宰相系列：青詞宰相其實是《西遊記》的真正作者？

李大嘴 大嘴讀史

——史料摘譯——

原文：

靖二十六年舉進士第一，除修撰。簡入西苑撰青詞，大被帝眷，與侍讀嚴訥超擢翰林學士。——《明史·李春芳傳》

譯文：

嘉靖二十六年(1547年)考中進士第一名，被任命為翰林院修撰。挑選入西苑撰寫宮體詩詞，很得世宗寵愛，與侍讀嚴訥一道破格提升為翰林學士。

壹

他系出名門，幾位老師要麼是大儒，要麼是哲學家，要麼就是學派創始人。

他學霸本色，狀元的光環不是誰都能有的，同一屆的張居正同學更是成了他學霸身份的背景和註解。

他隨波逐流，靠著寫些不入流的宮體詩詞飛黃騰達，掙了一個「青詞宰相」的名頭。

他急流勇退，厭倦了官場爭鬥，多次要求提前退休，騰位置，得清閑。

他還可能是《西遊記》的真正作者。

他就是明朝宰相李春芳。

貳

基本上，我們知道李春芳是因為他是一個「青詞宰相」。

所謂「青詞」，就是用硃紅色的字，寫在青藤紙上的宮體詩詞，主要就是在道教儀式上念給神仙聽的，念完就燒掉。

這種詩詞有一定的格式，主要是堆積華麗的辭藻，表達對天的敬意和求仙的誠意，沒啥文學意義。

到了明朝嘉靖年間，皇帝對道教異常入迷，明代因此出現了靠著寫青詞在官場上平步青雲的一批文人。

這其中就有李春芳。

據《明史》，時謂李春芳、嚴訥、郭朴及煒為「青詞宰相」。（這個「煒」是袁煒。）

「青詞宰相」不是什麼好稱號，度娘說這是用來諷刺那些陞官階梯並非正路的人。

所以，李春芳的歷史上基本就是一個「廢渣」的評價。

事實真的是這樣嗎？

叄

李春芳是個學霸。

他21歲中舉之後，廣拜名師，其中歐陽德、湛若水都是大儒，還得到了心學泰州學派創始人王艮的指點。

公元1547年，也就是嘉靖二十六年，37歲的李春芳在當年的高考中拔得頭籌，榮登狀元寶座，賜進士及第。

就在同一年的高考中，23歲的張居正也考上了進士，二甲第9名，也就是全國第12名，賜進士出身。

李春芳受封翰林修撰，張居正受封庶吉士，可以這樣理解，李春芳是正式公務員，張居正是後備公務員。

從李春芳的履歷來看，一個狀元郎從翰林院起步，一直到進入內閣，花了差不多二十年。

而陞官的契機就是寫「青詞」。

肆

一個人，在翰林院這樣外表光鮮實際枯燥的機構里，就算有稜角也被磨平了。更何況，李春芳考中狀元的時候，已經37歲了。

皇帝不務正業，專註於神神怪怪的東西。

一個嫉惡如仇的愣頭青，或許會指責皇帝。一個自命清高的士子，或許會保持沉默，獨善其身。一個期望在官場上見雲化龍的官僚，一定會奉迎皇帝的喜好。

李春芳就是第三種人。

「上有所好，下必從焉」，其實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再說，這也是當時的風氣，李春芳並不顯得突兀。

也許，最初是皇帝一時興起，想看看狀元郎的「青詞」水平，李春芳在完成皇帝布置的作業時，心裡多少也有些不以為然。

但是，當交上去的作業得到皇帝的大拇哥，再超然的人恐怕也不會無動於衷。

也許，李春芳希望用自己所學，為國家做貢獻，依靠寫「青詞」得到皇帝的賞識並不是他的本意，但很多事情就是這樣，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

