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工作我拋棄打工女友，她生下我孩子後改嫁，我卻娶了富家小姐

我相信一見鍾情的愛情，四目相對的剎那間，那種火星撞地球的感覺彷彿能聽到自己心在震蕩的聲音。4年前寒冷的冬季，從部隊退伍的我，馬不停蹄坐車南下謀一碗飯吃，非常幸運地應聘到廣州郊區的一家有1000多人的工廠做了名保安，一干就是3年多。由於工作出色，我被提拔為保安班長，芝麻粒大的官，我很知足了。只是看到情侶在面前走來走去，我猛然覺得自己生活少了點什麼。

一個周六的晚上，天空飄灑著霏霏細雨。已經11點過了，在生活區值夜班的我鎖上小鐵門，到裡面倒開水。返回門衛室坐下，一個怯怯的女中音響起：老鄉，開下門。工廠本是三班倒，生活區可通宵出入。我伸出頭看見了一位長得不算漂亮卻有著烏黑眼睛、瓜子臉的女孩，站在寒風中不停地跺腳。我拿出鑰匙正要開門，女孩至上而下透露出的不染一塵的清純吸引了我，我頓時一臉壞笑：門可以開，但你必須答應我一件事。

她一雙眸亮晶晶地閃爍：你說是什麼事，不會要我的命就行。我呵呵一笑：很簡單，叫我一聲哥哥。其實玩笑開在這兒，我已在掏鑰匙了，適可而止。沒想到女孩脆生生地喊道：「哥」，直叫得我心舒骨麻。我回過神來，手忙腳亂把女孩迎了進來，她紅著臉瞟了我一眼，也耍起了嘴皮子。很熟悉的川南鄉音，我不由得驚叫了一聲：「我們是如假包換的老鄉啊。」我定定的眼神正好與女孩投過來的目光連接，她大方地自我介紹叫桂珍，自貢榮縣的。直到桂珍步態輕盈地走到宿舍樓，我吞了吞的口水仍殘留了一絲甜津津的味道。我暗自認定，自己的青春門扉已經開啟了，鑰匙就在萍水相逢的桂珍手上。

桂珍是部門新招的統計文員，順理成章成了我的妹子，如同一行白鷺鳴翠柳地叫我哥，逗得同事個個瞪大眼：小子，你何時冒出來個妹妹喲。當然從內心講，我是不滿足做兄妹的，同桂珍走在街頭，我別有用心靠近她，桂珍靈巧地躲避開，臉就拉下了，再沒哥哥樣，小妹不理你了。她沖我扮鬼臉，咯咯地笑著，很是得意。我心裡很不服氣，哼，丫頭片子跟我斗，看我怎樣讓你服服貼貼。其實，我分明能夠感受到桂珍的一腔柔情，碰到我值夜班，她準時送來熱氣騰騰的宵夜，我說你趕緊回去睡覺吧，明天的上班別遲到。桂珍頭一歪：偏不！她靜靜地看著我吃完宵夜，這才戀戀不捨站起身，走到門口又回頭一望。也許，就差捅破那層窗戶紙了。

既然我有情，她有意，男子漢大丈夫的，是該主動的時候了。在沙頭街租了個一室一廳，我給桂珍打了個電話，妹子喲，我有事找你。桂珍搭「麾的」10分鐘後趕到，衝上來一記粉拳：還是以前那麼高那麼胖，我以為你快成猴精了。可是當我把她領到收拾一新的房子，桂珍卻禁不住東瞅瞅，西看看，驚喜地歡叫，提議買菜。我說早準備好了，她利索地圍上一條碎花裙子，擇菜，清洗，整齊放好，我在一旁取笑道，有點小媳婦的風範呀。桂珍被惹惱了欲作打人狀，我直勾勾地望著她，大眼瞪小眼，女孩子的臉皮到底薄些，她的臉頰很快片片紅霞飛。

「哎呀呀，看不出手藝不錯。」桂珍夾了筷魚香肉絲送入嘴裡，嘖嘖感嘆，「鐵骨錚錚的男子漢入得廚房，算是人間一大奇蹟。」我哪能錯過短兵相接的大好時機：「我願意為一個人做一輩子的飯，卻不知人家肯不肯呢？」桂珍顯然沒明白我的醉翁之意：「佩服，哥哥能屈能伸，要是哪個女孩得到如此貼心照顧，還不美死她了。」

