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瑩穎事件後，有人說日本是全球最安全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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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一個多月以來，章瑩穎的綁架失蹤案，牽動了所有留學生家長的神經，海外安全問題再次引起社會關注。

隨著留學潮的興起，近年來出去求學的國人多了。在歐美國家，時有發生中國留學生不幸遇害的事件，女生尤甚。

同樣作為留學熱門地之一，那麼日本安全嗎？

1 東京最窮的地方，也比紐約安全多了

前幾日，表姐來微信，說是剛畢業的女兒，這個月中旬要獨自到東京玩，因此向我諮詢關於東京的安全問題：

表姐：女兒為了給我省錢，訂了足立區的民宿（上期「我在日本亂扔了一袋垃圾」中提到的足立區）。上網查過，有人說那是東京最窮、治安最不好的地方，我有點擔心。

我：足立區確實是東京最窮的地方，在東北角，交通不算方便。即使這樣，還是比紐約安全多了。注意點就是了，一般沒事。

收到表姐微信，非常能理解她的擔心；因此本文寫寫日本的安全問題。

2 深夜的日本很安全，白天自不必說

一個地方安全與否，夜晚的治安是最好的標尺；全世界都一樣，除了戰亂地區。

我曾經帶過同事龍老師夫婦去京都的祗園，就為了見見深夜才出來的藝伎。晚上8點多去過一次，不遇；接近12點的時候再去，才遇到藝伎。

兩個年輕的藝伎，掀開了懷石料理的黑色門帘，出了門。拖著木屐的「脫、脫」聲，鮮艷的和服阿娜多姿地走在靜謐的小街上。彷彿天女下凡，又像在水一方的伊人。龍老師夢中的藝伎一出現，就迫不及待地讓我給他翻譯，想和她們合影。我很恭敬地和她們說了請求，沒想到運氣特好，她們欣然答應。

京都的祗園

之後，也曾帶著家人在京都呆過一個禮拜，住在三條車站附近。京都不大，幾乎每一個寺廟、神社和街道角落都走過。那次想帶孩子徹底體會京都的魅力，有特色的地方都去走走；而有些地方，是非得晚上去不可的，因為白天什麼都沒有。

像上面說的祗園，是藝伎集中的地方，只有深夜才有機會遇著。

還有，在三條大橋的西邊，沿著鴨川河邊，一直往南至五條大橋，有一條小巷叫做先斗町通——比廣州城中村的通路還窄，卻是京都最有特色的小巷。白天只是一條幹凈的、非常日式的小巷；只有在晚上才能感受她的靈魂。整條街都是酒吧，青瓦白牆，又或是舊式木造結構；每家店都非常小，卻也極度精緻。入夜之後，紅燈籠、白燈籠，圓燈籠、方燈籠，將朦朧的光灑落一地；還有寫著「酒」字的旌旗，隨著晚風微微飄動。深夜，喝醉酒的男人東歪西倒地推門而出，穿著或紅或藍和服的媽媽桑攙扶著，偶爾來兩句打情罵俏。我喜歡看這種風景，只是沒錢去這種地方喝酒。

先斗町

鴨川還有個支流，叫白河。邊上的一條非常出名的酒館料理街臨河而設。晚上11點多，沿著河對岸的小道往前走，就可以看到，格子窗透出的淡黃色的迷濛的光，和燈籠一起倒映在河裡；說不出來，卻能感受到的非常舒服的一種美！

……

在「東京深夜食堂」一文中，也有寫到我在歌舞伎町附近的新大久保做過通宵送便當的工作。除此之外，在寒暑假，我也在超市和燒烤店的做過清潔，經常干到凌晨三四點。

在那個艱難的留學時代，什麼來錢幹什麼（除了犯法的勾當），我不會太挑工作。雖然非常辛苦，卻也給了我一個全面擁抱日本夜晚的機會。在日本的十年，即使在深夜，也從未讓我感受到任何實質性的危險。

如果說夜晚是安全的，白天自然就不必說了。

浪蕩日本十年，最主要生活在東京和千葉，其他地方偶爾旅遊也去過。總體上，能強烈感受到日本是個安全的地方，即使不是天下第一，也屬於全球屈指可數的。

——去過日本的國人應該會有這種切身的感受；以前留學時代，來自美國、德國、荷蘭、澳洲等地的同學也高度認同這一點。

來自歐美的留日同學也說：相對於紐約、倫敦、巴黎這些世界一流大城市，東京的安全不是好那麼一點點，而是好太多了。

3 日本安全有賴於警察的高度負責

那麼，日本為什麼能做到這麼安全的？答案是，有一流的警察。

日本的警察體制與敬業精神都是世界頂尖的，這點是有目共睹的。國家層面是公安委員會，往下就是各個縣（相當於我們的省）警察署，東京都的叫做「警視廳」。然後就是各個地區的警察分署，再下面就是「交番（koban）」（相當於我們的派出所）。

