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之謙、蘇運瑩，所以為什麼他們後來都哭了？

娛樂 07-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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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圖這個面容清秀的男孩叫陳蘿莉，他唱了一首歌，歌名是《大喊大叫的流行歌》，然後薛之謙的眼淚在打轉、蘇運瑩低下頭拿紙巾擦了好幾下眼眶、張大大濕潤著雙眼哽咽著說主持詞。

不僅是明星導師和主持人，坐在下面參賽的十幾二十歲的小孩，也都要麼哭得稀里嘩啦，要麼強忍著眼淚：

為什麼全場哭成這樣呢？大概因為這幾句歌詞：

「我的公司也不幫我做推廣」

薛之謙聽到這句話的時候，眼眶一下子就紅了，抿了抿嘴。

《型秀》出身，《認真的雪》火到大街小巷都在放，但是接下來的十年，薛之謙卻像堂吉訶德一般跌跌撞撞地追尋自己的音樂夢想。跟上騰一簽就是七年，七年時間裡，薛之謙始終沒有做到自己想做的東西，用他的話說「這個地方根本沒有想要為我們出唱片發展事業」。甚至有一次，薛之謙發了專輯，向老闆要5000塊開個發布會，老闆都不給。

所以在合約到期的時候，薛之謙才會髮長文說「我說我想唱歌，我信任你，後來老闆做完我第一張專輯後走了，我再撐七天，結束這七年。」

聽到這句重複了三遍的直白歌詞，不知道薛之謙是不是又想起了那段日子，以及那段日子裡煎熬著的自己。

「等到日出會有一個女孩碰巧一起買早餐」

這句詞可能是最觸動蘇運瑩的一句。她和陳蘿莉因為是《中國好歌曲》同期學員，都在蔡健雅隊伍里，兩個「情商都很低」又愛音樂、愛創作的孩子，自然關係很好。蘇運瑩在比賽中寫的那首《螢火蟲》，是在講和包含陳蘿莉在內的同組選手的友誼。

蘇運瑩一首《野子》火了，而陳蘿莉是誰？也是沒太多人知道。

14歲開始寫歌，創作啊，沒放棄，也是學音樂的孩子，陳蘿莉和蘇運瑩有太多相似。蘇運瑩深知好朋友的疾苦，事業上、音樂上，但是這句歌詞，有女孩、有早餐，是陳蘿莉「逐夢」的人生中最柔軟的那個部分——甚至不能算浪漫愛情的平凡心動。陳蘿莉想要這樣的時刻，但好像無可奈何，也求之不得。

所以蘇運瑩聽到這裡抹眼淚了，比她小四歲的弟弟，一直在寫歌，一直在努力，然後說算了吧，其實就想在一個早晨，碰到一個女孩，一起買個早餐而已。

「希望可以放棄音樂，可音樂沒有放棄我」

這是最後一句歌詞，唱完陳蘿莉舉起手，比了一個V的手勢。

然後同樣是參賽選手的廖俊濤啊、馬伯騫啊、秦子墨啊都哭到不行，這句話對他們來講，可能常常會出現：算了吧，不做音樂了，好好找份工作。但是好像呢，又捨不得。

薛之謙含著眼淚告訴陳蘿莉，我被你感動了但你的歌詞有點問題我不能讓你過，只能給待定。最後由於網路人氣墊底，陳蘿莉被淘汰了。

大家又哭了一次，這次不是因為陳蘿莉的歌，但也是因為他的歌。因為他歌里唱的困境，在節目中彷彿又重演了。

已經晉級的廖俊濤

已經晉級的馬伯騫

同樣待定的周震南

抬起頭來忍住眼淚的薛之謙

看著滿場的眼淚花花，陳蘿莉表情是這樣的：

還能微笑，看起來沒有眼淚。說話的時候呢，眼神也是淡然到不行：

所以他好像沒什麼感情？其實並不是故意這樣的。

小時候被診斷出患有阿斯伯格綜合征，這種病聽起來很複雜，簡單理解就是「孤獨症」：情商偏低、人際交流障礙、對情感感受不足以及比較容易感覺到孤獨。所以他可能不太會看到別人哭就哭，也不太容易放棄。

