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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婚幾年的丈夫從不讓我見公婆,直到意外死去都不知他心底秘密

每天讀點故事app作者:嗷嗚小哥哥 | 禁止轉載

1

蘇燦推開木門,外頭是一片銀裝素裹的世界。地上、樹上都是厚厚的積雪。有幾根樹枝不堪重壓,「咔嚓」一聲隨著一大塊雪掉落在地。

蘇燦倚在門上,茫然地看著這片銀白。她有些渾渾噩噩,半個月前她傷了腦子,醒來後她失了記憶,連帶著腦子也不太好使。

不過蘇燦依稀記著,自己是個寡婦。

她的腦海中模糊地勾勒出一個身材高大的男子的樣子,有一些片段一閃而過。或是男子帶著獵物回來,或是他們一起在廚房忙碌,甚至是他們洞房花燭的一片暖紅。再細些,卻什麼也記不起了。

蘇燦想著,她那個死得不明不白的夫君估計是個厲害人物,後院風乾的各種動物的肉乾已經快繞房子屋檐一圈了。

時逢亂世,流寇盜匪橫行,又有官府強行徵兵。村裡不少人家都躲到山裡,靠著山裡的野味野果,勉強過活。

據相隔不遠的那戶人家說,他們與蘇燦是同一個村子的。蘇燦的男人是捕獵的一把好手,卻在一次意外中不小心跌入懸崖,屍骨都尋不找。蘇燦傷心過度,聽到消息當即暈倒,醒來後便失了記憶。

約莫是打擊過大。

蘇燦看著那發須皆白的老大爺十分惋惜地嘆著氣,想起後院頗為壯觀的一排肉乾,當下信了七八分。假如家中沒有個男人,就她這樣手無縛雞之力的人,早餓死了。

蘇燦想了想,從衣箱子里摸出套白衣,她現在是個寡婦,還是要有點寡婦的派頭來。然後便是安安靜靜地縮在家裡當個死宅。

直到今天,彷彿有一股力量,冥冥之中在召喚著什麼,蘇燦第一次打開了木門。

2

門外什麼都沒有。

蘇燦嘆了口氣,想著都開門了,不出去走兩步似乎說不過去,也該去向上次照顧她的那位老大爺道個謝。

蘇燦一腳跨過門檻,走了兩步,覺得腳下的觸感不太對。軟軟的,帶了點彈性,不像是踩在雪上。

她低頭,腳下那片雪突然一陣抖動,一隻手從中猛地探出,直直抓住她的腳踝。然後是一陣更劇烈的抖動,雪地里現出了個趴著的人。

蘇燦彎腰刨了兩下。

是個一身黑的男人。

蘇燦毫不猶豫地拔腿就走,寡婦門前是非多。對這種突然出現的男人,還是不理為好。她並不是什麼心善的人,何況又是在自己孤身一人的情況下。

那隻手卻像是上了膠一樣黏在她腳踝上,蘇燦抿著嘴,艱難地挪動。

一步,一步,又一步。

風雪之中,一個白色身影倔強地一拐一拐地往小屋處走,身後一條尾巴般在地上拖出一條長長的痕迹,劃開厚厚的白雪,直到門檻處。

3

「小娘子大恩大德,在下無以為報,思來想去唯有以身相許……」男人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只從被子里探出個頭來,一雙桃花眼微微上挑,笑得痞氣:「小娘子意下如何?」

蘇燦很誠實地回答:「我意下覺得不太好。」

昨日她一路拖著這人進屋,想著這人求生意志如此強烈,心中動了惻隱之心,便燒了些熱水喂他喝下去。又將這唯一一張床與被子讓與他,自己在桌子上趴了一晚。

想不到此人今日醒來,竟是這般態度。蘇燦看了看自己,一身白衣白裙白簪花,標準的寡婦裝扮,這男人莫非眼瞎。

她想著快些打發走這人,板起臉正色道:「你竟看不出來,我是個寡婦么?」

那男人面上波瀾不驚,帶了些不解地點點頭:「知道啊,如何?」

蘇燦一時語塞,她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男人帶著被子在床上滾了一周,像只剛從繭里鑽出個頭的蠶寶寶,笑嘻嘻道:「你若不是個寡婦,那才麻煩了。」他頓了頓,突然皺眉,「你怎麼不問我叫什麼名字?」

