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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聞一多先生的教書

7月15日,是詩人聞一多先生遇難71周年。

其實,愛國詩人而外,先生還是唯美詩人,有寫早夭愛女的《葬歌》與夜的靜謐與恐怖的《夜歌》為證。當然,先生更是《詩經》、《楚辭》、《周易》、《莊子》、唐詩方面的專家。在弘揚傳統文化的今天,其「取今復古別立新宗」的功底與氣魄尤其顯得可貴。

朱自清先生《聞一多全集》序曰:「他是一個鬥士。但是他又是一個詩人和學者。這三重人格集合在他身上,因時期的不同而或隱或現。……學者的時期最長,鬥士的時期最短,然而他始終不失為一個詩人,而在詩人和學者的時期,他也始終不失為一個鬥士。」

殊不知先生還是一位優秀的教師。

去年講完魯迅專題,與幾位同學討論「滿堂灌」的問題,學生說可以留一點時間互動,但是我的課基本上是「灌」,到課下再提問。

記得恩師宋景昌先生是聞一多的學生,說西南聯大那時節名師們也是灌,課堂討論的不多。宋先生說問題在於灌了啥東西給學生,灌的全是活東西,是學問,學生學而不厭,照樣不會覺得「死」。灌死知識,大家當然不喜歡,即便不灌而改為提問之類,老師沒啥水平,照樣沒有用,浪費生命。

以往看到過不少西南聯大的回憶錄,提及聞一多先生的授課。如汪曾祺先生就回憶過:聞一多先生上第一節課,打開高一尺半的很大的毛邊紙筆記本,抽上一口煙,用頓挫鮮明的語調說:「痛飲酒,熟讀《離騷》——乃可以為名士。」聞一多先生講唐詩,把晚唐時和後期印象派的畫聯繫起來講,為其他大學所無。他的課非常叫座,連工學院的學生都穿過整個昆明城趕去聽,大教室里外都是人。

而且,聞先生的課從不考試,期終交一篇讀書報告即可。

日前,讀完了《聞一多紀念文集》(三聯版,1980年8月)受益良多。尤其是季鎮淮先生的兩萬字長文《聞一多先生事略》(該文附記說取材於郭道暉、孫敦恆、王康等人的著作、文章、資料,未一一註明,衷心致謝),脈絡清晰,文字紮實,資料性強。美中不足是因為寫於1979年,難免有點當時的「時代政治話語」。而子女提供的孫作雲先生的遺作《憶一多師》(見附錄),則是今天大學教師的好教材。因此,還在站講台的筆者就再做一次文抄公——前輩的回憶至少可以提醒我們時下如何做一個大學教師——

1

回憶

1933年下半年,清華。只有孫作雲與王文婉兩人選了聞一多的《楚辭》課,先生照樣「拚命地預備功課,全心全意地為我們講解。因為教室人少,講書如同座談,所以我們幾乎每一句解釋必問出處,聞先生總是聚精會神地給我們講。」

2

回憶

當時沒用課件與電子文本、博客等,老師的講義實在是今天的「科研秘密」,而且人家確實是有貨的講義。但是「聞先生向來就未把學問當做自己的私產,他把自己的心得告訴學生,把未發表的筆記或講義借給學生抄,那是司空見慣的事」。

3

回憶

教書不在按部就班、一二三四、蜻蜓點水、面面俱到。「半年的功夫讀完了一篇《天問》。同時,也就這樣,奠定了我一生做學問的基礎」。正如陳寅恪在《柳如是傳》里寫出了歷史、學問與自己一樣,一篇《天問》同樣可以講盡屈賦、楚辭、詩情、風騷。講什麼已經不那麼重要,重要的是誰來講、如何講。好像錢理群講現代文學史只講周氏弟兄,此之謂也。浩浩唐代文學,我們能夠講幾個作家?30年現代文學,十八羅漢足矣。