他早先曾是《中國好歌曲》第二季的蔡健雅組五強，憑藉原創歌曲《小傘》讓人記憶深刻。早年一起參加選秀的朋友蘇運瑩早已提名金曲獎，而自己還要一邊去奶茶店打工一邊搞音樂，甚至，走投無路到靠去朋友家蹭飯維持生計。

現在他又止步在《明日之子》。

薛之謙說，沒關係，我等了十年，你也可以的。

後來在採訪中，陳蘿莉回應了薛之謙的「十年梗」，他說，希望我可以不等十年那麼久吧。

陳蘿莉不想等那麼久，大概是因為真的嘗到了太多的苦。他是這麼說的：

「其他地方做音樂可能還行，但是在北京真的很慘很慘，你得掙到錢，頂著壓力，打個車動不動就一兩百，還得付很貴的房租。你後面也有一大堆比你更努力的人，每天都在超過你。有時候肯定會想，放棄音樂也還行吧。」

打車很貴啊，租房很貴，陳蘿莉說的這些，很實在，是好多在堅持做音樂的小孩，都面臨的問題。

縱觀那些和音樂死磕的人兒們，有太多有才華的人都和陳蘿莉一樣懷才不遇，甚至說起來那些過往的經歷，大概是只有更慘沒有最慘。只有極少數能在更新迭代的音樂浪潮中僥倖獲得一席之地，但這份獲得大約也不是永久的，更大一部分小有名氣的歌手和樂手，就止步於」小有名氣「了。比起默默無聞，高不成低不就的，想必也好不到哪兒去。

單單「學音樂」這三個字，就包含「時間、金錢、天賦、耐力」等必備元素。

身邊學音樂的朋友們，幸運點兒的從小能得到父母的支持，可憐點的還沒開始學就被父母扣上「不務正業」的帽子了。過不了這一關，就只能乖乖做個寶寶；過了這一關，能堅持下來的人多則家中砸鍋賣鐵學學學，少則氣急敗壞仗劍走天涯，過上了悲悲慘慘流浪求學的日子。終於走上了正式學習的道路，又要直面「耐力和天賦」的考驗。

就算金錢不是問題，學音樂也是一個太容易遭到質疑的路子。

有一個「富二代」的小孩，就是很愛搞音樂，父母也支持，於是跑到日本去學。學了很多EDM的東西，很前沿，很潮了，但是這些東西，回國之後市場卻小得可憐。今年也考慮過要不要參加選秀比賽，但仔細想想好像和自己的初衷不太一樣，也就放棄了。而他現在正在考慮要不要不做音樂了：「我爸說，再搞不出來東西，就回家繼承家業吧。」

聽起來像電視劇一般的狗血情節，是真的。

除了投入，自身的堅持和耐力，也不是人人都能做到。說起來民謠最近幾年在內地躥紅，大街小巷的琴行都順勢開始推出「7日速成班」、「一個月學不會退錢」的吉他加速套餐。多少內心對音樂有嚮往的年輕朋友慕名去學習，準備一步跨入音樂圈，成為一個「秒紅」的民謠歌手。然而大部分人在「七天速成」之後就不知道把琴扔到哪兒去了，又有多少吉他少年在學會了幾個和弦之後、甚至連橫按個F和弦都堅持不下來，就開始洋洋得意準備「出道」了。「出名」這件事吸引了太多想不勞而獲的人，但是學音樂絕對不是一件急於求成就能成的事兒，所以世界上只有一個周杰倫。

