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絲綢之路上的孩子們

麥蓋提波斯喀木村的孩子們聽說央視少兒頻道的人來了,都開心得不得了

我國境內唯一的白色人種,塔吉克族的孩子們都生得高鼻樑大眼睛,很是惹人疼愛

穆赫塔爾和莫拉提兄弟倆是我們去年認識的老朋友,尤其是弟弟莫拉提,更是三天兩頭吵著想我們

為了完成中央電視台《最野假期》的重點選題,我重拾起了兒時關於「絲綢之路」的記憶,因為絲路與我們這些編導想要的「帶著孩子們既『野』得新奇,又『野』得文化」的思路實在是一拍即合。

於是我們開始了從「絲路第一雄關」嘉峪關出發,到敦煌出玉門關,進新疆過哈密到吐魯番,至庫爾勒到塔里木胡楊林保護區,往庫車到阿克蘇進喀什,上塔什庫爾干,直至祖國的西大門紅其拉甫,全程5400多公里的踩點之路。

一路西行,在感受著自然風光的氣象萬千,風土人情的各不相同之外,身為兒童節目導演,對孩子,自然隨時上心、處處留意。漢、回、維吾爾、蒙古、哈薩克、塔吉克……各民族的孩子,他們的臉龐、他們的生活、他們的夢想,串聯在一起,感動之餘,更感慨於絲綢之路生命力的代代相傳。

作為一名陝西人,絲綢之路是我小時候就很感興趣的傳奇。

在我十歲左右的記憶里:那個時候,晴天就是晴天,天很藍,雲很白;陰天就是陰天,從眼前到天邊是從灰到黑的漸變,空氣中滿是臭氧的味道;有的時候刮沙塵暴,鋪天蓋地的黃,日光燈都變成了淡藍色,說話都牙磣。

就在那個時候的某天下午,我和老爸搭車出去辦事,經過一組雕塑。那是一支滿載的駝隊,頭西尾東,栩栩如生。我問我爸爸「這是幹啥的」?於是我知道了西域,知道了一些跟《西遊記》混編在一起真假參半的故事,記住了一個片語「絲綢之路」。

時光荏苒,轉眼快四十歲了,帶著《最野假期》的拍攝任務,我終於真正走上了絲綢之路,記憶從腦海到現實,隨著那15天的行程,一點點落地。

【嘉峪關】

能揚眉吐氣地回家,跟爸爸和哥哥說,我能養活你們了,那才帶勁呢……

嘉峪關,雄偉地矗立在祁連山和馬鬃山之間。

關內高樓林立燈火通明一幅四個現代化的繁華景象,關外雪山戈壁一望無際,怕是比起幾百年前也只是多了幾條公路些許電線而已。到了旺季,這裡每天遊客如織,人們從全國各地乃至世界各地雲集於此。這裡不僅有古樸的建築,巍峨的城樓,還有一群「將士」駐紮於此——一群來自河南某武校的師生,承包了關城景區的仿古演出,有的扮演巡城的武士,有的扮演遠嫁的公主,每天為熙熙攘攘的遊客還原著幾百年前的種種場景。

小丁(化名)今年十六歲,老家安徽的,笑起來還有點羞澀,一副乖孩子的模樣,閑聊片刻,我才知道,他因為沉迷網遊,初中畢業就離家出走了,被父親和哥哥從網吧抓回來一頓暴打,關了禁閉,一時求全,說想去少林習武,家人想想,武校紀律森嚴也有耳聞,或可藉此收收他的頑劣,於是,真就「押解」河南,入了武校,一待就是三年,到了寒暑假也從不回家,跟著師兄們來四處演出,掙些學費。我問他現在呢?他說現在不玩遊戲了,回想起來自己那會真是不懂事,氣得老爸直犯心臟病,其實當時自己也知道自己不對,只是不知怎麼,就轉不過那個彎來,現在挺好,出來走走看看,比遊戲好玩多了,還能掙錢。問他為什麼不回家,他說,覺得自己現在回家,還是沒臉面,希望有一天,完全獨立了,能揚眉吐氣的回家,跟爸爸和哥哥說,我能養活你們了,那才帶勁呢……

