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里的事，說是就是不是也是

最近業餘時間多些，翻翻一些資深同行寫的NBA歷史故事，連字兒帶畫兒那種。都說愛看以前的照片說明你老了，或許是吧，我這個賽季確實在看球的時候時常愛盯著老傢伙們看，都是我剛入行的時候開始在聯盟里嶄露頭角的，怎麼看怎麼有樣兒。

說小牛的時候盯著諾維茨基看，說灰熊的時候盯著卡特看，說馬刺的時候盯著吉諾比利看，就是說快船的時候有點兒麻煩，因為皮爾斯不總能上場。您琢磨啊，我每周二幾乎都有解說，基本都是快船，但因為快船流年不利，傷病太多，常規賽結束勉強撈了個前四。由於得要成績，皮爾斯上場時間有限，我也沒啥機會解說。好不容易趕上皮爾斯回波士頓，又正好是前一天姚明球衣退役，我跟著姚明殺到休斯敦場地見證，隔一天該這場比賽了，又是一年一度的美國「春晚」NFL超級碗，於是比賽直接被提前到下午打，凱爾特人做了很漂亮的紀念冊歡迎皮隊回家，但我要參加超級碗各項活動，愣是沒看成，對，連電視轉播都沒看成。

據說當時真情流露著實感人，我很喜歡凱爾特人球隊的文化，不免心馳神往。不過要說皮隊是個實誠人，說了這個賽季打完就退役，堅決扭頭就走，到哪個客場都是安靜謝幕，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個啦啦隊姑娘或者吉祥物……

倒是去達拉斯打客場很有意思，他拉著諾維茨基噓寒問暖，老哥倆還合照一張。好事的記者問幾個意思啊這是？皮隊哈哈一樂說你們不知道吧？我當初也自己動過離開波士頓的心，因為球隊打得爛啊，沒盼頭兒啊，老是琢磨著讓他們把我交易走，那想去哪兒呢？哎，我就覺得跟我同屆進來的德國人真不錯，能投射，能突破，進攻範圍大，技術還全面，跟他在一起打球應該很舒服。那之前他進過一次總決賽，被沙克和韋德幹掉了，有了我在，應該就更有把握了吧？諾維茨基旁邊聽著也樂了，說你想得美，把你換來肯定把我換過去啊！這不是成全我當下一個拉里-伯德嘛……

凱爾特人老故事真多，我估計給他們出書都得比火箭、公牛、馬刺和湖人的厚。我去年參加NBA名人堂活動後前往鮑勃·庫西老爺子家探望，也領略了一番他老人家的幽默。

老爺子規矩很好，絕不用拐杖指別人，頂多指指屬於自己的東西，他說這張照片叫做「第一夫人」。前輩們一聽都有點兒蒙，定睛觀看，沒瞅哪個像總統家媳婦兒，再瞅瞅，同去的幾位老先生幾乎同時說：「教練，這不是您太太么？」老頭兒壞笑，「對呀，這是我夫人沒錯，你看中間這個，這是拉塞爾的第一個老婆，你看那個，那是KC瓊斯的第一個老婆……他們後來都換了老婆，所以這照片就叫"第一夫人 。」全場哄堂大笑。

看來老先生也挺八卦的，我這麼想。然後到大屋，老頭兒聊興漸起，又說起當初他跟拉塞爾的事兒。老哥倆都爭強好勝互不相讓，紅衣主教讓他們自己協調，團隊至上沒啥好爭的，達成一致，內外結合，好在凱爾特人沒弱點。就在協調要結束的時候，拉塞爾很「管不住自己嘴」地說了一句：「當然都聽你的啦，你個馬戲團出來的！」這是揶揄庫西運球花哨；庫西什麼人？籃球翹楚！直接回了句：「嗯，第一時間傳你球，你硬得像石頭一樣的手接得住就能得分啦。」那會兒的氣氛，據說海因索恩和哈弗利切克特別想走，又怕走了這倆真打起來，「主要是怕我挨揍，因為我打不過拉塞爾，」老頭兒樂呵呵地說，「因為他手硬得像石頭一樣。」又是滿堂彩。

那天過了我一直在想：如果當年紅衣主教沒能靠著自己的老謀深算和姦狡詭譎湊起打遍天下無敵手的凱爾特人陣容，這列位老傳奇後來的故事又會怎麼書寫呢？

屬於命運的如果，真的沒法多想，既然已成往事，那就享受當下吧，創造過奇蹟的人，總有機會製造傳奇。就像皮隊回波士頓那天的超級碗，布雷迪率領愛國者打出了史上最強大逆轉，我一共就看了2016和2017兩屆比賽，就眼睜睜地看了個傳奇，哪兒說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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