以現在和我們透露嗎?
林登麗:前段時間攝影節宣布今年的模式會和以往有所改變:我們決定不公開徵集攝影節展出的作品,而是著重展示以往工作坊學員的作品。畢竟工作坊經歷了12年,培養了很多出色的專業攝影師。我們創造的這個圈子已經足夠強大了,是時候把我們的攝影節交給這些過往的學員們。
這也是我們長期的一個目標,我們希望吳哥攝影節和工作坊是屬於亞洲攝影圈的。我們希望亞洲攝影師在這裡有發言權,可以參與進來。而不是我們少數幾個人組織,大家被動參與。我們只是在組織一個平台,我們希望亞洲攝影師們可以來利用這個平台,把這裡變成屬於他們自己的地盤。畢竟,我們這樣的項目如果想做的長久,必須做到能持續的自我造血,這就必須要源源不斷的有人來這裡,成長、回來、接管。
今年的攝影節會更親切,也會有更深入的對話。我們希望這是一個開始,我們把平台開放出來,讓大家借用這個平台組織自己想組織的活動,不久之後會有另一個公告詳細介紹這個計劃。
點擊查看吳哥工作坊報名鏈接:http://angkor-photo.com/apply-workshops/
截止日期:2017年7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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