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兇17年，她終於把殺夫兇手全都送上法庭

澎湃新聞記者 朱遠祥

19年前，齊學山等5名村民懷疑李桂英夫婦舉報其違反計生政策超生，分別攜帶木棍、短劍、鐵杴、殺豬刀等兇器，和李桂英夫婦「拚命」。

李桂英經鑒定構成輕傷，她的丈夫齊元德搶救無效死亡。

案發後，齊金山等5人逃離。

李桂英則開始了長達17年的追兇生涯。

2015年底，隨著齊好記、齊擴軍被警方抓獲，此案的5名涉案人員全部落網。

7月14日庭審前，李桂英和代理律師在法院門口合影。 家屬供圖

2017年7月14日14點，河南「農婦追兇17年」案庭審結束。

當天的庭審歷時5個小時。走出法庭後，參加訴訟的人，第一要務是吃飯填肚子。

此次系周口中院在項城法院開庭，審的是該案中最後被抓到的兩名被告人，控辯雙方，以及附帶民事訴訟的原告人，展開了較激烈的法庭辯論。案件的定性和量刑成為焦點。

因案情較複雜，法庭未當庭宣判。

【出場 】

原告人一家三代7人都來了

對這次重審，已年過六旬的李桂英期待了很久。從經歷丈夫齊元德被害致死到追兇17年，她從未放棄。目前，此案只剩兩名被告人尚未最終定罪。

7月14日一大早，李桂英就和親人、律師趕到法院。她穿著淺紅上衣、黑色長褲。和兩名代理律師在法院門口合影時，神情稍顯緊張。

李桂英的公公也去了法庭。這位85歲的老人，近年因患結石動過手術，但他堅持要出席庭審。

7名附帶民事訴訟的原告人中，還包括李桂英的5個子女，開庭時都齊聚法庭。大兒子周周（化名）說，當年在家門口，他親眼目睹父親倒在血泊中死去，那年他才11歲。周周的二弟當年9歲，也是事件目擊者。

「從小到大，我經常做惡夢，」周周告訴澎湃新聞，「那些畫面就像我看過的血腥電影一樣，在腦海中永遠都不能忘掉。」

開庭時，兩名被告人——45歲的齊好記和47歲的齊擴軍站在被告人席上。周周說，他在法庭上與齊擴軍眼神「碰撞」了幾次。

「他這次的態度比上次庭審好一些。」周周覺得，齊擴軍應該意識到「自己錯了」。

【交鋒】

案件定性和量刑成焦點

「整個庭審程序進行得比較順利。」走出法院後，李桂英的代理律師付建告訴澎湃新聞。

參加旁聽的多名人士介紹，庭審各方進行了較激烈的辯論。當時還未到辯論階段，情緒激動的李桂英突然站起來，指著兩名被告人說，「要判他們死刑。」此舉隨後被法官制止。

對兩名被告人如何定罪、量刑，成為此案庭審的焦點。

據檢方指控，在齊元德死亡、李桂英受傷一案中，齊金山、齊保山、齊學山等5人實施了不同程度的犯罪。7月14日受審的兩名被告人中， 齊好記被指控的情節包括：齊元德被齊金山捅刺倒地後，齊好記手持木棍打擊齊元德肩部。齊擴軍則被指控：當時他手持短劍，刺傷李桂英右腿。

公訴機關認為，被告人齊好記、齊擴軍故意非法剝奪他人生命，致一人死亡、一人輕傷，犯罪事實清楚，證據確實、充分，應當以故意殺人罪追究其刑事責任。

李桂英及其代理人認為，此案系有預謀的共同犯罪，應以故意殺人罪判處兩名被告人死刑。

多名參與旁聽人士稱，庭審中，兩名被告人均否認實施故意殺人。齊好記稱，當時他的確去了案發現場，但並未傷害李桂英夫婦，也沒有殺人動機；齊擴軍稱，當時他去了現場，毆打了李桂英，但是否使用短劍，因為當時喝了酒，記不清了。

兩名被告人的辯護律師認為，起訴書的相關指控存在事實不清、證據不足，沒有形成證據鏈條，故意殺人罪屬定性錯誤；就算兩被告人構成犯罪，也應定性為故意傷害罪。

7名附帶民事訴訟原告人提出了賠償要求，要求被告人賠償死亡賠償金、父母贍養費、子女撫養費、醫費費、精神損害撫慰金等，共計1902087元。原告人認為，賠償金的計算，不能按照十多年前的標準。

經過5小時的庭審後，法官宣布休庭，未當庭宣判。

【回顧 】

致命的殺豬刀

這起致人死亡案件，發生在19年前的一個傍晚。

1998年1月30日，李桂英與村民齊學山發生口角。此後，另外4名村民加入，與李桂英、齊元德夫婦產生劇烈衝突。

項城市法院的判決書顯示，齊學山等人懷疑李桂英夫婦舉報其違反計生政策超生，預謀要與其拚命。

當天，齊金山、齊保山、齊學山、齊擴軍、齊海營（又名齊好記），分別攜帶木棍、短劍、鐵杴、殺豬刀等兇器，對李桂英夫婦實施傷害。李桂英經鑒定構成輕傷，她的丈夫齊元德搶救無效死亡。

上肢肱部，一處銳器所致的貫通創傷，是齊元德死亡的致命傷。法醫鑒定，當年38歲的齊元德，因上肢肱動脈被刺破，失血性休剋死亡。

多名被告人的判決書呈現了當時的案發過程：廝打中，齊金山持殺豬刀朝李桂英肚子上捅刺，後又朝齊元德上身左側捅刺；齊好記從齊元德身後打一棍，齊元德倒地後，齊保山又在其身上拍了一鍬……

案發後，齊金山等5人逃離現場。李桂英則開始了長達17年的追兇生涯，遠赴新疆、雲南、廣西等地，尋找嫌犯線索。2015年底，隨著齊好記、齊擴軍被警方抓獲，此案的5名涉案人員全部落網。

目前，該案中3名被告人已被判處有期徒刑15年或死緩，判決已生效。此次受審的齊好記、齊擴軍，兩人一審分別被判無期徒刑和15年有期徒刑，後河南高院二審認為「原審判決認定的部分犯罪事實不清」，將該案發回周口中院重審。

本期編輯 彭煒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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