再說天賦，假如你有幸度過了學習的瓶頸，上升到創作期，那麼【成功=99%努力+1%天賦】的例子放在這裡再合適不過。縱觀華語樂壇，在創作上遊刃有餘且能得到大眾認可的歌手屈指可數，大多數都絕對是專業過硬、天賦超群；嗯好，就算不是專業過硬，也絕對是天賦超群了。然而很多人不願面對自己「無天賦」的事實，難以產出真正夠優質的作品，可能陷入為了死磕而死磕的惡性循環。

學好了基本技能，也有一些天賦，大多都會開搞創作。創作本身的難和苦，彷彿是不可言說的，充滿著寂寞、忍耐、糾結和自我懷疑。

陳蘿莉說，他有一次最嚴重的病，腸子壞死、吐血，也是和寫歌有關係。「因為我長期都屬於自學狀態，我學的是古典鋼琴，後來又自學爵士自學編曲什麼的，又全是英文都得自己查，經常要通宵，也窮啊，在大學裡要找錄音棚，原創歌曲要錄一首的話至少要兩三個小時，一個月可能要花兩千多，你就可能會放棄掉生活的一部分，吃得不好睡得不好，這種狀態下腸子可能就壞死」。

吃了這麼多苦，就算創作出一首讓自己很滿意的歌曲之後，又要面對一個巨大的落差：有人會聽嗎？每個搞創作的人，都想傾盡自己畢生的學習經驗、將自己最大的感悟和誠意注入到作品中，但最後的作品會不會被人喜歡，卻是創作者完全無法掌控的。每一個準備好把自己作品搬到人們視線中的音樂人，都要承受被認可與不被認可之間的心理落差，甚至要咽下自我堅持和自我否定的糾結之痛。

所以很多音樂人不是先天抑鬱，就是後天抑鬱。朴樹、許巍等等，對藝術和現實的執拗到達了一個瓶頸，怕是很難逃過「抑鬱」這道關卡。甚至連薛之謙也曾經提到自己過去的「抑鬱史」：「我也曾得過抑鬱症，我是看過醫生的，畢竟是嚴重的患者，最嚴重時曾致電父親跟其告別說我要跳樓了」。音樂上的懷才不遇，音樂之外的奇怪質疑，對每個音樂人來說都是一個巨大的考驗。

這麼難，那麼愛音樂的孩子呢，堅持的是什麼？

大約就是像「夢想」這樣俗氣又不是每個人都擁有的辭彙。這裡面有一些天然的矛盾：比如你的理想是當醫生，那麼醫生是一份十分正式的職業，可以養活自己，也可以實現理想。但是如果你的理想是音樂呢，情況可能不是那麼好。似乎只有成名才能養活自己。

音樂是一個「花錢」的理想，不管是自學需要添設備，還是師從名門掏學費，都需要大量投資。沒公司簽約資助的獨立音樂人，還要自掏腰包製作宣傳。大部分全職音樂人都會做好準備，面對沒地方住、沒飯吃的那天。天南海北全是錢，渾身上下窮窮窮，除了出名這種既能讓自己在音樂上得到認可、又能掙錢養家的方式，大概真的沒有其他方法能如此的兩全其美了。

華語音樂現在不是好時候，對一心想做音樂孩子來說，更難。

趕不上流行音樂的偶像時代，追不上網路音樂的初創時期，秀不了下線、當不了網紅，現在有太多音樂人埋在地下，玩音樂玩得再溜也不一定有人知道，就算知道也不一定有人認可。說到這兒，就要說起前一陣子因為參加綜藝而「爆紅」的飛飛是大王（「滾圈紀委」臧鴻飛）。資深搖滾音樂人、鍵盤手，登過春晚、《我是歌手》的舞台，也曾是「超女、快男」的評委。他閱盡搖滾圈的世事滄桑，熬成了個搖滾老炮，卻最後還是憑藉娛樂綜藝被大家熟知。說起來他是幸運的，但是這種幸運難免有點心酸，有多少喜歡臧鴻飛的人知道他的音樂代表作品是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