「學得文武藝，賣與帝王家」，就是這樣。

伍

李春芳是一個文人，並不是一個政治家。

度娘關於李春芳的介紹，他有這樣那樣的著作，但是在政治上卻幾乎沒有建樹。

史書上只記載了李春芳有關政務的一則故事。

當時，內閣的老大是徐階，李春芳凡事都聽老大的招呼，徐階也投桃報李，對李春芳很看重，上下級關係很和諧。

隆慶皇帝登基，想修建樓堂館所，李春芳說：「上新即位，而遽興土木，可乎？」皇帝剛剛登基就大興土木，不太好吧？

唯一一件和政務有關的事情，李春芳還是用一種試探性質的反問語氣，實在是沒什麼可說的了。

不過，修樓的事情還是喊停了。

陸

隆慶二年，也就是公元1568年，徐階退休，李春芳從老二的位置升任內閣首輔，成為中國歷史上為數不多的狀元宰相。

按理說，該實踐自己的政治理想了，但是58歲的李春芳卻出人意料的也申請退休。

早在兩年前，李春芳就萌生了退意，原因無外乎兩個，一個是賞識自己的嘉靖皇帝死了，自己的「青詞」沒了欣賞的「知音」，另一個就是政治鬥爭實在是太燒腦了。

當時，李春芳是個小弟，就捲入了老大徐階和高拱的政爭，作為唯徐階馬首是瞻的李春芳也接受了不少明槍暗箭和唾沫星子。

如今，自己成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首輔，李春芳知道：暴風雨來得將會更猛烈了。

公元1566年，李春芳兩次請求退休，理由是爸媽老了需要照顧，自己也精力不濟，結果皇帝不同意。

公元1568年，李春芳再次請求退休，理由是經常出鼻血，「血疾陡作，不能供職」，結果皇帝繼續挽留。

公元1571年，李春芳連打5封退休報告，鐵了心要走，失去了耐心的皇帝終於同意了。

柒

離開了爾虞我詐的官場，李春芳回到老家，「晨夕置酒食為樂，鄉里艷之。」

李春芳的父母依然健在，至少四代同堂的他享受著天倫之樂，逢年過節或者父母生日，李春芳「率諸子姓次第上壽，二尊人顧而色喜」。

閑來無事，無官一身輕的李春芳，交交朋友，談談學問，「從里中鴻生巨儒及諸後生講論道藝」，還寫了不少文章。

退休 14年後，父母去世後數年，優遊林泉、巢雲終老、「不復知人間事」的李春芳也在微笑中離開人世，享年75歲。

很不錯的結局。

捌

四大名著之一的《西遊記》是根據民間流傳的神話故事改造而成的，因為古代沒有著作權的說法，所以這部名著的作者到底是誰，一直存在爭議。

清朝時，紀曉嵐曾斷言：「《西遊記》為明人依託無疑也。」

到了上個世紀，魯迅、胡適等人根據明朝天啟年間《淮安府志》上所載，才推定吳承恩是《西遊記》的作者。

但是，關於《西遊記》的作者，依然存在不同的說法，除了「吳承恩說」之外，還有「丘處機說」和「李春芳說」。

「李春芳說」的證據主要有兩個。

第一個證據是《西遊記》卷首有「華陽洞天主人校」的字樣，而李春芳年輕的時候曾在江蘇華陽洞讀書，號「華陽洞主人」。

第二個證據是《西遊記》第95回有一首詩：繽紛瑞靄滿天香，一座荒山倏批祥。虹流千載清河海，電繞長春賽禹湯。草木沾思添秀色，野花得潤有餘芳。古來長者留遺跡，今喜明君降寶堂。

請看文中加粗字樣：「春芳留跡」。

此外，天涯論壇上也曾經有過類似的說法，羅列了一些證據，主要有孫悟空學藝時長與李春芳進入官場直到出任首輔的時長相吻合、唐僧的爸爸陳光蕊，「光蕊」與「春芳」意思相通等等。

好吧，這些考證多少有些牽強，但不管怎麼說，至少李春芳有可能是《西遊記》的作者。

青詞宰相創作了《西遊記》，想想也是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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