在這個體制里，特別值得大書特書的就是「交番」。

交番雖然接近我們的派出所，卻也有著非常不同的地方。一般一個交番只有1-2個警察，最多3個。每個交番都很小，大概只有國內常見的治安崗亭那麼大。門頂上寫著「交番」，旁邊則有一盞顯眼的紅色警示燈。交番裡面，通常就一張桌子，兩條凳，牆上幾個掛鉤。

交番通常會有一個警察值班；但也會遇上他們都外出巡邏，裡面就沒人——有天晚上，我在東京的一個交番見識過。每個交番管轄的區域就那麼三幾條街，範圍非常小。每個交番對這個小小的轄區負治安的全責。交番的警察，屬於警察的最底層，主要任務就是巡查轄區內每一條街道，不管白天黑夜。

日語中對警察有三種稱呼：お巡りさん（omawarisan）、警察（keisatsu）、警官（keikan）。第一個稱呼「お巡りさん（omawarisan）」中的巡り（mawari），就是轉來轉去的意思；お是敬語用法，さん是對一般人的敬稱。也就是說，所謂警察，在日語中就是「轉來轉去的人」的意思。

最常見的就是，警察騎著一輛白色自行車，尾座有個鐵盒子的，把手中間有個紅色圓點。他們在大街小巷轉悠著，東瞧瞧西看看，不放過任何可疑人員或者地方。鐵盒子里裝著犯罪記錄登記表等資料和紅色印泥。

如果騎自行車，尤其是晚上，隨時會被這些在街上轉悠著的警察截停。

我剛去日本第二周，深夜12點多，就被他們攔停過。那次什麼也不懂，我就騎了一輛留學生公寓前沒有鎖的自行車去接人，也不知道是何年何月何人留在那裡的。我快到赤羽驛（車站）的時候，在行人道被警察攔下來了。以下是當時的情景：

警察：これは、あなたの自転車ですか。（這是您的自行車嗎？）

我：いいえ。違います。（不，不是。）

警察：誰のですか。（那是誰的呢？）

我：同じ寮に住んでいる友達のです。（住在同一個宿舍的朋友的。）

警察：友達の名前は、何ですか。（那你朋友叫什麼名字呢？）

我：分かりません。自転車は寮の前に置いてあったんです。（不知道，自行車是放在宿舍前的。）

警察：そうですか。ちょっと待ってください。（是這樣呀？請稍等。）

之後，就聽到他用對講機通話。那時候，我剛到日本，日語很差。他說話的語速又特別快（明顯比跟我說話時快多了），聽不清楚他在對講里說些什麼。接下來我被帶到赤羽驛東出口的交番。

過了一會兒，要接的朋友就到了。通過朋友的翻譯，警察解釋說，我這個行為已經觸犯了日本的法律。在日本，任何騎自行車的人，只要你說不清楚這輛自行車是誰的（日本每輛自行車都有唯一的編碼），法律上就默認為偷盜。這種程度的偷盜，屬於輕犯罪。

日本沒有違反治安管理條例一說，要麼就是犯罪，要麼就是沒犯罪；只是犯罪有輕犯罪和普通犯罪之分。所有犯罪的人，都必須登記在犯罪記錄表上，簽名、蓋手指印。沒辦法，我只好在警察填好的犯罪記錄表上簽名，並蓋上了手指印。

隨後，警察又說：「你知道你騎的是什麼自行車嗎？看看車頭把手中間，有個紅色的圓點，這個是警用自行車的標誌，只有警察有權利騎這種車子。其他人只要騎這種車，百分百會被警察逮住的。」

我的天！就因為這事，我在日本留有犯罪記錄——冤死了！

日本的安全，就構築在這些お巡りさん（omawarisan）的日復日、年復年的巡查上，這就是日本安全的微觀基礎。另外，日本安全也得益於接案、破案率奇高。

4 日本也有不安全的地方

當我打算寫這篇文章的時候，編輯部建議也得寫寫日本不安全的地方，要不誤導讀者就不好了。我說，按著浪蕩十年的經驗，一時間真找不出哪裡不安全；回去好好想了一下，還真想到一些了。

黑道

日本的黑道非常出名，除了國人熟知的山口組以外，還有稻川會、極東會等大大小小的幫會。

幫會成員，在日語中叫做「yakuza」，日本人一般都會躲得遠遠的。就像世界其他國家一樣，黑道是日本社會的一個大毒瘤。好就好在，日本的黑道屬於那種真正的「黑也有道」。

