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瓣日記：南苗國文明：歷史的另一種可能

本文作者「苗子兮」，歡迎去豆瓣App關注Ta。

自從蘇美爾人在泥板上刻下第一個文字元號開始，智人的文明史走過了五千多年的漫長道路，在力量上智人登峰造極，但智人心中的憂慮和恐慌，或許並沒有比五千年前減少多少。

現在，六個大洲被持著顏色各異旗幟的智人國家瓜分殆盡，他們彼此分裂、爭鬥、聯合，上演著一幕幕喜劇和悲劇，向著不可預知的未來。

而唯一剩下的那塊大陸，它的歷史卻從一開始，與其餘的都不一樣。

南方的大陸

沒有一塊大陸像它那樣孤立且隔絕了。南大洋整個兒包圍著這片孤獨的大陸，南緯40度的咆哮西風能將企圖靠近的簡易船舶輕易摧毀，哪怕是在那場幾乎涵蓋全球的第一次智人擴張運動中，也沒有智人的風帆能到達，並進行他們例行的征服。直到19世紀，在第二次智人擴張運動的晚期，才有智人越過重重冰洋發現了它的存在，再過近100年，智人才首次抵達它的腹地。

迄今為止，智人在南方大陸上建立了上百個考察站，試圖了解這塊神秘大陸的過往和現在。但是，所有的考察都是建立在膚淺的觀察測量之上的，對於這裡的偉大歷史，它們幾乎一無所知。

南苗國的居民

現在，智人可以知曉的範圍內，南苗國居住著一些動物，如企鵝、海豹和鯨，但是，這並不是南苗國的全部。因為，在這裡，還有南苗人的存在。

南苗人並不是智人，而是人科的另一個成員，據專家推測，在約150萬年前，南苗人的始祖同鯨、海豹等海洋哺乳動物一樣生活在浩瀚的南大洋中，這也是迄今為止沒有發現他們骨骼化石的原因。後來，大概在80-90萬年前，南苗人開始上岸，逐漸進行陸居生活，他們上岸的原因並不清楚，有人認為是海中的大型哺乳類競爭激烈，迫使南苗人向荒蕪的大陸發展，但也有人認為這理由並不充分，因為儘管南苗人後來居住在大陸深處，來自海洋的磷蝦仍然是他們的主要食物來源，哪怕要通過長途運輸，南苗人和海洋的聯繫從來沒有隔斷過。

可以想見，在剛剛上岸的前數十萬年，南苗人度過了一段艱難的時光，關於這個時期的考古資料非常少，因為他們那時主要居住在海濱，而海浪的沖刷足以將他們的痕迹擦拭乾凈。現在發現的南苗人最早的生活遺迹是在約17萬年前的薌谷，它位於月離半島上，距離海岸約27.8公里。在這個遺迹里，我們可以清楚地看到南苗人已經開始開鑿冰層下方堅固的石頭來建造他們的房屋，並且形成了小規模的聚落，石器是他們的主要工具，因為還發現了石制的床、灶、刀和磨，甚至還有石頭打磨成的美麗的珠子。但是遺憾的是，遺址中並沒有發現他們的遺骸，或許他們依然遵循傳統，在死的時候，將自己投入他們所來自的大海。

此後，南苗人開始以令人驚訝的速度發展起來，在距今約9萬年前，他們已經知道如何從冰層下的地層中開採出煤和鐵，雖然那時煤的主要用途是燃燒取暖，當然還有冶煉，而鐵則代替石頭，用來製作各種生活用品。這時已經有較大的城市聚落出現，如著名的開瑒城遺址，城內已完整發掘出的屋舍已達200多間，呈圓環狀排列。與世界上其他城市中有明顯的階級差別不同，開瑒城顯示出一種平等的精神，所有的屋舍從形制上看都差不多，但各個屋舍的石頭上雕琢有完全獨特的花紋，顯示了屋舍主人的審美情趣。而這裡也預示了南苗人的文化中非常重視平等和個性的特點，這與階層分化的智人是十分不同的。

