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友失蹤多年回來總偷偷嘔吐,我以為她懷孕可一細節讓我發現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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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你好,蘇北安
沈夏一隻手抱著藍色的帆布書包,另一隻手伸了出去,糖果色的美甲上水鑽在陽光下光彩熠熠。
「你好,蘇北安。」沈夏停頓了一下,「我是,沈夏。」
不是盛夏。
遇見蘇北安那一年,沈夏六歲,在梧桐鎮幼兒園大班。蘇北安比她小一歲,在幼兒園中班。
梧桐鎮是個小地方,唯一的幼兒園還是鎮上廢棄了的一所小學改造的。蘇北安的媽媽,是幼兒園新來的老師,也是唯一的老師。
那時的沈夏不叫沈夏,叫盛夏——夏天裡最美的時候。蘇晴很喜歡這個招人疼的小丫頭,雖然她的衣服都洗得發白,可是仍然乾乾淨淨,粉色的小臉上,總是掛著淡淡的笑容,笑容里有著與她年齡不符的憂傷。
後來,她才知道,這個招人疼的小丫頭身邊只有一個奶奶,她們生活的唯一來源,是小鎮里的補助和奶奶拾荒的微薄收入。
沈夏那個時候比同齡的小朋友瘦弱,又有些貧血。蘇晴心疼她,常常讓蘇北安叫沈夏來自己家裡吃飯。蘇北安每次都在沈夏家的院子外面往裡面扔小石子,卻不進去。
用蘇北安的話來說,沈夏家裡太亂,他不想看。事實卻是,沈夏家的院子里有條狼狗,黑色的毛髮油亮閃光,蘇北安害怕,才不進去。
後來,蘇北安去的次數多了,有時候還從家裡帶點剩下的肉骨頭去喂它,它才不再汪汪亂吠。
蘇晴最拿手的是糖醋魚,沈夏第一次去的時候,蘇晴做的就是這個。沈夏很少吃魚,只有過年的時候,才會有鄰居好心送兩條魚過來。奶奶最常做的是清燉,兩條魚,煮一鍋湯,湯汁奶白色的,漂著細碎的蔥花,很鮮。
蘇北安不愛吃魚,蘇晴也不管他,魚肚子上最肥美的部分都被蘇晴放在了沈夏的碗里。沈夏看著面前的一桌子熱菜,看著為自己忙前忙後夾菜的蘇晴,眼淚噼里啪啦地落下。
如果自己也有媽媽,該有多好?
蘇北安喜歡逗這個比自己大一歲的小丫頭,他雖然比她小一歲,卻比她高,「夏夏,叫哥哥,我就給你買糖吃好不好?」
沈夏瞪著一雙水靈靈的眼睛,「你比我小,你要叫我小夏姐姐!」
秋天的梧桐鎮,梧桐葉飄了一地,沈夏喜歡在一大堆樹葉里打滾,枯黃的梧桐葉吱呀吱呀在她身下唱起了歌。蘇北安不屑於這種幼稚的遊戲,總是一臉鄙夷地看著,她像只小狗一樣身上沾滿破碎的樹葉,卻笑得滿眼陽光。
後來,就再也沒有後來了。
蘇北安看著眼前的少女,好多年過去了,唯有一雙眼睛,還是從前那樣靈動。
2.過去的,回不去
「你好。」蘇北安伸出了手,少女的掌心,有一層粗糙的繭子。「這些年,還好嗎?」
沈夏笑了笑,露出標準的八顆牙齒,「嗯,挺好的。」
蘇晴去梧桐鎮當老師的時間只有兩年。
蘇晴準備帶著蘇北安離開的時候,沈夏奶奶拉著蘇晴在房間里說了好久的話。沒人知道她們說了什麼,只知道,蘇晴帶走了沈夏。