跟他聊著天,看著周圍嚴肅的城牆和來往的遊客,突然覺得,其實,他們和兩千年前絲綢之路上的那些商旅過客,並沒有太大的不同,都是為了生活,為了夢想,遠離家鄉,在這天高雲低的地方或長或短的停留,闖蕩一番。

同是過客的我們,也真心愿他們早日出人頭地,衣錦還鄉。

【三個橋村】

幾個孩子竟停了遊戲,跟我們揮手道別,直到我們轉過了村口

出嘉峪關,過敦煌,不久已經出了星星峽——這算正式進入新疆了。

進了新疆,當地朋友強力推薦了兩個去處,第一個是海市蜃樓的景觀點,據說晴日里,海市天天見,蜃樓不稀罕。關於「海市」和「蜃樓」的區別,大意是:「海市」是高溫下的戈壁灘在空氣折射的作用下看上去像一大片海,而「蜃樓」則是高空中折射出遠處的景物。滿懷期待的我們驅車前往,「海市」沒看到,「蜃樓」沒找著,倒正趕上一場來勢洶洶的沙塵暴。漫天黃沙,滾滾而來,所到之處,一切景物都被吞噬、融化,只留下淡淡的輪廓和朦朧的美,也是不錯的經歷。

朋友也很無奈,歸咎於我們運道不佳,於是推薦了第二個點——三個橋村。據說這是一個有上千年歷史的老村子,因村口三座接連的木橋而得名。村裡遍植古桑,樹齡動輒三五百年,上千年的也不少見,我們本以為這是中土桑蠶西行的痕迹,結果後來得知,千年以前,這個村子出產遠近聞名的桑皮紙,也就是說,這裡種植桑樹不是為了養蠶而是為了造紙。

我們在這個村子停留的時間很短,滿打滿算也不到兩個小時,最精彩的部分卻是最後的七八分鐘。

當時我們參觀完畢,正在村口橋頭等車,旁邊不大的小廣場上五個小孩子正在丟沙包,他們穿的差不多風格,年紀相仿,都是七八歲的樣子,三個男孩兩個女孩,一片歡聲笑語,這本是再普通不過一幕。朋友介紹,別看就這幾個人,有漢族、維吾爾族、哈薩克族三個民族。仔細一看,果不其然,再仔細一聽,孩子們遊戲中使用著好幾種語言,玩高興了,漢族的小朋友滿嘴的維吾爾語,維吾爾小朋友也操著漢語指揮攻守,哈薩克的小姑娘也不示弱,三種語言都很流利,這場景簡直不是一般的和諧。正感慨,沙包滾落到我的腳邊,各種語言一時而至,意思就是請給他們丟過去,一時興起,我拿起沙包,問:能不能帶我玩一個?從孩子們的表情我能讀懂,各種語言說的都是歡迎。於是我也加入戰團,一陣童心未泯,大呼小叫,引來了不少觀眾,各族村民饒有興味地看著一個鬍子大叔跟娃娃們瘋跑,也都樂得合不攏嘴。

激戰正酣,車來了,為了不耽誤大家的行程,我們的比賽只得作罷,多年來做少兒節目養成了隨身帶點小禮物的習慣,小糖果小貼畫分給幾個孩子,孩子們都是雙手接過,認真道謝,且謝的真誠,非常有禮貌,我們等車啟程,幾個孩子竟停了遊戲,跟我們揮手道別,直到我們轉過村口。禮貌得讓我感動。其後沒幾天,在獨庫公路,庫車大峽谷附近,我們捎了三個路邊搭車上學的孩子,到了目的地,孩子們下車以後,也是站在路旁跟我們一個勁地揮手,直到我們走出好遠好遠,難能可貴的是,他們是獨自出行,身邊並沒有大人監督教誨,七八歲的娃娃如此,真是足以讓很多成年人汗顏。

