豐縣老家，那最後的「棺材鋪」

文：苗運強

小時候，看到棺材總是有一些忌諱，但如今，大家都看開了，再說「棺材」的諧音為「官 財」，寓意升官發財，大早上看到，反而有一種興奮感。

在老家的農村，方圓幾十里，僅剩下唯一的一家棺材鋪，帶著好奇，我前去探尋。

見到常大伯時，他正在忙著手中的活計，在我們老家的鄉村，木工打制「棺材」的行當，幾近消失。爺爺說，二流的木工才會從事這項行當。原以為，隨著農村火葬方式的全面推行，這種職業會漸漸從外面的視線中消失，但常大伯卻說，他這項工作，至少還能持續幾年。

常大伯的「棺材鋪」，位於村中間的一片空地上，旁邊也是村子的交通要道，路過的行人，都可以盡收眼底。

小時候，看到棺材，總有些後背發涼的感覺，似乎看到它，就容易和死亡粘合在一起。

常大伯說，這幾口棺材，都是定製的，在農村，家裡有了上年紀的老人，孝順的子女總是提前預備。「棺材」，諧音「官財」，意味著升官發財。在家裡放置，很多人冠以喜慶的色彩。

今天，常大伯到一戶人家現場去做，做工的料子，是主人家自己購買的，像這樣一口棺材，一個人要忙活五六天，有時，還需要主人家幫忙抬抬弄弄。

有些雖然是定製，但考慮到空間的需要，還是放在常大伯的棺材鋪里，常大伯說，外面刷過油漆，即便風吹雨淋也沒有大礙。

旁邊的村人，對他的小鋪也似乎司空見慣，一些小孩子甚至還在上面攀爬嬉戲。

一些零碎的散料，被隨意的堆放著一邊。

前些年，在奶奶的房間里，就放著她自己的棺材，奶奶說，那時她離開世界後，自己的「房子」。

人人都難逃死亡，似乎，在活著的時候，看到棺材放在自己家裡，成了農村老人一件很大的期盼。

其實，在老家推行火葬已經實行了二十多年，用傳統的棺材下葬，依然是一種被普通百姓才能接受的方式。

棺材所用的料子，大多數是梧桐木，即輕便又耐腐蝕。條件好的，才會用東北的松木，但價格不菲。常大伯說，目前他做這行，兒子不願意做這又累又髒的工作。另外，也沒有人願意拜他為師，常大伯所說的十年，應該是從他自身的身體健康狀況所做出的推斷，再過十年，他真的干不動了……

時間，不但記錄轟轟烈烈的故事，也記錄著日復一日不斷消失的記憶。許多昔日遍地開花的職業逐漸淡出了你我的視野。在過去的數十年里，許多烙印在我們兒時回憶里的老行當，一個個不復存在。我想，這個「棺材鋪」，在若干年之後，也許是周邊村民們藏在記憶深處里的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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