沈夏離開梧桐鎮的時候,奶奶把一個長命鎖掛在了沈夏的脖子上,院子里的黑狗嗚嗚地叫著,彷彿在哭泣。沈夏穿著奶奶託人做的新衣服,手裡抱著小小的布包,一步一回頭,卻倔強地忍著眼淚沒有哭。
「夏夏,你要是難過就哭吧。」小小的蘇北安抱著小小的沈夏,輕輕地拍著她的背,嘴裡小聲說著。
沈夏看著奶奶的身影在小鎮口一點點變小,終於忍不住哭了出來。奶奶最後和她說的是,夏夏,無論怎麼樣,不要讓別人輕易看到你的眼淚。
蘇晴帶沈夏去的那個城市,是沈夏從來不曾見到過的繁華。燈紅酒綠,霓虹彩燈徹夜不息,車水馬龍,汽笛聲不絕於耳。沈夏知道,自己不喜歡這個地方,可是,她必須要接受這裡的一切。
蘇晴在一所小學教書,蘇北安和沈夏也被安排在那所小學。
蘇晴的生活不富裕,卻也還過得去,蘇北安和沈夏的成績一直是她的驕傲。她把沈夏當親女兒一樣疼著,沈夏有時候會想起奶奶,常常在半夜躲在被子里哭,奶奶的模樣在她的腦海里慢慢模糊,最後只剩下一個朦朧的背影。
蘇晴一直沒有帶沈夏回梧桐鎮看奶奶,沈夏也不知道怎麼開口,彷彿梧桐鎮的一切都只是一場夢。而沈夏,從一開始就屬於這個繁華的城市。
「夏夏,明天帶你回梧桐鎮,你收拾一下。」蘇晴的一句話,讓沈夏興奮了一個晚上。她溜進蘇北安的房間,嘰嘰喳喳得像只小麻雀。從離開梧桐鎮那天起,這是蘇北安第一次看到她那麼開心。
回到梧桐鎮,迎接沈夏的,卻是一方小小的墳墓。沈夏呆住了,在老屋裡到處找著,那個一笑就滿臉皺紋卻還是愛笑的奶奶,卻再也找不到。
「夏夏,這是你媽媽。」蘇晴帶著一個女人走了進來,她的眉眼,和沈夏的很像。
沈夏看著門口的兩個女人,狠狠地咬著嘴唇。
「夏夏,來,叫媽媽。」那個女人笑著準備抱沈夏,卻被沈夏一把推開。
那個女人有點尷尬,蘇晴也有些不好意思,「夏夏,叫媽媽。」
沈夏憤怒地看著她們,隨手抄起桌子上的搪瓷杯就向她們砸過去,「你們都是騙子!」
沈夏奶奶是在沈夏走的那年冬天去世的,臨終的時候,她嘴裡還在念叨著「夏夏」。沈夏一個人躲在閣樓里的衣櫃里,衣櫃已經有了些腐味。可沈夏還是貪戀地大口呼吸著,這裡,還有些許殘留的,屬於奶奶的味道。
蘇北安找到沈夏的時候,沈夏已經在衣櫃里睡著了,眼角還殘留著眼淚划過的白痕。她睡得不安穩,眉頭緊緊地皺著。
梧桐鎮在拆遷,沈夏奶奶留下的老屋,唯一的繼承人是沈夏。拆遷補助款和一套不小的安置房,足以讓那個曾經狠心拋棄沈夏的女人回來。
蘇晴問,沈夏是否願意和那個女人離開,她不摻合,畢竟她只是個外人,而她們是親母女。沈夏看著蘇晴,一字一頓地說:「我,不,走。」
那個女人急紅了眼,到嘴裡的熟鴨子就這樣要飛了,她可不幹。隨即就在街上罵開了,沈夏冷眼看著她,「你還要不要臉?」
「啪」的一巴掌,那個女人在沈夏的臉上留下了一個清晰的掌印。
「我再不要臉,你也是我女兒!」
蘇晴把沈夏拉到自己懷裡護著,蘇北安不知從哪裡撿來一塊磚頭,直直地拍在那個女人的腦袋上……
那個女人被送去醫院縫了好幾針,揚言要去蘇北安所在的學校評理。
「夠了!你不就是要錢嗎?」沈夏冷哼著,「如果沒有這筆錢,你會回來嗎?你配做我媽?」