4

回憶

對學生的鼓勵。「聞先生對我總是有些偏袒之見罷,平日向聞先生請教時,凡我之所言,聞先生幾乎無不是之;其實,有的地方,到後來連我自己也改嘴了,但在當時,聞先生總是千方百計地鼓勵我,他認為我是一個可以繼承他的衣缽的人,我不妨這樣夸誕地說。」據說大師多是通過鼓勵暗示出來的。這一點我做的不夠,我一般不批評學生,但鼓勵也不多。

5

回憶

關於備課。1928年3月《新月》雜誌創刊。而聞一多的教學、研究與創作同樣是合一的,可見這樣的同步也並不新鮮。例如他上課講老杜,就把研究中國古代文學的新的寫成《杜甫》一文發在雜誌上。說是嘗試,但是「它不是論文,而是試圖給偉大詩人杜甫畫像的傳記散文」,而他的研究歸結為寫杜甫的傳記,這樣文字最適合做講義。

6

回憶

關於知識面。研究如何從平凡進入不平凡?聞一多作出了表率。由於研究《詩經》、《楚辭》的需要,聞一多開始了古文字甲骨文、鐘鼎文的研究——這在今天的教授幾乎不可能。我們的文學老師對於語言常常捉襟見肘,而教漢語的老師甚至不會寫一篇哪怕小小的散文,上課的時候除了講過十幾年甚至幾十年的老講義一無所有,也無掛怪乎學生怨聲載道。而聞一多是「學術研究總是自辟道路,直探本源,不甘因循守舊,依靠傳統註疏以解決通讀古籍的文字問題。這當然是鑽故紙堆,愈鑽愈深愈廣,需要精神,也需要見解、能力和氣魄。」在時下之浮躁的大海里,聞一多怕是後繼無人了!

7

回憶

美醜一併指出。孫作雲有了學術見解,聞一多及時鼓勵。然而,當孫的「處女作」論文《九歌山鬼考》交給聞一多之後,「他看了一看,一面點頭,一面又嘆氣,說:『這個意見很好,那個意見也不錯,只是文章啊!』」以先生的學術功底看學生的文字,自然千瘡百孔。但是,接下來是自己與助手動手改,直到發表。如今有水平的教授一般沒有功夫好好改學生的「幼齒」之作,沒有水平的自己還寫不出,更不用說指導學生。真的想培養一個像樣的弟子,不容易呀。

8

回憶

上窮碧落下黃泉。1938年5月4日,西南聯大開始上課,文法學院設於蒙自(十年前筆者到彌勒,有心去蒙自看看,終付闕如),幾乎世外桃源,聞一多寫作備課,在教工宿舍樓居高不下,同事戲稱為「何妨一下樓主人」。這才有「講《天問》手裡拿著四易其稿的《天問疏證》,一句一句地講,一個子也不含糊,詳徵博引,一學期只講了一篇《天問》」。

當初我讀大二,幾位老先生講古文學,說:「你看這注釋,你明白的他使勁注,你不懂的他一句不講!」無它,功夫不到,又不敢像文懷沙先生注魯迅詩信口開河(參見《書屋》2010-10楊建民專論)也。

9

回憶

「史」與「哲」的發掘與用處。1939年暑假之後,聞一多先生居然有一年的「科研假期」(我們現在基本上望假興嘆了),他蟄居晉寧小城,整理《詩經》、《楚辭》、《樂府》、古代神話等舊稿外,又進一步研究《易經》,「以鉤稽古代社會史料之目的解《周易》,不主象數,不涉義理,計可補苴舊注者百數十事。」後人把周易的哲學折騰成算命的「玄學」,然而聞一多先生則從文字訓詁入手,發掘古代社會史料。這一切與他後來在聯大的講授《詩經》、《中國古代史分期研究(一)》、《先秦兩漢文學史》、《古代神話》等課程無疑有著深入與拓寬的作用。如今大學教師備課的一大難點是就事論事,無法左右逢源,蓋「史」與「哲」基礎太差之故。我們讀中文系有系統的中國通史課開,現在連中學都因為高考而不再學歷史了,可悲乎哉。而「可補苴舊注者百數十事」,亦可見用功的深廣。

