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7年的香港停在了1997

最新 07-01

今年是香港回歸二十周年，按照慣例，是大慶。百年歷史的香港又往前走了二十年。然而從1997年7月1日起的二十年，卻是與以往不同的二十年：香港與內地的商貿、教育、文化交流日益繁盛，不光是香港，更開放的中國與世界的對話日益頻繁與清晰。

1997年攝於香港

1997年7月1日，香港回歸，我應當時供職的媒體與合作單位市教委的安排前往香港做報道。那時作為記者傳輸手段沒有現在這麼發達，而且這些國家層面的報道是非常嚴格，於是那一次新聞報道的任務更像以報道的名義去見證去感受香港那一特殊的時刻。

1997年攝於深圳羅湖口岸

二十年前的我從深圳羅湖口岸進入香港。

去香港之前，有個笑話，有個人戴著帽子去香港，一到香港，哇這麼高的樓，帽子掉了。

我專門戴著帽子試了一下：如果一棟樓在你面前，人類的眼開度是上下左右180，要把帽子甩掉，起碼要將眼睛抬到180度+90度的位置，那樓還不得從平地上天啊。

我們到香港，的確驗證了上天的高樓。每一棟樓聳立入雲，加上密集度特別高，感覺人真的很小很小，小如螻蟻。

還有很多意外也迅速粉碎與解構全部的認識體系。這些意外真的來自於你獲取信息的渠道太少。不像現在，哪怕愛斯基摩人告訴你北極光，你也可以一秒之內網搜出它的樣子、成因。而當時除了幾張圖片和可以找到的香港發展史，我幾乎是在視覺一片空白的情況下進入香港。

在維多利亞灣，我第一次見到了遊艇。之前，舅舅曾打電話問我，今後想要什麼樣的生活，比如說擁有一艘遊艇。我當時連遊艇是什麼都不知道，只是到江邊看了一下那種小木船，便高興地回答說：我不要那些。

那是我第一次見到遊艇，白色的船身，上面刻著字，甲板也是白色的，帆是也白色的，在藍色海灣波光粼粼的水面上，美得如夢如幻。

我一時目瞪口呆。心裡在想「我當然想要！」

「來拍個照。」

我回過頭來。

1997年攝於香港

「來笑一個」

我尷尬地笑了，這呆立過的笑容永遠地留在了1997。

為了迎接香港回歸，香港各大公眾場所都掛起國旗。在我眼裡，這些國旗就是香港找到家的路標。我為香港能回到媽媽的懷抱而激動，並且作為祖國媽媽身上一個小元細胞，總想心疼流浪在外已久的孩子。只要看到有懸掛的國旗，我就想作隨機採訪。但是，幾乎所有的香港人都拒絕了，與我的熱情相比，他們很冷很cool。

1997年攝於香港

我在店鋪採訪、在酒店採訪都沒有成功。我想，如果我買些東西，他們是不是會對我們刮目相看呢。於是在一家電子商店，我示意我要買東西，沒有人理我。我等了很久，在接待完了一對國外夫婦後，商店除我之外沒有其他人了，服務員才走到我邊上，我選了一個松夏的錄音筆。在我與他做成這筆交易之後，我提出想採訪一下他，他只是揮揮手表示拒絕，連一句話都沒有，就做別的去了。

我很無奈，但我知道，沒有成功的採訪也是一種採訪。我站在香港繁華的街道上，知道回家只是一個開始，接著是更長的路要走，但我當時不知哪裡來的信心，一直相信，回家的香港是最好的香港。可能中國人骨子裡都有同根尋源的情節，只有植根於宗族的源文化中，才能有更持久的繁榮。

而事實上這二十年，內地與香港的交流勢如潮湧，很多香港人在內地買房，而很多內地人到香港發展。我們的日常生活幾乎就離不開香港，有的朋友定時到香港去購物，甚至打疫苗、做美容都隨時在兩地飛來飛去。

經常在港劇中出現的《廉政公署》

1997年攝於香港

現在我想如果回歸20年，我們再去香港做採訪，我們不會看到比20年前更多的國旗，但我們會得到比20年前更多的回應，因為香港與內地，早就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與香港人的冷漠相比，香港海洋動物園的熱情更顯得自然與美好。

我是江邊長大的孩子，這是我第一次逛海洋動物園，到處都洋溢著歡樂的氣氛，我在裡面玩瘋了。

1997年攝於香港

我也是在那一年第一次坐過山車。二十年間，我再也沒有做過第二次。那次驚心動魄沒有留下任何物證，但是，當時能順利坐完過山車的念頭一直根植在我心中：就當自已死了。

當我從過山車上下來時，我第一次覺得，不是所有的東西都值得好奇與嘗試的，這個結論讓我以後對所有新的事物保持著必要的警惕與適度的清醒。

當然，有件事，如果我不保持清醒，我現在就是大富翁了。1997年，我去香港時，香港的地產特別繁榮。當地人說，就我坐車時占的屁股大點的地兒在香港就要賣到三萬。我當時只是覺得內地人與香港人的生活有天壤之別，因為當時內地房價很便宜，如果我能敏銳地知道當時已處現代化的香港就是我們的明天，那麼我就會做出正確的選擇。

而很難有正確的選擇，是在香港坐地鐵。1997年，我在內地沒有見過地鐵，我很著迷這種複雜的地下交通，並用一天自由活動的時間反覆乘坐香港地鐵，以至於最後把自己也繞進去了，差點誤了回程的飛機。

當然，我也對香港的美食沒有絲毫印象，包括和朋友一起晚上喝晚茶。我只覺得吃的東西太少，我每天都吃不飽，總覺得餓，物價又是超貴。唯一一次讓我吃飽的是在麥當勞。

當然最美好的印象留在了香港科技大學、香港藝術館和香港專業進修學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