「你就是那個我想侍候一輩子的女孩啊。」替桂珍夾菜，我趁機捉住她的纖纖玉指，桂珍幾乎在0·1秒醒悟過來，沒肝沒肺地說：「小女子只怕受用不起。」然後以不容質疑的口吻命令：「飯桌上不準閑話。」我還能怎樣呢，故作瀟洒地舉起酒杯。

吃完飯，外面已是漆黑一團了，不知何時還下起了雨，滴滴答答的雨聲像在挽留尊貴的客人，桂珍沒回宿舍的意思，心裡按捺不住狂喜的我不露聲色提議，老天爺都幫我留客，不如這樣，你在床鋪上將就一晚，我嘛，打個地鋪，做你最忠實的保鏢。

桂珍睫毛一揚，那你挖出心臟保證不打我的壞主意。我假裝老老實實躺下了，要是能呼呼睡去，我哪配做男人？黑暗中晃蕩著桂珍的音容笑貌、一舉一動。我的體內熱浪滾滾。桂珍也不停翻身，顯然也無法入睡。我正在胡思亂想，桂珍聲音抖抖顫顫地問：「哥，你睡著了嗎，我好冷。」我幾乎是鯉魚打挺一躍而起將被褥蓋在她身上，與此同時，脖子被兩條水蛇一樣的手默默纏緊了。那晚，我和桂珍把自己完全交給了對方。

第二天一早醒來，桂珍狠狠抄起枕頭向我砸來：「好個披人皮的狼，竟然欺負我！」說著嚶嚶抽泣，我像落水狗逃出門外，等買回早餐，推開門，桂珍冷不防像只溫馴的貓伏在我懷裡，輕輕說：「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我是你的人了，我愛你。」我惟有緊緊相擁：「我也愛你。」然後情深款款哼唱桂珍最喜歡的《老鼠愛大米》……從那以後，早上我們相依著走向公司，下了班，在工友羨慕的注視下有說有笑返回溫馨的「家」，一起去買菜、做飯。艱辛的打工生活因了愛情的滋潤，突然充滿了陽光。

春節的氣氛在南方的天空飄蕩。這些年在廣州謀生未曾探望過年邁的父母，我早早決定回老家過個團圓年，順便讓桂珍同急切想抱孫子的父母見面，按照家鄉的風俗把親事定下來，最好能夠趁熱打鐵一條龍辦理結婚證。想著即將與心愛的人廝守一生，睡著了也會仰天長笑的我迫不及待預訂了返鄉的火車票，只等公司放假，就與桂珍衣錦還鄉了。

桂珍對我天衣無縫的計劃也很贊成，你都說公雞可以下蛋了，老婆我還能有半個不字嗎，奉陪到底就是了。兩人並躺在床上，商議著婚禮的籌辦，酒席一定是九大碗外加四個冷盤、四個熱菜，將來生個活潑可愛的男孩兒，說著，我側頭看著眼眸子清澈見底的桂珍，那大而明亮的眼珠映動著無限憧憬。

臘月廿八，我和桂珍在宜賓站下了車，然後坐中巴、搭麾托，風塵僕僕來到自家的二層白色小樓前。聞聲而出的母親驚喜地接過我手上的包，卻對一旁的桂珍視而不見，哪怕桂珍甜甜地叫了聲「媽媽」，母親也只是不冷不熱地點下頭。我心裡湧起不祥的預感，父母為人處世在十里八鄉很受敬重啊，莫非對桂珍不滿意。我強作歡顏拉一臉尷尬的桂珍進了屋，母親這才禮節性地招呼桂珍坐。

當晚，不出所料，父母安排桂珍與隔壁堂叔家的妹妹睡，像警察查戶口一樣盤問桂珍的情況，我一一作了回答，表示與桂珍是真心相愛的，任何人都拆不散我們，懇請老人成全。哎，父親長長嘆了口氣，我們也不是老封建，更不願棒打鴛鴦，你知道不，小虹又來家裡問你了，人家也是關心你啊，都送新年禮物了，許諾一旦定親，她肯定依靠劉鎮長的關糸把你弄到鎮政府搞新聞報道。你不是暗戀過小虹嗎，不是一直做著記者夢嗎？大好機會擺在面前，我們只能把話說到這兒，你拿主意，不過雄娃啊，不是誰都能攀上劉鎮長，再說打工也不能打一輩子吧。