蘇燦:「……你叫什麼?」

那男人滿意地挑眉,桃花眼微微瞪大,透出點蘇燦看不懂的東西,他說:「我叫邵是非,寡婦門前是非多的那個是非。」

蘇燦「哦」了一聲,伸手揪住被角,用力一扯,將被子抱在懷裡。對著床上一臉委屈跳起來的邵是非冷冷說了一個字:「滾。」

4

邵是非真的滾了,到了傍晚又滾了回來,手上還提了堆亂七八糟的東西。

兩隻血肉模糊的兔子,一條一動不動耷拉著的小青蛇,居然還有隻奄奄一息胡亂蹬著腿的銀狐狸。

蘇燦面無表情,心情卻有些複雜:這大冬天的,他上哪抓到的這麼多野物?不對,他怎麼又回來了?

邵是非倒是十分地自來熟,他放下那堆野物,開始挑挑撿撿:「這兩隻兔子今晚先烤一隻,明兒我再到山裡尋些好的藥材,拿這蛇泡酒給你補補身子。這隻狐狸……」

他捏著狐狸頸子後方那塊肉,在空中晃了晃,笑眯眯地遞給蘇燦:「給你玩。」

蘇燦猶豫了一下,看著那狐狸因為害怕炸起的毛,心尖顫了顫。終於是沒能剋制住心中的渴望,接過狐狸,心滿意足地擼了一把毛。

指尖毛茸茸的觸感讓她舒服地喟嘆一聲,眼裡也帶了點溫度。

邵是非知道自己這招走對了,腆著臉湊上前道:「在下無家可歸,但好在十分有用,小娘子可否收留在下一段時間?」

蘇燦擼著人家的狐狸,拿人手短,心裡便有幾分不好意思。又想著自己不過一個寡婦,身上最貴重的不過是住的這間柴屋子。這男人一身打獵的好本事,又圖她些什麼。何況……

蘇燦看著邵是非那雙藏了些緊張的眸子,清秀白凈的臉,表情仍是淡淡,心下卻有些氣惱。這男人長得比她還好,她都說不出口他是貪圖她的美色!

5

蘇燦與邵是非開始了一人睡床一人睡桌的同居日子。

當然是蘇燦睡床,邵是非委屈地蜷在桌子上,睡成了個之字形,他眨巴眨巴眼睛:「我能不能上床睡?」

蘇燦瞟了他一眼:「你可以出去睡。」

邵是非將身上的薄被子緊了緊,閉上眼不說話。

屋裡燒著炭,室內暖烘烘的,蘇燦一張臉也燒得有些紅。她輕嘆了口氣,想著還好是在這樣人跡罕至的山林里,不用顧忌什麼流言蜚語。

從那天撿回邵是非起,已經過去半個月。蘇燦也差不多摸清楚他的性子,雖然平時不正經,總說些不著調的話,但辦起事來卻十分得利索。而且,對自己是當真好得不像話。

蘇燦有些恍惚,心裡話就這樣從嘴邊溜出來:「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邵是非面對著她側身而睡,睫毛輕顫,沒有睜開眼。唇邊卷了抹不正經的笑,悠悠道:「沒聽過一見鍾情這種事么?」

蘇燦垂了眸,她失了記憶,對那個死去的夫君並沒有太深的感情。山中無歲月,若有個人搭夥過日子也是個不錯的選擇,邵是非各方面都很合適。只是他這樣昏倒在她家門,想必背後並不簡單……

蘇燦性子冷清,不愛說話,更不愛探究別人隱私。邵是非不說,她便不問。

再看看吧。蘇燦緩緩閉上了眼睛。

6

雖是亂世,鎮子也不可能完全荒廢,集市還是十分熱鬧的。

蘇燦領著邵是非,挑了些野味到山下賣些錢,再購置些生活必需品。山中物產豐富,但油鹽醬醋,總還是得到集市上才買得到。

蘇燦仍然白衣白裙,她有些擔心。她總覺得以往她應該也曾這樣與夫君一起到集市上採購過,不知道是否會遇上熟人。

她本來不想帶邵是非來的,但架不住邵是非死皮賴臉地說怕她出事非要跟著保護她。那人嘴一撇,桃花眼委屈地成了向下的月牙。她有些心疼,便允了,只讓他跟在身後幾步遠,別靠得太近。

