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稿：走進非洲礦脈 「只有中國人肯幫忙」

圖：剛果（金）科盧韋齊市郊的「好牧師」學校專門負責照看和教育礦工子弟

大公網7月13日訊 （記者 李理）越野車在村戶中穿行，眼前突然出現幾米高的巨大的白蟻巢穴，附近幾排土房就是坐落在剛果（金）科盧韋齊市郊的「好牧師」學校──一間專門負責照看和教育近千名礦工子弟的學校。5月30日，來自中國華友鈷業旗下剛果東方礦業的兩名員工，帶著在科盧韋齊採購的生活物資來到這裡，一卡車的玉米粉、糖、油、鹽、豆子、花生和煤，這些在孩子們的眼裡代表兩個字：「希望」。年輕的黑人修女請記者在留言簿上簽名，那上面有一些歐美人士熱情洋溢的留言，但修女說，「來過的人確實不少，但只有中國人肯幫我們。」

在記者眼中，就算中國山區最簡陋的學校條件都要比這裡強很多，這裡的學校，至多是一個遮風擋雨的避難所罷了。木隔板做牆，腳踩灰土地，28歲的「礦工子弟就學」項目總監Kamungu先生打開窗，才令昏暗的辦公室透進一絲光。

礦業公司無償援建

卡蘇魯礦村一學校校長Celestin（左二）與學生Landrian（左一）和Edo。

出於隱私保護，一開始本想請幾名礦工子弟單獨到室外訪談，可是沒想到，無論年齡大小，孩子們似乎都不避諱講述自己的故事。16歲的Kila落落大方，在家中排行第二，18歲的姐姐已經結婚。他說自己第一次接觸手選礦是在八歲，「最久的一次我連續工作了半個月，賺了大約85美元（約664港元）。」得益於「好牧師」學校項目，Kila在四年前開始上學讀書，他長大了想當一名飛行員。

11歲的Johnatan家中兄弟姐妹一共八人，他自己也曾做過選礦的工作。用他的話說，「選礦其實很簡單，平時跟小夥伴玩著玩著就會了」。Johnatan曾經用的鎚子只有一公斤重，賺到的錢都會如數交給媽媽，「我媽媽現在很支持我上學」。

與「好牧師」學校簡陋的校舍相比，坐落在卡蘇魯礦村的Kimbanguiste學校就幸運許多。剛果東方礦業公司正無償幫助這所學校新建六間教室、兩間廁所和一間辦公室。

擁有20年教學經驗的Celestin已經當了六年校長。他介紹說，這裡的學生年齡介乎5歲至14歲，每人每個月的學費是六美元（約47港元）。記者到訪的這天，學生們的最後一節課是數學課，問道「父母是手採礦工的同學請舉手」，一雙雙小手紛紛舉起。

「希望再修一所中學」

5歲男孩Landrian和7歲女孩Edo成了被訪問的對象。Landrian想了好一陣才說，家裡一共有九個兄弟姐妹，父親為印度工頭工作。Edo說，她的父親顯然不想讓她過多接觸礦業，雖然身在卡蘇魯礦村，但從來不讓她去工作的地方，「我爸爸很努力地採礦，供養我們五名兄弟姐妹上學。」

Edo說她以後想當一名醫生，而Landrian就希望能和父親一樣成為一名手採礦工，即使知道這會很辛苦。在一旁的Celestin則說，等中國公司援建的新教室蓋好了，孩子們一定會有更大的學習動力。

而在「好牧師」學校，一些孩子們的願望就更加樸素。15歲的Lunga到了上中學的年紀，「我不想再失學，我希望中國人能幫我們再修一所中學」。記者離開時，看到生性簡單快樂的礦工子弟將車窗當做鏡子扭動著身體，車門打開的一剎那，一名小手掌上畫滿圖案的小男孩鼓起勇氣湊上前說，「我想要我們學校也能有一間廁所，我想繼續上學」。

被遺忘的角落得病易治療難

圖：醫生Kalenga在科盧韋齊擁有兩間診所

在希臘神話中，蛇被賦予「葯神」的獨特含義，加丹加地區也有不少蛇，但這裡是註定不被葯神眷顧的角落。5月29日傍晚，剛果（金）科盧韋齊一間公立醫院的診室外擠著很多人，一名醫生時不時地念名字，被念到的人表情雀躍，其他人則流露一絲失望。原來，這是政府提供的一次免費醫療機會，名額有限，許多人已經等了一天。

人群中，除了缺碘引起的甲狀腺腫大患者外，還有患先天性缺陷的兒童。醫生Kalenga說，在鈾礦附近生活的婦女，孕期一旦輻射量超標，生下來的嬰兒往往會患有先天性肢體殘疾。