父親的話擊中了我內心最軟弱的部分，瞬間大腦陷入一片模糊，一邊是兩情相悅、兩心相許的桂珍，一邊是鎮長千金，公認的大美女，重要的是她扶我一把，自己從未中斷的作家夢突然閃出一條捷徑來。彷彿有兩雙手將我往不同的方向拉，天平逐漸向小虹傾斜了，事情明擺著，如果專職新聞報道，我很可能嶄露頭角，頭頂耀眼光環，走上一條光明大道。這像一記重鎚砸在人性最醜陋的一面，曾經的山盟海誓在自私、勢利面前像撕碎的紙片，漫無邊際地飄揚。

聰明的桂珍察覺到了異樣，第二天提出要走。我假惺惺挽留了一番，告訴她我有苦衷，她善解人意地對我說：「我明白，冷靜一段時間再說吧。」懷著解脫、內疚、沉重纏繞的心情，我送桂珍到小鎮車站，一路上，伶牙俐齒的桂珍顯現少有的木訥，好幾次嘴唇動了動卻什麼也沒說，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開往縣城的客車駛來，她低聲說了句「我走了」，頭也不回上了車。隔著玻璃窗，我說幾天後去看她，桂珍輕輕點了下頭，眼眶裡滾落了串串晶瑩的淚花。小虹很快取代了桂珍在我心中的位置，她果真沒食言，我不久到鎮政府負責宣傳報道。生活終於露出了久違的笑臉，天天美女陪同，一份喜愛的工作，我沉浸在別人羨慕的目光和讚揚聲中，有種飄飄然不知所措的感覺，曾經殘留的對桂珍的愧疚不知不覺煙消雲散，即使我做不到將她忘得一乾二淨。

倒是桂珍來找過我一回，或許知曉我已經移情別戀，她根本沒同我見面就回去了。況且，在小虹的身邊，我也不可能見她的，長痛不如短痛。然而我骨子裡那種清高的個性，使我始終不能徹底融入官場，尤其是我辛苦采寫的稿件，不得不輪流署上書記、鎮長他們的大名，而自己最靠後的小名像把鋒利的刀子，一點一點割裂著我的自尊。

我開始懷疑當初的選擇，看上去很美的東西並不是自己需要或者說喜歡的啊。一次，一個村民批宅地基，國土員硬是磨磨蹭蹭拖著，直到村民請他喝了酒才鬆了口。國土員讓我陪他一起去，看不慣吃拿卡要的我拒絕了，沒想到不久傳出對我很不利的謠言，如果不是准岳父，不，鎮長大人庇護，我知道自己早該捲鋪蓋滾蛋了。

逐漸我在那個圈子裡成了孤家寡人，只好打起了退堂鼓，下定決心再次到南方打工。一向霸道的小虹氣不打一處來，沒料到平時她指東不敢往西的窩囊廢，竟敢毅然決然地扔掉銀飯碗。我爭辯了一句，惱怒的小虹眾目睽睽下，揮起巴掌摑在我臉上，尖酸刻薄地罵著：「不識好歹的傢伙，滾！我不想再看到你！」我捂出火辣辣的臉，狼狽而逃。幾天後冷靜下來，我找小虹要求和好，吃驚地看到她身邊已有了別的男人鞍前馬後。我沒有死纏爛打，輕輕對自己說，該離開了。

高處跌落註定摔得很慘很痛，鄉鄰的冷嘲熱諷和父母的呵斥像大山般壓得我喘不過氣來。等不到傷口癒合，我迫不及待坐上了開往南方的長途汽車。租間房暫時安頓下來，我試圖忘記所有的痛苦，讓時間慢慢療傷，盼著有朝一日開始新的生活。但黑夜降臨，我會不自覺想起桂珍——桂珍，你在哪裡？過得還好嗎？

一天，輪休的我在鎮上書店轉悠，偶然遇到以前的同事秀玉，她也是桂珍情同手足的姐妹。看到我，秀玉失聲驚叫，什麼時候來的，桂珍呢？我支支吾吾不知從何說起。秀玉口不擇言告訴我，半年前，桂珍與她通過一次電話，因為早產了個女嬰，逼迫她不得不結婚，還說你對她很體貼哩。說到這兒，秀玉疑惑地望著我，怎麼，她沒跟你一塊出來啊？

冷汗一下子冒了出來，這麼說，桂珍帶著我們的孩子出嫁了。我匆忙找了個借故告辭秀玉，發瘋一樣衝進附近公園的偏僻一隅，像做錯了事的小孩嚎啕大哭。我真想要回自己的骨肉，可是我已經當了一次負心漢了，還有臉去打攪桂珍相對安寧的生活嗎！我不能，只能默默忍受骨肉分離，那是自己種下的苦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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