「蘇姨,謝謝你收留了我這麼久,以後,我就不打擾你了。」沈夏看著蘇晴,深鞠了一躬。蘇晴看著才十多歲的沈夏,一陣陣揪心。
「夏夏。」蘇晴摸著沈夏的頭,鼻子一酸。
「蘇姨,其實我早就想叫你一聲媽媽,以後再也沒有機會了。」沈夏在蘇晴耳邊低低地說著,蘇晴抱緊了沈夏,眼淚滴進了沈夏的脖子里,有些痒痒的,更多些卻是火燒的疼痛。
最後,沈夏還是跟著那個女人走了,帶走了所有的錢,留下了一套房子,沈夏說,「蘇北安,看好我的房子,我還會回來。」
蘇北安等了好些年,卻一直沒等到那個滿身碎葉,一臉陽光的姑娘。
3.我的世界,只剩下了你
蘇北安沒有問沈夏這些年經歷了什麼,只是狠狠地將她抱住。蘇北安比沈夏高出一個頭,「夏夏,我們回家。」
沈夏不說話,安安靜靜地被他抱著。
蘇北安,我的世界,只剩下了你。
蘇晴看到沈夏的時候,高興得語無倫次,「夏夏,真的是你,你回來了!」說著,擦了擦從眼角湧出來的眼淚,緊緊地拉著沈夏的手,「怎麼這麼瘦?怎麼瘦成這樣了?」
蘇晴自己開了一家幼兒園,幼兒園裡很多小孩子,一張張天真無邪的笑臉,像初春的太陽,讓人暖暖的。
「蘇姨,我想留在幼兒園可以嗎?」沈夏一臉期待地看著蘇晴,生怕她拒絕。
「行行行,夏夏想待哪都行。」蘇晴看著蘇北安,「安安,還不去給夏夏收拾房間!」
蘇北安點了點頭,「我現在就去。」
「等等!」沈夏叫住了他,「我想回梧桐鎮住段時間。」
沈夏留下來的那套房子,已經有些破舊,但裡面,卻是乾淨整潔。「這裡,我和我媽經常過來,你坐著,我去把你房間收拾一下。」蘇北安揉了揉沈夏的長髮,滿臉寵溺。
沈夏的房間是向陽的,有一個不大的陽台。陽台上擺著幾盆小小的多肉植物,看起來肉嘟嘟的,甚是可愛。壁紙是沈夏最愛的秋景,火紅的楓樹林,滿地的落葉,藏匿在樹叢里的陽光,暖暖的色調,讓沈夏也覺得,暖暖的。
「夏夏,回來了就好。」蘇北安打開了窗戶,一股清風迎面而來,帶著梧桐樹的氣息,沈夏看著蘇北安,失神了。
蘇北安已經不是從前那個野小子的模樣,他總是在笑,嘴角彎彎的,有一個淺淺的小酒窩,眉毛不濃,卻很好看,皮膚是特別健康的小麥色,個子高高的,喜歡穿白色的襯衫。也許是學醫的緣故,他的身上,總有種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他是蘇北安,那個她一直想念的人。
「蘇北安。」沈夏輕輕地叫著,聲音很空,彷彿來自很遙遠的地方。
「嗯?怎麼了?」蘇北安回頭看著她,黑曜石般的眼睛裡,灑滿了星光。
「蘇北安,我想吃糖了。」沈夏俏皮地笑了笑,想到很多年前,蘇北安帶著她去買糖,她踩著蘇北安的影子,陽光調皮地亂竄,沈夏希望,時間就這樣停留。
「奶糖的味道和小時候都不一樣了。」沈夏略顯嫌棄地把嘴裡的糖吐了出來,「一點也不好吃。」
蘇北安有些無奈,「夏夏,你什麼時候變得這樣挑食了?」
「這附近有沒有奶茶店?我想喝檸檬水。」
蘇北安去找奶茶店的時候,沈夏躲在樹後,不斷地乾嘔著,彷彿要把胃掏空,才會舒服點。嘴裡糖果的香甜依然還在,其實,糖果的味道和小時候的差不多,不是嗎?