蘇燦買完了所需的東西,回頭看邵是非還亦步亦趨地跟著。見她回頭,還眨了眨那雙撩人的眸子。

蘇燦便放了心,看了看天色還早,四處逛起了街,最終停在了一個賣首飾的小攤子前。

那攤子上擺滿了耳墜、簪子、珠花,還有其他零零碎碎姑娘用的小玩意兒。蘇燦摸了摸耳旁的那朵白簪花,決定挑個簪子。

她左挑右選,終於拿定了一個淡黃色的蝶型簪。冷不防身邊一陣旋風刮過,將她帶離那個小攤子。蘇燦只來得及把手中簪子一扔,看著它準確無誤地落回原處,才鬆了一口氣。

「你幹嘛?」蘇燦的語氣算不上好,又有些泄氣。野味都是邵是非打的,他要是真不讓她買那個簪子,她也不能說什麼。

邵是非面上帶了絲嫌棄,拽著蘇燦的手晃啊晃,把頭一揚:「那樣的做工也配你戴?明日我尋個好材料,親手給你做一支。」

邵是非說到做到,真親自動手給蘇燦雕了個木簪,據說是他尋遍了整座山找出的最好的木料。

蘇燦也很給面子,一戴就是兩年。

7

山中無甲子,寒盡不知年。一晃眼又是飄飄揚揚的大雪天,蘇燦看著又一次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男人,在床邊坐下。指尖繞了一縷邵是非的發梢,在手裡把玩著。