此後，在全國各地都有大型城址的發現，其分布年代顯示了從近海到大陸腹地的逐漸擴散的過程。更多的地下寶藏被運用於南苗人的生活，在物產匱乏的大陸上，南苗人的智慧將資源運用得合理且高效，一個有力的例子就是城市中及周邊都沒有其他大陸所常見的垃圾場，所有的石器和金屬器都可以重新製造成新的用具，比如在一些遺址中，人們發現廢舊的石料被磨成石粉，製成一種類似混凝土的材料。

真正的輝煌開始於大約18000年前，這時候，其他大陸的智人還處於新石器時代，而南苗國已經成為一個統一的國家，或許，國家一詞在此並不恰當，因為它並不伴隨著一系列的暴力機器和擁有特權者，更合適的表達是所有的地域彼此聯合在了一起，進行一種令人稱讚的資源互補和共享，但彼此又保持著相當的獨立和自由。

南苗人的社會

也是從18000年前開始，我們得以較為全面地知曉南苗人的社會形態，因為有大量的文字寫在一種可卷可折的金屬薄片上被完整保存了下來。

首先要知道的一點，南苗人社會的基礎不是血緣家庭，而是個人，或由個人臨時組成的小團體，這種小團體形成的原因可能是愛情、也可能是友情，這是相當特殊的組織，而且具有隨時可以分散的自由。形成一個暫時小團體的主要法律證據就是他們申請居住在一起，並且彼此承諾在對方處於不利處境時給予超乎尋常的幫助。當然，性別不是小團體組成的考慮因素。

自然有人會有疑問，如果社會的基礎不是異性婚姻的話，族群如何完成繁衍？這個問題在南苗人那裡似乎並不成問題，因為南苗人的女性可以在她認為合適的時候選擇男性使自己受孕，而孩子出生後，她可以選擇將它留在自己身邊或者交給其他喜歡孩子的人撫養長大，這一切都自然而然，因為孩子被認為是南苗人共同的後裔，而不是某個家庭的香火延續。當然，如果某位女性決定終生不生育，她也完全有自由如此行事，而不會受到社會的壓力，因為南苗人堅信，個人有權決定這樣關乎自身的大事，子宮並不是社會的財產。

南苗國的城市是一個自治的單位，城市的人口從三千到五千左右，這是被認為是一個可以完成內部合理協作的規模。城市有公共的服務部門，由市民中願意從事的人組成，他們處理著城市必要的公共事務，如公共的資源供給、環境維護、醫療保障和基礎教育，而其他事情，則交給個人或更大範圍的聯繫溝通來完成。

是的，儘管南苗國內的各個城市享有高度的獨立，但是所有的個人和小團體又通過一種信息網路連接在了一起，這種情形，很像智人在21世紀互聯網時代所發生的事情。但是這種信息網路的原理卻和互聯網不同，這將在後文加以敘述。正因為南苗人的個體獨立和整體聯合，他們從未出現過權力的集中和專斷，權力掌握在各個人的手裡，又在必要時彼此服務。

南苗人的一生

了解完南苗國宏觀的狀態，現在讓我們來看看一個南苗人從生到死會發生些什麼吧。

當一個南苗人出生後，他或許會跟隨著母親或母親小團體的其他成員一起生活，或者被送到另一個小團體中生活，這對於他來說並沒有太大的區別。他會得到城市的照料，足夠的食物和其他生活條件，使他能夠健康長大。當他到了六歲時，他將脫離原來的小團體，進入到城市的學校里接受教育，教育是全方位的，從知識文化到生活技能，這段時間他會和同學居住在一起，當然最開始是隨機分配，不久之後，他們可以自願組成小團體來共同生活。基礎的教育長達十年，到了十六歲，他可以根據自己的興趣和教師的建議，進行更高等的研習，他可以專精於某一個門類，也可以博採眾長。

再過五年，他將被宣布成為一個成年人，並且可以擁有在城市中獲得一處屬於他個人或他的小團體的居所的權利。然後，他可以用他的聰明才智和特長，進行一項或者多項的工作。如果他足夠出色，他將獲得榮耀和聲名。當然，這期間他可以暫停工作，或移居到其他城市，一切悉聽尊便。