手機在包里一陣陣震動,沈夏看了一眼,是程燁發來的信息:「沈夏,你的葯忘記帶了。」
太陽光被樹葉的縫隙打得支離破碎,沈夏看著地上斑駁的影子,不遠處的蘇北安正笑吟吟地走過來。
4.雪白的天空
沈夏在蘇晴的幼兒園裡教小朋友們唱歌,稚嫩的歌聲在教室里回蕩著,蘇晴在門外觀望著,她在沈夏的眼裡,看到了微笑。
蘇晴知道,沈夏看起來永遠都是笑眯眯的,可是她的笑,很多都不是發自於內心,有時候她看著沈夏的笑,會覺得很心疼。
「夏夏,多吃點,你看你瘦的。」蘇晴不停地往沈夏的碗里夾菜,飯菜的香氣很濃郁。
「蘇姨,別弄了,我都快吃不下了。」沈夏強忍著胃裡不斷上涌的酸水,「我去下洗手間。」
「嘩嘩嘩……」抽水馬桶的水聲遮掩了沈夏不斷嘔吐的聲音。沈夏用冷水沖洗著自己的臉、嘴巴。嘴巴里,是濃烈的酸味。她抬頭看著鏡子里的自己,眼圈微微發紅,泛白的嘴唇,慘白的臉色,感覺到嗓子因為胃酸火辣辣地灼痛。
「沈夏,你要堅持住。」她對自己說。
蘇北安端著一碗濃稠的、散發著清香的白粥。「夏夏,喝點粥,你剛才吃得不多。」
沈夏搖了搖頭,「我不想吃,真的。」
「是不是生病了?你臉色有點不好,要不要去醫院看看?」
「不用了,可能是昨晚受了涼。」沈夏又想了想,「我今天下午出去買點東西,晚上就不回來吃飯了,你和蘇姨別等我了。」
「嗯,要我陪你去嗎?」
「不用了,」沈夏揉了揉眼睛,「我一個人就好。」
程燁站在陽台上,看著一個人影從遠到近,漸漸清晰。
沈夏熟練地拿出鑰匙,打開了別墅的大門。別墅裡面的所有東西都被磨去了稜角。她在門口換了雙拖鞋,向著二樓的一個房間走去。
程月安安靜靜地坐在桌子前,透過玻璃,可以看到花園裡的所有風景。
「月月。」沈夏輕輕地走到她身邊,「怎麼了,不開心嗎?」
程月伸手環住她的腰,「姐姐,我聞到了花香,院子里的花是不是開了?我好久都沒看過花的樣子了,我都快忘了。」程月的頭貼在沈夏的身上,「姐姐,我是不是永遠都不能再看到花開了?」
「不會的,月月一定能再看到的。」沈夏輕輕地撫著程月的後背,沒過多久,她就聽到了淺淺的呼吸聲,她把程月扶到床上,蓋好被子,走了出去。
程燁坐在陽台上,看到沈夏出來,皺了許久的額頭終於舒展。「月月一直不肯休息,我沒辦法,才打電話讓你過來一下。」
昨晚半夜的時候,沈夏接到程燁的電話,程月已經好幾天不吃不喝不睡了,他沒辦法,只好讓沈夏過來。
「最近身體怎麼樣?」程燁看了看有些發虛的沈夏,「我讓他們過來給你吊點營養液。」
沈夏靠在床上,營養液靜靜地流進她的體內,程燁也不說話,整個房間靜得出奇。
遇見程燁真的是個意外中的意外。
沈夏被那個女人帶走後,才知道自己已經有了一個繼父。那個男人總是奇怪地看著沈夏,可是他對沈夏卻也不錯,吃的喝的,不比別人家的孩子差。後來,沈夏才知道,那個男人要不了孩子。
沈夏在那裡待了差不多兩年,雖然她一直不願意接受那個地方,卻也不再有多少抵觸。本以為日子會一直這樣平淡地過著,可意外卻再次到來。
