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AMA：別扎了！中美瑞三國33家機構聯合研究發文，針灸對多囊卵巢患者「助孕」無效！｜臨床大發現

昨天，我們剛剛給大家介紹了針灸治療壓力性尿失禁的研究，這個研究讓我們看到了國際上對中醫針灸的認可。不過奇點糕今天還想跟大家分享一個關於針灸的「失敗」的研究，它和昨天的研究刊登在同期《美國醫學學會雜誌》（JAMA）上。

這項大型的隨機多中心臨床研究同樣也是由中國的科學家主導完成的，參與實驗的1000名患者來自中國的27家醫院。研究單位包括黑龍江中醫藥大學、華中科技大學同濟醫學院、天津中醫藥大學，以及瑞典卡羅林斯卡研究所、賓夕法尼亞大學和耶魯大學公共衛生學院等33家機構[1]。

這項研究主要證明了，對於患多囊卵巢綜合征的女性來說，想要用針灸來「助孕」是沒有用的[1]！

看到這裡，應該有很多朋友感到疑惑，這是個什麼病？為什麼需要「助孕」？簡單來說，多囊卵巢綜合征簡稱PCOS，是一種內分泌代謝異常疾病，患者雄激素水平高於正常值，有排卵功能障礙，多表現出不明原因的發胖、月經周期不規律甚至閉經、多毛等等癥狀。然而到目前為止，科學家並不知道PCOS的病因究竟是什麼。

PCOS患者的卵巢（左）和正常卵巢（右）

多年來的臨床觀察顯示，PCOS是引起女性無排卵性不孕的最常見原因[2]，雖然「知名度」不高，但它並不是一個「小眾疾病」，因為有5-10%的育齡女性（15-49歲）都受其困擾[3]。

目前，用於幫助有懷孕意願的PCOS女性懷孕的一線治療藥物名叫克羅米芬（Clomiphene），它可以刺激排卵，在1967年就被批准上市了[4]。但是有超過1/5的患者對這位年逾半百的「老葯」不響應[5]，而且藥物會產生一系列副作用，比如卵巢增大（可能引起腹痛、陰道出血、排尿困難等現象）、視力模糊、頭痛，極少數會出現肝炎、脫髮甚至卵巢過度刺激綜合征。

克羅米芬

所以無論是患者還是醫生，大家都希望能找到更好的方法來輔助藥物，甚至替代藥物。那麼當西醫沒辦法了的時候我們會想到什麼？當然是中醫啦！其實近幾年，有多個不同國家的小樣本、單一中心臨床試驗顯示，針灸可以提高生殖能力，促進不孕症女性排卵[6,7,8,9]，而用針灸來治療PCOS患者的不孕症也逐漸流行起來。然而它真的可以幫助更多的PCOS女性成功「收穫」一個寶寶嗎？

這項新的研究恐怕是讓大家失望了！在研究中，1000名滿足條件的PCOS不孕女性被隨機平分為4組接受不同治療，最終共有926人完成了全部實驗和為期10個月的隨訪。4組分別採取針灸+克羅米芬（235人），假針灸+克羅米芬（236人），針灸+安慰劑（223人），假針灸+安慰劑（232人）的治療方式。在研究中，克羅米芬和安慰劑的給予是雙盲的，針灸和假針灸的給予是單盲的，只有進行治療的針灸師知道患者接受的究竟是真針灸還是假針灸。

從受試者篩選到完成實驗的流程圖

對於接受真針灸的患者，針灸師會將針刺入她們的腹部和腿部穴位，手動旋轉刺激針直到產生刺痛感，然後接到電刺激器上進行低頻率的刺激。而接受假針灸的患者，針被刺入肩部和上臂的非針灸穴位，且深度不超過皮下5mm，也和針灸組一樣連接電刺激器來模擬真正的針灸。所有患者接受針灸的頻率均為每周兩次，每次30分鐘。克羅米芬和安慰劑都是在月經的第3-7天服用，一共服用4個月經周期。

治療結束後，研究人員對這些患者進行了跟蹤隨訪，研究的主要終點為嬰兒健康出生後存活20周，也就是嬰兒的活產率。

那麼最終的結果究竟如何呢？跟蹤隨訪發現，針灸+克羅米芬組活產嬰兒為69人（29.4%），假針灸+克羅米芬組為66人（28.0%），針灸+安慰劑組為31人（13.9%），假針灸+安慰劑組為39人（16.8%）。

接受治療後PCOS女性的活產率，第228天出現第一例活產，第403天出現最後一例活產，橘色為假針灸+克羅米芬，墨綠色為針灸+克羅米芬，藍色為假針灸+安慰劑，灰色為針灸+安慰劑