【從巴音布魯克草原到庫車縣城】

別著急,一颳風就把信號吹過來了;大獅子,你什麼時候來找我

繼續前行,經過庫車縣城的時候,我特意要求停一下,這裡有我一位忘年的好朋友——莫拉提,而我是他口中的「大獅子」。

我和莫拉提是去年在巴音布魯克草原上認識的。他是一戶牧民的孩子。莫拉提讓我一下子就記住了的,也是西部孩子那種真誠如水的禮貌。

我們到他家的時候,莫拉提五歲,個子不高,跟著一大群大人——爺爺奶奶、爸爸媽媽、舅舅、哥哥接待我們。按當地待客習慣,賓客要和男主人們依次握手,他排在最後,非常認真地和大人們一樣,等著客人們挨個經過面前,然後高高伸出手掌,右手靠前,左手稍微靠後,大概在自己下巴的高度,右手握住後,左手再跟著上前一起握住對方的手,以示尊敬。看著他一絲不苟地跟我們一行七八個人一路握過去,當時我甚至有點想笑,後來幾次接觸才發現他真的是很認真地在行使這個禮節,絲毫沒有兒戲的成分。

我們由此成了好朋友,不知道是蓄鬚的緣故還是因為我嗓門大,他給我起了個外號叫「大獅子」。我們離開後,他時不時就會央求放羊的舅舅把他帶到高高的山頂給我發微信,因為他們家的牧場沒有信號,只有高高的山頂,能有一些斷續的信號,他們自己開玩笑說「別著急,一颳風就把信號吹過來了」。他給我發的微信都差不多,翻來覆去就幾句話:大獅子,你好不好?大獅子,你幹啥呢?大獅子,你什麼時候來找我……我相信他是真的喜歡我,就像我真的喜歡他,每次他發來微信,不論多忙,我都會立刻回給他,告訴他,我在哪,我在做什麼,我也很想他……

孩子的爸爸告訴我,兒子好幾次跟他說要到北京去找大獅子,住在大獅子家,讓大獅子給他做飯,有時候到山頂上找不到信號,急得孩子直掉眼淚。

這次新疆之行,正好經過他現在上學的庫車縣城。去看他之前我在縣城買了大大的遙控汽車和一些文具,想像著一見面他就會抱著禮物很開心的樣子。沒想到,見面時他依然一絲不苟的排在爸爸、舅舅、哥哥的後面,等著和客人們依次握手,輪到我的時候,他臉上還帶著一絲羞澀。他爸爸說,聽了我電話里說要來看他,娃娃一晚上都沒睡著,興奮地不知道該干點啥。我先是認真的跟他握了手,然後我張開雙臂,說:來,抱一個!他臉上的羞澀瞬間不見了,一下撲過來,在我耳邊說「大獅子,你好!」我當時眼淚差點就流出來了……他問了我一連串的問題:大獅子什麼時候走?大獅子能不能住在我們家?大獅子你要去哪裡?我心有不忍,還是如實作答,只是經過,一會就走……他臉上的笑容一下就沒了,揉著眼睛跑開了,壓根也沒理會剛到手的玩具,讓我覺得,我做了一件非常殘忍的事情。我趕緊追過去哄他,告訴他,我不久還來,到時候住在他們家,跟他賽馬,今年我保證贏他,他才又破涕為笑了。

盛情邀請之下,我們留在莫拉提家吃飯,圍坐在桌子前,他就乖乖地坐在我身邊,偷偷把他最喜歡吃的羊排和糕點一塊一塊地放到我盤子里,直到我撐得坐不穩了。他就仰著脖子看著我吃掉他給我拿的食物,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麥蓋提】