Kalenga如今在科盧韋齊擁有兩間診所，最早的一間已經開了十年，每月都有上千門診量，「礦工最容易遭遇瘧疾、傷寒和工傷，瘧疾發病率高，幾乎人人都得過。兒童則大多因飲用不清潔的水而生病。」

另據Kalenga介紹，礦脈的公立醫院不如私人診所受歡迎，私立醫院的護士每月能賺500美元（約3900港元），公立醫院的醫生只有300美元（約2300港元）。但顯然並非所有人都能負擔私立醫院的費用。

沒有床墊的鄉村診所

市民在科盧韋齊一間醫院等待就醫

城鎮市民尚且缺乏基本醫療服務，更不用提偏遠的鄉下。在科盧韋齊市郊，有一間塗刷著美國國際開發署（USAID）標識的鄉村診所。負責人弗朗辛女士同時也擔任義工，她指著布滿鐵銹的鐵床架說，這裡連一張床墊都沒有。簡陋的產房中，一名19歲的女孩剛誕下第一胎。

弗朗辛打開藥房的門，存放藥品的冰箱沒有通電，藥品和針頭堆在桌子角落，蒙著灰塵。「很少有人捐贈藥品，這是一間礦業公司3月給我們送來的。」她指著地上的一個大紙箱說，但這箱藥品再有四個月也即將過期。

「我們想要一口水井、床墊還有常用藥。」弗朗辛輕聲說出了她的心愿清單。

中企小診所作用大 「一人做工全家得救」

東方礦業職工診所的醫生Alex

44歲的醫生Alex在東方礦業職工診所工作，他放棄了歐洲的優渥生活回到家鄉，受到極大尊重的同時，也與中國投資人一起成為一方民眾健康的守護者。

根據東方礦業的福利待遇，一名黑人冶煉工人可獲得妻子和最多五名子女的免費醫療待遇，這在疾病肆虐的礦脈可謂「一人做工，全家得救」。

Alex說，礦脈的新生兒最常患瘧疾、腦膜炎、貧血和腹瀉，成年人則易患肺炎和腎炎。中國公司的診所基本能做到小病全部用藥診治，大病轉診，對於公共衛生服務急缺的礦脈而言，這已頗為不易。

圖：來自中國湖南的護士黃小玉

Alex對桌的黃小玉來自湖南郴州，與丈夫都在東方礦業工作，一個當護士，一個做工人。「中國工人常常將感冒和瘧疾混為一談，一有頭疼腦熱就吃瘧疾葯，對肝腎的副作用很大。」黃小玉笑著說，她治好了許多「老瘧疾」，但用的不是葯，而是靠做「思想工作」。

小小診所不僅為上千本地工人帶來健康保障，也令漂泊萬里之外的中國工人感到安心。來自河南周口的工人杜二磊幾天前染了瘧疾，到診所打點滴。他說，「原來根本不知道剛果（金）在什麼地方，來這裡一看，其實工人的生活水平也不差。如果生病，公司食堂還專門提供營養餐，有種親人般的溫暖。」

礦都面貌日新月異 熱鬧里有中國味兒

從飛機上俯瞰縱跨剛果（金）和贊比亞的加丹加高原，目光會不自覺地被一座又一座巨大的礦坑所吸引。中國人的投資令整個地區礦石產量節節攀升，給盧本巴希及科盧韋齊等礦都帶來興旺。在幾個城市走訪投宿，能親身感受到人們對生活變化的喜悅。

作為礦脈的門戶之一，盧本巴希機場去年煥然一新，可直飛剛果（金）首都金沙薩、肯亞內羅畢及南非約翰內斯堡等地。城市越往中心越繁華，幾個小廣場附近熙熙攘攘。在礦都生活了近十年的河南人鄒偉強說，他剛來的時候，這裡絕對沒有這樣熱鬧，大街上新車也少。

市鎮的繁榮變化日新月異，科盧韋齊最近還出現了夜市，令在此常年生活的中國人都感到驚訝，要知道，他們連杯麵第一次出現在市場上的時間都記得一清二楚，「那是2008年。以前想要買些大米，比登天都難。」一名中國商人樂呵呵地說。

記者在科盧韋齊投宿的酒店鄰近礦區，灰塵較大，但客房仍幾乎天天爆滿。這附近還有火鍋店、卡拉OK等，越來越多中國人的到來帶旺了城鎮發展。「冷顫的雞」（應為椒炒雞塊）、「海達族麵條」（應為福建蝦麵），「素食滿洲人」（應為素炸丸子），酒店中餐菜單的中文菜名令人忍俊不禁，但也正是礦都正在走近中國的生動細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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