邵是非的頭髮很順,散在床上,像攤開的墨色綢緞。蘇燦木著臉,看不出喜樂:「兩年前,我也是這樣把你撿回來的。」

邵是非面色蒼白,帶了些病態的虛弱,他咳嗽兩聲,笑道:「小娘子兩次救命之恩,看來在下當真只有以身相許了。」

前些日子他到深山裡打獵時,遇上了一隻一人多高的黑熊。雖然最後一刀終結了這畜生,卻因為傷了腿,倒在雪地里站不起來。

蘇燦等不著他,拿了他平時劈柴用的柴刀,獨自一人在深山裡尋了許久,才找到躺在雪地里不知死活的他。又廢了好大力氣,將他拖了回來。

蘇燦突然開口,語氣有些遲疑:「我總感覺最近發生的壞事,太多了些。」

除了邵是非遇上極少出現的黑熊之外,也遭過幾個流賊意圖行竊。

好在邵是非有些拳腳功夫,將他們都打跑了。而她在洗衣做飯的過程中,也出現了許多意外。有一次廚房起火,差點將半個屋子都燒了。

邵是非眸色深深,不在意地笑道:「約莫最近流年不利吧。」

蘇燦點點頭,對上邵是非的眼睛:「我們成親吧,也能沖個喜。」

邵是非顧不得自己身上的傷,一個鯉魚打滾從床上坐了起來,震驚道:「你……」

只說了個你字,卻不知再如何開口。

蘇燦滿臉認真:「你要陪我一輩子。」

「好。」邵是非唇邊盪著不正經的笑,手卻鄭重地覆住蘇燦的手,十指交纏,「這輩子都陪你。」

8

紅燭高燒,鴛鴦錦繡,一片喜慶的紅色。

簡單地拜了天地後,蘇燦與邵是非喝過交杯酒,躺在那床新買的鴛鴦喜被上。

蘇燦失了記憶,這方圓幾里又只住了一戶人家,便省去了拜高堂親友這一環節。

燭火晃動,蘇燦眸中印出邵是非那張清秀白皙的臉,忽然便想起一件事。她不自然地咳嗽了一聲:「阿邵,你今年,咳,多大了?」

蘇燦有些不好意思,她依稀記得自己當年撿回邵是非時,已經是雙十年歲。現在自己就是二十二歲,可自己的這個第二任夫君,看著不過十八九歲,年輕得很。

邵是非笑道:「二十四。」

蘇燦鬆了口氣,又有些驚奇:「你看起來不過十八歲一般。」

邵是非唇邊的笑意凝固了一下,很快又帶上了他特有的痞氣:「我瞧著娘子,也仍像十六歲的時候。」

蘇燦搖頭,認真道:「你又沒見過我十六歲的樣子,不要哄我。」

邵是非闔上眸子,抵在她頸窩:「不管娘子幾歲,我見著都覺得像十六歲一般喜歡。」

蘇燦紅了臉,伸手環住邵是非的脖子,扯著他,跌入了無邊夜色。

9

蘇燦是個很認真的人,喜歡了一個人,便要嫁給他。嫁了一個人,便一定要一輩子。

雖然是亂世,蘇燦卻覺得,她跟邵是非一定會白頭到老,一起走過這一輩子。

直到那把刀插入她的心臟時,她還是那樣想著的。然後她便看到那群流寇臉上猙獰的笑,也看到了邵是非驚慌失措的神情。再然後,就是無邊的黑暗。

邵是非冷著臉,將那群流寇的屍體拋到深山斷崖下。然後脫下了蘇燦的衣服,溫柔地擦乾淨她身上的血,替她換上了那套初見時的白衣白裙,最後橫抱著將蘇燦放在床上。

「你這又是何苦呢?」鬚髮皆白的老頭悠悠嘆了口氣。

邵是非不接話,輕撫著蘇燦的頭頂,咬咬牙。將他親手雕的那根簪子抽出,別了朵剛摘下的白梅花。

他早知道,他跟蘇燦的時間不多了。即使沒有那伙流寇,也會有其他的意外。他註定會在今天晚歸半個時辰,蘇燦註定會在今天玉殞香消。

他卻還是,難過得一句話都說不出。

那老頭見他這模樣,又勸了句:「你可知你若離開這裡,你的將來會是什麼樣子?」

他是這個世界的天道,掌管這個世界的氣運。

面前這個年輕人身懷大氣運,註定是要成就一番事業,卻將自己困在這座大山中。

蘇燦註定不得善終,與她的相遇,是這個男人在這個世界故事的開端。而她的死亡,是這個故事中的一部分。

「我知。」邵是非沉默良久,才應道。

他第一次被蘇燦救起,是在六年前。那時蘇燦也是一身白衣白裙的小寡婦,他是穿越而來暈倒在她門口的陌生男子。

那時他打獵的技術還不如現在這般好,勉勉強強與蘇燦能夠填飽肚子,互相扶持著度日。然後便是水到渠成的兩情相悅,再然後,那伙過來強征的官差誤殺了蘇燦,他被擄走又中途逃脫。

站在那條分叉路口,他腦海中恍惚閃過一些片段。是封侯拜相還是富賈天下,彷彿一切都只在他選擇的這某一條路上,一切都只是他的一念之差。

而他最終選擇了往回走。

也不過是一念之差,封侯拜相、富賈天下都抵不過他想回去看蘇燦最後一眼的念頭,至少要為她殮了屍骨。

他將蘇燦收拾好,換上她最喜歡的白衣白裙,便出門為她尋個好地方。沒走幾步,腿一軟跌倒在雪地上,暈死過去。

再睜眼時,床邊站著那個白衣白裙白簪花,神情冷淡的小寡婦,恍如初見。

小寡婦失了記憶,比初見時長了兩歲。邵是非以為是上天垂青,不成想一切只是循環。這一次,他敏銳地捕捉到了什麼,主動將自己埋在門前那片厚厚的雪地中。

果然如他預料的那般。

邵是非不知道這是為什麼,但他已經做了這個決定。他向老頭深深鞠了一躬,道:「仍是拜託您先照顧她了。」大踏步轉身出門。

他說過要陪她一輩子,蘇燦是個很認真的人,他也是。一輩子不長,兩年兩年走,也能慢慢地走完這段歲月。

邵是非在雪地里刨了個合適的坑,躺了下去。

蘇燦在變老又怎麼樣,他永遠是十八歲的模樣又怎樣。他看著那個人,永遠都是十六歲初見那般的喜歡。

只是不知道這次,他的小娘子又要過多久,才會把他撿回去。(原題:《寡婦門前是非多》作者:嗷嗚小哥哥。來自:每天讀點故事APP ,下載看更多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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