10

回憶

關於訓詁學。不少回憶提及:聞一多精力充沛,研究興趣廣博。其案頭常備高郵王氏父子的《讀書雜誌》、《經義述聞》等,認為乃文字訓詁之學的「經典著作」。蓋清代以前,中國傳統語言學一分為三:1《說文》為宗的「字學」;2)《爾雅》為宗的雅學;3)《切韻》為宗的音學。三線平行,少有人從相交與依存的角度思考。「自從顧炎武開闢榛蕪,戴東原確立大法,段玉裁、王念孫繼以專著」,傳統語言學這才進入綜合運用階段。(《參見李建國《漢語訓詁學史》(修訂版)》上海辭書社2002-08P259)聞一多正是從「綜合」與「融匯」的意義上找到通讀先秦古籍的方法。其在《楚辭校補?引言》中指出:「較古的文學作品所以難讀,大概不出三種原因。(一)先作品而存在的時代背景與作者個人的意識形態,因年代久遠,史料不足,難於了解;(二)作品所作的語言文字,尤其那些『約定俗成』的白字(訓詁家所謂『假借字』),最易陷讀者於多歧亡羊的苦境;(三)後作品而產生的傳本的訛誤,往往也誤人不淺。《楚辭》恰巧是這三種困難都具備的一部古書,所以在研究它時,我曾針對著上述諸點,給自己定下了三項課題:(一)說明背景,(二)詮釋詞義,(三)校正文字。」又說:「三項課題本是互相關聯的,尤其(一)語(二),(二)與(三)之間,常常沒有明確的界限,所以要交卷最好是是哪項課題同時交出。」樸學+文史(包括民俗、心理、宗教、思想),使得聞一多迅速站到了高郵王氏的肩頭。——如今將文學的教授又有幾位把訓詁引進自己的講義的呢?

(按:筆者廿年前做《中華別稱類編》,發現自己對於訓詁的忽略與無知帶來了不少麻煩,於是一邊干一邊補訓詁的課,前前後後好幾年,完全與現代文學和魯迅無關,與新聞無關。偏偏後來那書盜版最多,實用價值最大。以至於幾位博士師弟直截了當:老兄,你弄魯迅是幾萬人里挑一,輪不到你領頭,而擺治這個「稱謂文化」,全國沒有幾個人,你是絕對權威。其實,在錢鍾書、鄭逸梅等先生的論著里,三耳早已看到專門對於別稱的論述,吾等也是剛剛入門而已。)

11

回憶

關於教書與政治。聞一多先生早年在清華是極其討厭「清華的美國化」的,到了美國以《紅燭》表達思念祖國的情緒與對於壓迫的厭惡,政治色彩很濃。而後來做了學者,又接受「國家主義」思潮,一心踏踏實實做學問,不大過問政治。但1943年後,選新詩、評田間、思想躍進,故態復萌。更重要的是經歷此「否定之否定」而義無悔改。他說:「我的文章才漸漸上題」。於是,不安分的學生、情如火的詩人、宏博的學者——終於重回帶火的鬥士。

文如其人,課如其人。力圖脫離政治而一心鑽故紙堆者,怕是也鑽不深透的。

王氏父子的「純學問」有,不多也。

12

回憶

小結。郭沫若先生說「『千古文章未盡才』聞一多先生的大才未盡,實在是一件千古的恨事。」「一多對於文化遺產的整理工作,內容很廣泛,但他所致力的對象是秦以前和唐代的詩和詩人。關於秦以前的東西除掉一部分的神話傳說的再建之外,他對於《周易》、《詩經》、《莊子》、《楚辭》這四種古籍,實實在在下了驚人的很大的工夫。就他所已完成的而言,我自己是這樣感覺著,他眼光的犀利,考察的賅博,立說的新穎而翔實,不僅是前無古人,恐怕還要後無來者的。這些都不是我一個人在這兒信口開河,凡是細心閱讀他這《全集》的人,我相信都會發生同感。他雖然在古代文獻里游泳,但他不是作為魚而游泳,而是作為魚雷而游泳的。他是為了批判歷史而研究歷史,為了要揚棄古代而鑽進古代里去刳它的腸肚的。他有目的地鑽了進去,沒有忘失目的地又鑽了出來,這是那些古籍中的魚們所根本不能想望的事。」——聞先生的著作就是他的講稿,更是他的人格。做學問與做人、與教書高度的一致,或許也是研究的正途、後學的楷模。