我跟「東京深夜食堂」里提到的那個稻川會的黑道小頭目，就發生過衝突。有次送便當，騎了一輛剎車不靈的自行車，回來的路上不小心撞上了那個傢伙的自行車。他剛從那條著名的風情街收保護費回來，被我一撞，勃然大怒。我只好硬著頭皮，低著頭、極度恭敬地連聲道歉，當時心裡害怕極了。

他就一邊歇斯底里地罵著「teme~baka，baka！」（日語中teme是一種最蔑視人的稱呼，一般也就黑道使用），一邊用皮靴狠狠地踢我的自行車。踢了四五腳，整個前輪都歪了。罵完了，就帶著兩個小嘍啰走了。謝天謝地，反正車子也不是我的，只要不揍我就行。

後來，打聽才得知：日本的黑道，只會勒索商家和公司，一般是不會惹平民百姓的。我打工的馬來料理店「新世界」被他們勒索過；我也親眼見過其他黑道，在秋葉原的「南電機」後門，找店長要錢。

所以，日本的黑道，並不可怕，只要你不惹他們。

醉漢和無家可歸者

深夜的東京街頭，少不了醉漢和ホームレス（homeless，無家可歸者）。這兩種人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就是對著電線杆撒尿，經常會弄到褲子上，發出陣陣尿味。

通常情況下，這兩種人也不會主動惹人的。路過看到他們在電線杆那，裝作沒看見，稍稍遠離兩三步通過就是。不指點不抱怨，就沒問題。

鄉下的交通

日本鄉下的交通，不夠發達。本來住在鄉下的人就少，所以也不奇怪。

曾經帶著一家大小去奈良的法隆寺，一個最有歷史價值的日本古寺，建於中國的隋朝後期。從法隆寺出來，看著地圖，發現附近還有一個法倫寺，想著順便也逛一下吧。

看過法隆寺，就覺得法倫寺沒什麼看頭。我們轉了一圈就出來了，按照地圖找到公交站點。我們等了整整一個小時，已經到傍晚6點了，也不見有車來。鬱悶到死，再看看那個公交站牌。我的天，這條線路，每天只有一班早上10點半的車。

那時是冬天，天很快就黑了下來。沒辦法，帶著孩子，深一腳淺一腳地摸黑走在鄉間的小路上；手機都沒有照明（當時還沒有這個功能）。足足走了兩個小時，才到最近的火車站。路上，少不了孩子媽媽的一路抱怨。

所以，去日本旅遊，不要單看交通線路，還必須打聽清楚班次、時間。

黑色街宣車和暴走族

其實最危險的，當屬日本街頭上的黑色街宣車和暴走族；一個是白天的，一個是晚上的。

黑色街宣車，就是黑色車身的大巴，印著紅色或者白色「日本愛國黨」或者「日本青年黨」。通常車頭車尾裝有多個高音喇叭叫囂著口號，還掛著針對俄羅斯的「北方四島奪還」或者其他針對韓國或者中國的紅布橫幅。

對著這種黑車是不能指指點點的，更不能近距離拍照。就連日本人都說，這些傢伙非常危險；也有說他們帶槍的（真假不明）。普通的日本人也非常討厭這些黑車，因為非常擾人。

暴走族，則是深夜一大群年輕人，騎著十幾二十台拆掉了消音器的摩托車在路上狂飆。「嗚嗚嗚」發動機轟鳴聲非常刺耳。通常一個人在前面駕駛，一個人坐在後面，右手舉著一根粗粗的棒球棒。

偶爾在紅綠燈前，他們會故意停在斑馬線前不走，將發動機的「嗚~嗚~嗚」的轟鳴聲弄得老響。

我曾經在東京灣畔的聯邦速遞打過工。有天迎著深冬的寒風，晚上1點開著摩托車回新小岩，路經江戶川區的路上，遇過他們很多回。每次，他們在紅綠燈前停車不走，我就在後面，等著，看著，什麼也不說，這樣就會相安無事——絕對不能超車跑到他們前面去。

5 總結

日本的安全是得到國際認可的，曾多次入選「世界最安全國家Top 10」；即使在深夜，即使在貧窮落後的地方，日本都是很安全的。

一者源自於警察的高度負責，再者源自於普羅大眾的守法意識。日本是一個「三安」地方——安全、安靜、安心；至少我們那一代留學的人是這麼認為的。所以很多留學日本的人，通常就是男的要求回國，女的不願意。然後，只能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一家人就回來了。

可是，話又說回來，再安全的地方都會有不安全的因素。出門在外，都需要多加一個心眼。山高水遠，沒有父母也沒有親朋能夠幫到你。衷心希望所有海外留學生和遊人們（當然包括我在國外的兩個孩子），一路平安，一帆風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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