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蠶變

文化 07-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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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只有在變中求不變。」

——霍·史密斯

時間真的很神奇，你永遠不知道它會如何改變你，以前不吃的蔬菜、覺得無聊的書籍甚至討厭的人，後來有一天，卻又統統喜歡上了。

以前看慣的髮型，常用的器物甚至堅信不疑的信條，後來，卻逐漸淹沒在時間的洪流中。

時間總會改變一個人的，不論是生活習慣還是性格。

年少時喜歡好物，講究一個范兒。家裡杯子之類的器皿花樣那叫一個繁多。喝紅茶必得印花骨瓷杯，綠茶拿紫砂壺沏，各式玻璃杯、陶瓷杯林林總總在櫥櫃里擺放了好幾層。那時候總喜歡專物專用，喝紅茶的杯子絕對不拿來喝白水，喝牛奶的杯子也絕對不會盛碗粥。

而現在，我剛端過一個粗瓷碗喝了兩口薑茶。這要被以前的自己看見，絕對會瞠目結舌，啞口無言。

現在想想，許是青春年少時對生活的一種虛張聲勢，不想被平淡的日子蹉跎，就用各種華麗的儀式感來對抗，像唐吉柯德揮舞著手中的矛向生活這輛風車宣戰，拒絕甚至唯恐一步步淪為生活的奴隸。

剛大學畢業那會兒坐在星巴克，端著咖啡，望著窗外為生計行路匆匆的人，心裡想著我一定不要成為那樣，不要被生活所累，也不要被時間打磨成泯然眾人矣。

後來，我不再時刻綳著與生活作戰的弦，學著與時間和平共處。

然後發現，平淡的日子也不一定會讓你陷入泥潭，忙碌的工作也不一定會耗去你對這個世界的小好奇，紛雜的人際紛爭也不一定會磨去你與生俱來的稜角。當你內心篤定，自我的世界充實，那麼，時間改變的只是你的那層外在。

我們都從最初的與時間對抗，與生活為敵，到逐漸的接受時間的雕琢，與生活握手言和。曾經小心翼翼圈地保護著的那些美好，在生活賦予的磨礪下，都不曾消逝，只會更熠熠生輝，去偽存真。曾經戰戰兢兢站在生活的對立面，拒絕平庸，拒絕妥協，在時間潤物無聲的打磨中，眼神變得更為清澈，內心變得更為強大。一步步成長，不再害怕改變，也不再恐慌改變。被時間改變的，只是靈魂外的一層浮灰，那些經過歲月淘瀝，留下的都是值得堅守的真金。

年少時衣著精緻、克己嚴謹的對生活咄咄逼人，毫不示弱，難道不是另外一種形式的「露怯」？如今淡然處之、內斂無形的與生活和諧相處，才是真正意義上的堅守。以前，只要別人認同自己的想法或是意見，就覺得獲得了某種意義上的成就感；現在，只有當自己認同自己的時候才會獲得真正意義上的成就感。

很多時候，接受改變，才能得到生活給予的啟迪。

以前環繞在各種器物中的莊重生活儀式感，遠不如現在一碗薑茶下的心如止水。變的，只是一種生活方式，不變的是對生活不減的熱愛。

所謂人生，是一刻也不停地變化著的。就是肉體生命的衰弱和靈魂生命的強大、擴大。

——列夫·托爾斯泰

年年歲歲花相似的美景，也只有在歲歲年年人不同的情境下才有價值。不然，相似的美景，相同的人來看，有何新意？

以前最羨慕明星的凍齡美，時間彷彿在那張美艷的臉上停止，如同蠟像般永葆青春。現今看來，那只是一種自欺欺人的催眠。多麼高昂價格的化妝品堆積出來的也只是一張覆蓋在蒼老肉體上的畫皮。沒有人能躲過歲月的飛刀，身體上的年輪痕迹有什麼值得掩飾的？最大的悲哀莫過於身未老心已死。

多少人愛慕你年輕的容顏，只有我愛你蒼老軀體下鮮活的靈魂。

光陰吐出一縷縷妨礙你視線的絲，然後用生活的碌碌和現實的殘酷將你包裹，一層又一層，有人被束縛住手腳，有人被纏繞得窒息，然後一個個的向生活妥協，向時間低頭，直至成為生活的牽絲木偶。但總有人在這一層層艱難包裹下堅守，改變，被束縛的手腳化為雙翼，直至破繭而出，自由翱翔。變了？也沒變！變的只是方式，是途徑，不變的，是一路追逐的夸父嚮往的那輪明日。

永恆的是在歲月無情變遷的篩選中亘古不變的初心，不朽的是終其一生充滿生活熱情積極向上的靈魂。

青山不改，綠水長流。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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