2017年7月8日凌晨三時許,雨聲中醒來,忽然覺得筆者打算編輯出版的「死水體」應該有一篇類似「自序」的東西,於是起來寫了24句,題為《今夜我再次想起聞一多》——

今夜的紅燭淚光又婆娑

今夜的死水盪不起污濁

今夜的黃鶴巡邏著三楚

今夜的山鬼嗚咽著九歌

今夜的湖光岩月影碧波

今夜的金沙灣揮灑燈火

今夜的夏蟲忘記了沉默

今夜我再次想起聞一多

今夜鼓浪嶼申遺慶斬獲

今夜高溫下山洪繞鐵索

今夜聯動世界德國聚首

今夜環保督查困於菏澤

今夜的煙斗點燃了雲朵

今夜的印章用歷史鏤刻

何妨一下樓的步履坎坷

今夜我再次想起聞一多

對民主的無知不許他說

對真理的愚昧不許他做

對光明的痙攣不許他叫

對地火的恐懼不許他活

筆架山怪古嶙峋搖霜鍔

浠水河澆鑄過李杜東坡

民族魂值錢在蓄髯明志

今夜我再次想起聞一多

【附錄】憶一多師

孫作雲遺作

當我讀中學的時候,因為讀到了一點新文學書,對文學頗有所愛好,我曾夢想將來要作一個詩人。及自讀了一點當時所謂「新興社會科學」的書籍以後,我才粗淺地認識了文學在社會上所佔的地位,文學家在時代中所負荷的使命,因此,不自量力,幻想作為一個革命的詩人,時代的歌手。十八九歲青年時代幻想,一直拖延了二十年,到現在全未達到一點邊際,這失敗毋寧說是當然的事。

一九三二年,一個金色的北國秋天,我考入清華大學。一進清華園,我就跟聞先生念書,我選的「大一國文」就是聞先生所教的那一班。我為什麼要跟聞先生念書呢?還不是因為在中學時期所培養的對於文學的一點點愛好,再不然就是象一般大學新生一樣,對教員的取捨基於「英雄崇拜」的心理,因為聞先生在當時是全國馳名的新詩人。但是,聞先生到清華以後絕不以詩人的姿態出現的,除去濃眉大眼,披散著一頭長髮,穿著古銅色的長袍,扎著褲角,又象一個三家村的秀才以外,再沒有一點什麼詩人的特徵。聞先生的詩儲存在他的內心裡,融化在他的治學方法里,表現在他的古典文學研究的見解上。他的詩豈是表現在它的外觀上!並且聞先生到清華園教書,是在民國二十一年(1932年)青島大學風潮之後,他回到他幼時的學園,頗有息影告老之意,因此除教書之外,對於一切的瑣事皆不知不聞,他只是一心一意地在讀書、教書。「大一」過去,「大二」這一年只有我和王文婉女士兩個人選習了他的《楚辭》課。教室是在嵌有「清華學堂」四字匾額的舊大樓一百零五號,樓大室大而人少,師生相對僅三人。聞先生在這一年是頗有點負氣的,所以他在這一年裡拚命地預備功課,全心全意地為我們講解。因為教室人少,講書如同座談,所以我們幾乎每一句解釋必問出處,聞先生總是聚精會神地給我們講,有時乾脆就把他的筆記交給我們抄。聞先生向來就未把學問當做自己的私產,他把自己的心得告訴學生,把未發表的筆記或講義借給學生抄,那是司空見慣的事,從這些點滴的小事中,足以表現聞先生的偉大!就這樣,半年的功夫讀完了一篇《天問》。同時,也就這樣,奠定了我一生做學問的基礎,使一個不成器材的人,慢慢地也會有點用處。「七七」事變以後,我曾托聞立恕兄帶給聞先生一封信,信上曾經有過這樣的話,就是:「育我者父母,教我者恩師」,這是一點也不過言的。