沈夏放學回家的時候,地上一片狼藉,那個男人坐在地上,第一次,一個巴掌扇在她的臉上,「你媽不是個東西,你也不是個好東西!」那一巴掌很重,沈夏暈乎乎地扶著牆,鼻血「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
那個女人帶著她肚子里的孩子走了,卻沒有帶走沈夏。
高考之前的那段時間,沈夏總是吐,聞到食物的味道就會想吐,什麼也吃不下去,整個人瘦得厲害。沈夏的班主任是個中年女教師,她帶著沈夏去了醫院,醫生的最終結果讓沈夏覺得,壓在她身上的那個隱形的巨石終於被挪開。
遺傳性胃癌,沈夏第一次覺得,生病也是一件能讓人高興的事。
沈夏把自己的行李收拾了一下,一共就幾件衣服,她環顧了一下這個她待了好幾年的地方,還是有種陌生的感覺。那個男人其實挺好的,那天是他唯一一次對沈夏動手。
後來,他說:「夏夏,我會把你當自己女兒看的。」沈夏沒叫過他爸爸,他也沒在意,只是默默做著一個爸爸該做的事。
「夏夏,這個你拿著。」他把一疊錢塞到沈夏手裡,有些窘迫。「我也沒多的,也沒其他辦法,你去找找你媽吧。畢竟,你是她女兒。」沈夏沒要他的錢,也沒去找那個女人。
如果她當我是她女兒,就不會拋棄我兩次。沈夏坐上了回梧桐鎮的車,她想回家。
火車上,她遇到了程月。程月坐在火車靠窗的位置,兩眼空洞地看著窗外一閃即逝的風景,沈夏以為她是和她家人一起的,直到查票時才發覺她可能是偷偷溜上來的。
列車員不耐煩地問她家人的聯繫方式,程月只是緘默地看著沈夏,像只孤獨的小獸。那一瞬間,沈夏的心一陣波瀾。
沈夏改變了回去的計劃,帶著程月下了火車。
「你不怕我是壞人?」沈夏和程月坐在公園的長凳上,一人咬著一個冰棍。
程月甜甜地笑了,「那你呢?為什麼帶我下車?」
沈夏揉了揉程月的齊肩短髮,「走,我送你回家。」
「我不想回去。」程月的眼神黯淡了下來,「姐姐,你說一個沒有光亮的世界,是不是很可怕?」
沈夏不知道怎麼回答。
「姐姐,其實我看不清你的臉,這裡的一切都很模糊。」程月用手描摹著沈夏的臉,「這是眼睛,這是鼻子,這是嘴巴……可我都看不見。」
程月最終被沈夏說服回家,沈夏不放心她一個人,便一直跟在她後面。
「小月!」程燁緊緊抱著他的小妹,「你讓哥哥擔心死了!」程月咯咯地笑了,「是姐姐送我回來的。」
沈夏禮貌性地和程燁打了一個招呼,接著說道,「那月月,姐姐走嘍,你以後要乖乖地聽哥哥的話。」
程燁看著沈夏,微微點了點頭。
程燁沒有想過,沈夏會來找他。
程月小的時候出過一次車禍,眼睛受傷,從那之後她的世界就開始模糊。程燁冷冷地看著沈夏,「你的條件是什麼?」他不相信眼前的這個女孩子會沒有條件。
沈夏笑了,眼睛裡彷彿藏著星空。
「那你就盡量給我提供好一點的醫療條件,讓我能活得好受些。」沈夏調皮地眨了眨眼睛,程燁的心猛然疼了一下,沈夏的那片星空里,是無奈的疼痛。
5.初雪,涼冬
梧桐鎮的秋天來得很急,枯黃的落葉在空中飛舞,秋風的微涼帶著一絲清爽。走在鋪滿落葉的路上,賣糖葫蘆的老人推著自行車在吆喝,牙牙學語的幼童聚在一起,蹦蹦跳跳地踩碎那些清脆的枯葉,咯咯的笑聲傳得很遠。