接下來讓我們來分析一下這個結果。服用了克羅米芬這種一線藥物的患者，不管是否接受針灸治療，它的效果都顯然比安慰劑要好得多，服用了克羅米芬後成功懷孕並誕下寶寶的共有135人（佔471人的28.7%），而安慰劑組只有70人（佔455人的15.4%），它們的相對差異達到13.3%。由此我們可以推斷，克羅米芬確實明顯增加了PCOS女性懷孕並生下健康寶寶的概率。

我們再來看針灸與假針灸的對比。無論是否服用藥物，針灸組的活產嬰兒一共有100人（佔458人的21.8%），而假針灸組一共有105人（佔468人的22.4%）。什麼？假針灸後成功懷孕生寶寶的竟然比真針灸的還要多？了解一些統計學知識的朋友應該也都猜到了，這兩組間的相對差異只有-0.6%，是不具有統計學意義的。簡單粗暴的總結一下就是，吃藥，是真的有用，針灸，那是真的沒用。

除了寶寶的活產率是這樣的「對比」，其他次要終點，比如排卵率和受孕率也是同樣，克羅米芬明顯優於安慰劑，而針灸與假針灸並沒有太大差別。而且接受針灸的患者中有5%出現了腹瀉，7.1%針灸部位出現了淤傷，比假針灸組明顯要高。

不過，有一個小細節值得注意，接受了針灸的患者在懷孕期間背痛的比例有一定的降低。背痛是懷孕期間很容易出現的癥狀，大概有50-70%的孕婦都能感受到[10]。

背痛的發生有多種原因，比如激素水平發生變化以幫助盆腔區域的韌帶軟化，利於後期分娩，但同時也影響了背部正常的支撐能力；當然也可能是因為肚子里的寶寶使得孕婦重心前移，背部受力變大[10]。鑒於過去不少研究指出，針灸確實能夠緩解疼痛。所以，在這個問題上，針灸或許確實發揮了一些作用。不過，奇點糕可不是建議孕期背痛的女性朋友去進行針灸哦，這需要臨床醫生根據實際情況給出判斷。

總的來說，這個大型研究提示我們，針灸在「增強生殖能力」方面或許並不像我們想像中那麼厲害。作者在研究論文中建議，患有PCOS的女性朋友如果有生育意願，還是應該優先考慮藥物，而不是針灸。

「針灸雖好，但非萬能」，奇點糕想，每一種治療方法都有其對應的適應症，科研人員也需要對不同的適應症進行逐一的論證，這樣才能讓中醫針灸更加科學，發展得更好。

參考資料：

[1] Xiao-Ke Wu, et al. Effect of Acupuncture and Clomiphene in Chinese Women With Polycystic Ovary Syndrome. JAMA, 2017; 317 (24): 2502 DOI: 10.1001/jama.2017.7217

[2] Rotterdam ESHRE/ASRM-Sponsored PCOS Consensus Workshop Group. Revised 2003 consensus on diagnostic criteria and long-term health risks related to polycystic ovary syndrome. Fertil Steril. 2004;81(1):19-25.

[3] Li R, Zhang Q, Yang D, et al. Prevalence of polycystic ovary syndrome in women in China: a large community-based study. Hum Reprod. 2013; 28(9):2562-2569.

[4] "Clomiphene Citrate". The American Society of Health-System Pharmacists. Retrieved 8 December 2016.

[5] Legro RS, Brzyski RG, Diamond MP, et al; NICHD Reproductive Medicine Network. Letrozole versus clomiphene for infertility in the polycystic ovary syndrome. N Engl J Med. 2014;371(2):119-129.

[6] Bovey M, Lorenc A, Robinson N. Extent of acupuncture practice for infertility in the United Kingdom: experiences and perceptions of the practitioners. Fertil Steril. 2010;94(7):2569-2573

[7] Read SC, Carrier ME, Whitley R, Gold I, Tulandi T, Zelkowitz P. Complementary and alternative medicine use in infertility: cultural and religious influences in a multicultural Canadian setting. J Altern Complement Med. 2014;20(9):686-692.

[8] Smith CA, Armour M, Betts D. Treatment of women』s reproductive health conditions by Australian and New Zealand acupuncturists. Complement Ther Med. 2014;22(4):710-718.

[9] Park JJ, Kang M, Shin S, et al. Unexplained infertility treated with acupuncture and herbal medicine in Korea.J Altern Complement Med. 2010; 16(2):193-198.

[10] http://americanpregnancy.org/pregnancy-health/back-pain-during-pregnanc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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