把娃娃最漂亮的衣服給穿上,別上電視讓人家看了覺得我們日子過得不好

告別了莫拉提,我們前往下一個目的地,刀郎的故鄉,喀什地區麥蓋提縣。一個朋友在那裡駐村,盛情邀請我們去拍些鏡頭,讓村裡的娃娃們也上上電視。

到了村委會,冰甜的西瓜簡直讓人著迷,好吃的都不真實了。吃著西瓜,朋友說,在村裡隨便選景,村裡全力配合,能讓娃娃們在電視上看看自己,他自己下廚給我們做拌面。

我們在村裡隨便轉轉,家家戶戶都敞開著大門,院子里葡萄滿架,綠樹成蔭,院子里的主人看到我們,都微笑著邀請我們進去喝水,還有的直接把酸奶子端著追出了門,不喝你都覺得對不起人家。

我們選定了一個葡萄藤最漂亮的院子,院子一面是羊圈,一面是房子和葡萄架,中間一片大概一百五十平的院子,羊圈比我們大學宿舍都乾淨,大熱天伸著鼻子聞,一點異味都沒有,地面是平平整整的黃土地,雖然是土地,竟然給人一種一塵不染的感覺,這院子簡直可以用浪漫兩個字來形容。主人聽說要在他們家為村裡的孩子們拍攝,高興的一個勁說好,立刻用盆接了清水潑灑在地面上,估計戲文里說的「凈水潑街,黃土墊道」也就這樣了。

村裡的大喇叭開始廣播,維漢雙語,大意是中央電視台少兒頻道來拍節目,有想參加的就帶孩子到誰誰家來。轉眼間,人流從四面八方匯聚而來,牽著的,跑著的,抱著的,大大小小的孩子很快擠滿了院子,孩子一個個長得都漂亮的不行不行的,濃眉毛,大眼睛,高鼻樑,自來卷,眉飛色舞,興高采烈,有的抓著一串葡萄,有的吃著一根冰糕,有的直接就爬到高高的新疆楊上居高臨下地看熱鬧,氣氛一下就歡騰了。

正熱鬧的時候,我發現陸陸續續有家長悄悄地把孩子帶離了現場,孩子不願意走,媽媽連拉帶拽的,我不知道我們是不是有什麼失禮的地方,讓家長們不再願意參加,趕忙去問村幹部,村幹部也納悶,跑去追上一個家長問問,哈哈大笑著就回來了,原來,媽媽覺得娃娃上電視的機會太難得,全村的娃娃都來了,早知道這個樣子,就應該把娃娃最漂亮的衣服給穿上,別上電視讓人家看了覺得我們日子過得不好。正說著,孩子們陸續回來了,各種漂亮小裙子,各種花色小帽子,各種顏色小鞋子,一時間,院子里滿眼都是小公主小王子,讓人目不暇接,眼花繚亂。

村裡還派人請來了刀郎木卡姆的民間藝人,說是聽說來客人了,正在刷房的,放下刷子拿上手鼓就騎摩托車來了,一個七十多歲的老爺爺也來了,陶醉地彈著自己的刀郎熱瓦普,據說這把刀郎熱瓦普的歲數比這個爺爺還大很多。這裡是刀郎木卡姆的故鄉,音樂一起,孩子們不用組織,自動的對成兩排,跳起了當地人人都會的刀郎舞,刀郎舞跟我們常見的新疆舞也有不同,旋轉騰挪間,多了許多鋼勁有力的動作,孩子們大的十來歲,小的三四歲,竟然都舞得有模有樣,邊上圍觀的爸爸媽媽爺爺奶奶們,也不由自主的跟隨者樂曲聳聳肩膀,動動脖子。

這是一個無比歡樂的群像,也是這次絲路之行無數個迷人的場景之一。此行西區,近五千公里,一路走來,我們最大的感受就是,這些地方雖然偏遠,但並不落後,人們雖然辛勤,卻非常幸福。

絲綢之路兩千年,上到國家戰略,下到鍋碗瓢勺,人們互通有無,相互交流,絲路上的孩子們,相信也都有著自己的夢想和機遇吧。

祝福他們,祝福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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