沈夏站在窗前,一窗檯的多肉翠綠依舊。她端著一杯溫水,小口小口地抿著,一隻慵懶的花貓躺在一棵被陽光覆蓋的梧桐樹上,眯著眼的樣子像一個安詳的老者。
不知不覺中,回到梧桐鎮已經三四個月了。蘇晴在廚房做飯,今天是沈夏的生日,沈夏自己都忘了。蘇北安在醫院實習,還沒回來。
蘇北安回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秋天的夜晚總是帶著涼意,蘇北安急匆匆地趕過來,身上還帶著外面的寒意。
「夏夏,生日快樂。」蘇北安看向沈夏的那雙眼睛,帶著他自己也未曾發覺的柔軟。沈夏接過他手裡的東西,才發現不是生日蛋糕而是一盞孔明燈。
「吃過飯,我們去放孔明燈。」蘇晴已經把飯菜端上了桌,她目光柔軟地看著門口的他們,「吃飯吧,飯菜都要涼了。」
梧桐鎮有個小廣場,挺空曠的,臨近是一條彎彎曲曲的小河,沈夏用毛筆在孔明燈上寫下「安好」二字,蘇北安點燃了燈里的燭油,孔明燈緩緩升起,在漆黑的夜幕中尤為醒目。
「夏夏,生日快樂。」蘇北安從口袋裡拿出了真正的生日禮物——一條手鏈,手鏈上墜著一顆顆璀璨的水晶。
他看著沈夏的眼睛說,「沈夏,做我女朋友吧。」
沈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她摸了摸蘇北安的頭,「蘇北安,不要喜歡我,你會失望的。而且,你確定這是喜歡嗎?」
起風了,孔明燈在夜幕里越飄越遠,沈夏耳邊的碎發在風裡凌亂地飛揚,蘇北安伸手理順了她的頭髮,「夏夏,我確定這是喜歡。」
蘇北安的指尖帶著一種溫度,碰到沈夏臉頰的時候,沈夏感覺到一種踏實。
「起風了,我們回去吧,我有點冷。」沈夏拉著蘇北安的手,十指相扣。
蘇北安,就讓我自私一回吧。沈夏看著倆人在地面的影子,如果有一天我走了,蘇北安,你一定要幸福。
沈夏是被樓下小孩子的吵鬧聲吵醒的,醒來的時候已經快十一點了。她最近越來越虛弱,睡得也越來越沉。推開窗戶,一陣清新的冷風吹了過來,窗外白茫茫的一片,昨夜下了一場大雪,地上的積雪厚厚一層。
不怕冷的小孩子,不顧凍得通紅的耳朵鼻子,在雪地里玩得不亦樂乎。
桌子上的手機震動起來,是程燁。
「下午的時候我來接你,你收拾一下吧。」程燁在電話那頭皺著眉頭,「醫院我已經聯繫過了,你確定現在就要走嗎?」
沈夏昨天給程燁打的電話,她身體最近越來越不對勁,她感覺得出來,自己已經撐不了多久了。
蘇北安晚上過來的時候,沈夏已經不在了。那套房子里,所有的一切都恢復了原樣,蘇北安問自己,是不是關於沈夏的一切,都只是他的一場夢,一場刻進了他心裡的夢。
蘇晴也沒辦法接受沈夏的離開,她默默地做了一桌子飯菜,桌子上,還是三副碗筷。幼兒園的一些孩子已經和沈夏親近起來,他們時不時會問起蘇晴和蘇北安,「夏夏姐姐呢?她怎麼還沒回來?」
蘇北安告訴他們,沈夏去了一個很遠的地方,過段時間才會回來。
又下了好幾場大雪,梧桐鎮還是原先那樣安寧祥和,蘇北安常常坐在沈夏的房間里發獃,房間里似乎還殘留著沈夏的氣息,那個忽然回來,忽然闖進他心裡的姑娘,成了他的執念。
6.盛夏花落