大概是相知甚深,相處日久,聞先生對我總是有些偏袒之見罷,平日向聞先生請教時,凡我之所言,聞先生幾乎無不是之;其實,有的地方,到後來連我自己也改嘴了,但在當時,聞先生總是千方百計地鼓勵我,他認為我是一個可以繼承他的衣缽的人,我不妨這樣夸誕地說。民國二十四年的秋天(1935年),我在大學第三年級,在我連續地聽了兩年他的《楚辭》課以後,特別在我讀了他的震撼一時的大著《高唐神女傳說之分析》(載在《清華學報》第十卷第四期)以後,我也不禁有所觸發,我於是乎告訴聞先生說:《九歌》的山鬼也是高唐女神,山就是巫山,鬼就是神女,《九歌。山鬼篇》就是楚國宮廷祭祀其他先妣或高禖的樂章。聞先生聽了這個意見之後,高興得什麼似地,連忙慫恿我要把這意見寫出。這就是我的第一篇學術論文《九歌山鬼考》的由來。

我不是在前面已經說過,我老早就夢想當時人嗎?因此「除了自己之外誰也不了解」的,所謂「詩」是寫過的,至於學術論文,這真是破題兒第一遭。於是乎搜集資料,於是乎排比前後,但是捉襟見肘,總不象一篇文章,漫說「學術」!因此挾著我的「處女作」,懷著驚喜交並的心情,到新南院南頭七十二號之後,他看了一看,一面點頭,一面又嘆氣,說:「這個意見很好,那個意見也不錯,只是文章啊!」若不勝其悲愁似的,語不盡詞。他於是乎就動手改,而且還叫趙秀亭先生(當時給聞先生司廚兼做書記)抄,後來還蒙聞先生介紹,發表在《清華學報》第十一卷第四期里。現在,這兩個人統統作了古人,只剩下他們給我所校改的稿子,還謹慎地保存在我的書笥里,雖然歷經滄桑而猶未遺失,假如《屈原的巫歌》得以出版時,我想把它製成書影,以志懷念,倘若它能對於楚辭有一星半點貢獻的話,那無一不是聞先生之賜,一句話,假若沒有聞先生對我的教誨、鼓勵、鞭策、啟發,我說不定走到那一條邪路上去。聞先生對我的恩惠,我亦將永銘肺腑,傳告子孫,永永不忘。

有多少年,我離開了聞先生!有多少年,我作夢,夢見了聞先生!我曾經作過這樣一首紀實的詩:

幾多次我在夢中見你,

夢見你的容顏,你的衣裾;

象是講解,又象是指點,

我彷彿住在清華園裡。

幾多次我在夢中見你,

夢見你對我怒目,對我申斥;

責我無恆心,說我無勇氣,

醒後是一窗明月,樹影依稀。

幾多次我在夢中見你,

不管是風朝,抑是雨夕;

我更祈禱能天天見你,

那管是夢裡的歡欣,夢後的眼淚。

現在,人日遠,夢日殘,

象浪花衝散沙泥,

我得趕緊地扯著你,跟著你,

不管在白天,抑是在家裡。

給一多先生

一九四八年一月初夢聞先生醒後倚枕作,次夜又夢見先生。

附記:

本文是我父親未發表的一篇《自序》。父親於一九七八年五月二十三日不幸病逝。從這篇遺稿中,聞先生的形象栩栩如生,音容躍然紙上,讀後敬仰不止,久久難以忘卻。

孫心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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