當他步入老年時，他享受著城市的福利和世人的尊重。當年紀再大一些時，他會像少年時一樣，進入到一種更為集體的生活中。如果一個人去世了，全城的人會來哀悼，人們回憶著他的一生，給予一個適當的評價。最後，按照他的遺願，他的遺體會回到海洋的深邃或火焰的光明中。

南苗人與智人的交往

儘管智人在19世紀前從未到過南苗國，但是南苗人從很早時候起，就遠遊到智人的大陸。南苗國統一後不久，就有富有冒險精神的南苗人駕駛金屬制的航船到達美洲南部、非洲南部和澳大利亞，並和當地的一些智人部落有來往。當然，這些部落在智人第二次擴張運動中被驅逐或屠殺，使得智人根本不知道他們與南苗人早期交往的事情。

當個人飛行翼發明並廣泛應用之後，南苗人可以到達更北的地方，如西亞、南亞、東亞，當然還有歐洲和北美。南苗人的飛行翼由細密的金屬片製成，能夠高度感知空氣流並自如地帶著南苗人飛翔。這種帶著雙翼從天而降的形象被尚處於朦朧時代的智人當做是神祇，並刻畫在他們的藝術品上進行供奉。

在2678年前，南苗國科技史上發生了一件大事，南苗人成功地打開了更高維度，這使得信息乃至物體可以輕易地跨時空進行傳遞，這也是之前所說的南苗人的信息網路的原理。因此南苗人無需跋山涉水去到智人的大陸，他們可以通過空間扭曲和對疊輕易地做到這一點。這時期，南苗人也常造訪智人的領地，他們倏爾來忽而去，智人將這種相遇視作是神跡，而當智人被理性主義控制後，又往往將神跡的傳說視為是前人在神志不清時所見到的幻影。

南苗人還是在智人世界裡留下了一些雪泥鴻爪，如那張藏在奧斯曼土耳其，令智人匪夷所思的史前南極洲地圖，其實就是南苗人向智人展示的南極洲的輪廓，被智人幾度傳抄後流傳下來的。

南苗國的隱身

當智人的船舶第一次出現在南苗國的海岸後，關於南苗國的命運引起了全國範圍內的一次大討論。因為南苗人目睹了智人文明發展的全過程，他們認為，智人是一種侵略性極強的人種，且傾向於毀滅他們所遇見的其他文明。儘管在技術層面上南苗人領先智人近千年，若智人真的前來入侵，將根本不是南苗人的對手，但是南苗人並不想和智人發生戰爭，畢竟，他和智人是地球上僅存的兩種人類。最後，經過一致的決議，南苗國選擇進入高維，即在智人所能感知的四維世界中隱身。所以當智人踏上這片大陸後，他們誤以為這裡荒蕪無人煙。

但南苗人和智人的交往並未斷絕，有少數智人受到南苗人的邀請進入到高維的南苗國中，如諾貝爾獎得主約翰·納什就是其中的一位，他在觀摩了南苗人的合作模式後反思智人的非合作模式，從而發展出著名的納什均衡。但是納什與高維南苗國的交往被時人認為是精神失常的表現，當納什拒絕了芝加哥大學的職位邀請，表示要去南極洲當皇帝時——此處的「皇帝」是一個誤譯，其實是指納什去南極洲當貴賓——他被認定陷入了瘋狂。南苗國只好停止對他的邀請，直到多年後，他恢復了「正常」。

事實上，南苗人還是善意地希望邀請智人來看一看歷史的另一種可能，沒有戰爭、暴力、階級壓迫、性別歧視、種族迫害的另一種可能，自由、平等與博愛，在智人世界裡是遙不可及的理想，而在南苗國，這如呼吸一般自然而然。

(全文完)

本文作者「苗子兮」，現居杭州，目前已發表了55篇原創文字，至今活躍在豆瓣社區。下載豆瓣App搜索用戶「苗子兮」關注Ta。

喜歡這篇文章嗎？立刻分享出去讓更多人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