沈夏看著窗外的藍天,白雲柔軟得像一團團棉花糖,微風從窗戶吹進,帶來了新生的青草氣息和淡淡的花香,程燁坐在病床邊,看向沈夏的眼裡,有些無法琢磨的神情。
沈夏看向窗外的眼睛依舊明亮,卻多了一分疲倦和病態。她的臉已經瘦得看得見顴骨,病號服鬆鬆垮垮地套在她的身上,營養液滴滴答答地吊著,程燁摸了摸她的額頭,「夏夏,我讓人燉了湯,你多少喝點。」
說著,程燁打開了保溫盒,濃郁的雞湯香氣在病房裡彌散開來,沈夏一口一口喝著程燁喂的湯,突然一噁心,吐了一地。
沈夏很餓,可是她沒辦法再吃下去。程燁心疼地擦乾淨她的嘴角,心裡的那種疼痛,讓他無所適從。
「程燁,我是不是沒多少時間了?」沈夏很平靜地看著他,無喜,亦無憂。
「他最近還好嗎?」
「嗯,挺好的,實習期已經過了,現在,他是一名正式的醫生了。」
程燁打開手機,給沈夏看了幾張才拍不久的照片,照片里,蘇北安穿著白大褂,戴著一副黑框眼鏡,溫文儒雅地笑著,那個笑,如同陽光,照進了沈夏的心底。
其實,沈夏不知道,蘇北安並不好。他常常做噩夢,夢到沈夏站在他面前,前一秒還笑著和他牽著手,下一秒卻突然消失。每次午夜夢醒,他都會站在窗前,看著窗外的夜幕,他以前不抽煙的,可是從沈夏離開後,他學會了抽煙。
第一次抽煙,蘇北安被煙味嗆出了眼淚,後來慢慢就習慣了煙的辛辣。有時候,從半夜抽到天明,蘇晴每每在收拾房間時,都會看到煙灰缸里滿滿的煙蒂,她心疼,卻也無可奈何。
程燁帶著程月來看沈夏的時候,程月已經完全看不見了,連些許的微光對她來說都是奢望。她坐在沈夏的床邊,握著沈夏的手,眼淚不由自主地打濕了她長長的睫毛。
「姐姐……」她嗚咽著趴在病床上,卻不知該說什麼去安慰沈夏。
「月月,我想吃奶糖。」沈夏勉強擠出一絲微笑,程月剝開一顆奶糖,摸索著塞進了沈夏的嘴裡。奶香在沈夏的嘴裡化開,沈夏慢慢地閉上了眼睛。
她很久時間都沒做過一個安靜的夢了,這個夢裡,沈夏看到蘇北安出現在她的面前,像很久很久以前那樣,牽著她的手,帶她在梧桐鎮的街道上嬉鬧。
她再也沒睜開眼睛,所以她不知道,蘇北安確確實實站在她床前,緊緊握著她的手,眼裡,是無盡的疼痛。
窗外,一片花瓣在風中翩然起舞,最終落下。
程月的手術很成功,可每當程燁看著他妹妹的那雙明眸,他的心都會狠狠地抽搐一下。
沈夏安葬在梧桐鎮的公墓里,蘇北安在她的墳前種滿了雛菊,一朵朵金黃色的花朵在陽光下綻放。墓碑上的照片里,沈夏笑得一臉陽光。
「夏夏。」蘇北安在墓碑前站著,輕輕撫摸著墓碑上笑靨如花的照片,程月沉默地抱著一束風信子站在他身後。
遠方,風再次吹起,夏天又快到了。可是,蘇北安這一生,所有的盛夏,都不會再有那個叫沈夏的女孩子,她的明眸皓齒,巧笑倩兮,都埋葬在風裡,埋葬在蘇北安的生命里。(原題:《剩下的盛夏》作者:念止。來自:每天讀點故事APP ,下載看更多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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