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性真的更適合照顧孩子嗎？

橙志性別平等小組即日起將推出「橙志學術」欄目，推送與性別平等、多元性別、親密關係、性彆氣質等相關的研究。本期關鍵詞：女性、母職、。

女性真的更適合照顧孩子嗎？

——讀《母職的再生產》有感

不少人會覺得，這不是廢話嗎？照顧孩子本來就是女性的天職。母親負責相夫教子，父親負責賺錢養家，這難道不是理所當然的嗎？答案是否定的。「母親適合在家照顧孩子」這一論斷，試圖將女性囿於家庭生活的私領域，這實際上是整個社會的陰謀，是使得女性處於不利地位的源頭。

在《母職的再生產》一書中作者Nancy Chodorow提出了「為什麼擔負育兒大任的總是女人，而非男人的」的疑問，並批判了現有的母愛天生說和角色訓練說的解釋，提出自己運用心理分析中的客體關係理論來探討這一問題的理論基礎。

母親何以專司母職？

這裡所說的「母職」，不是屬於母親的職責，而是一整套與照顧孩子相關的責任、行為，這些責任和行為的承擔者可以是母親也可以是父親。然而在現實的生活中，往往是女性成為了孩子的主要照顧者，並且女性也被社會期待成為孩子的主要照顧者。

母愛天生說

社會認為懷孕生產進行哺乳的母親，因而母親天生適合照顧孩子，母職就是一件自然而然的事。或是根據女人懷孕後在雌性荷爾蒙的作用下會生髮出做母親的「需要」或「驅力」，認為這是一種本能母性，因此「天生」要做母親。在我們的現實生活中，媒體也總是在渲染母愛的天性、本能的母愛，因而我們很容易自然而然地就將母愛與本能之間畫上等號，認為女人主要照顧孩子是理所應當的。這是母愛天生說對這一問題的解釋。

作者質疑女孩照顧小孩的能力有所謂的生理基礎，男性來做「代理母親」不一定比女性更差，並提出荷爾蒙失常的兩性作為反例，認為是社會與文化的情境因素導致了女人承擔甚至大部分甚至是包辦親職工作，而非女性天生就是母親。

角色訓練說

角色訓練說認為「女人之所以專司母職，和其他的性別活動一樣，乃是因為女性化的角色訓練與角色認同。女孩子被教導成為母親，被訓練要有愛心，並被告知以後要做媽媽。」 這把女孩子當作是「未來的母親」來教育和培養。作者從母職所包含的內容以及太過依賴個人的意向兩個方面批判這一觀點。作者認為，親職（parenting）並不只是關照到行為，而必須參與一種人與人之間全面化的情感關係。臨床的研究顯示，嬰兒除了特定的生理需求之外，還有心理需要，如渴望撫觸、擁抱與互動等，如若心理需求得不到滿足，會出現輕微抑鬱的情況，出現一些心理問題，極端情況下甚至無法存活。這與兒童忽視的思想是一致的。兒童忽視是最常見的兒童虐待的形式，有種嚴重的不良後果，美國政府積極採取支持性的家庭政策來干預兒童忽視問題。

母職的再生產

在批判了母愛天生說和角色訓練說之後，作者從心理分析的角度，運用客體關係理論，借鑒社會學的分析，提出了自己的觀點。作者認為由於女性專司母職，兩性在自我及內化的客體關係上存在差異，母親與女兒一體的感覺比與兒子更加持久，和女兒的原初認同與共生狀態比較強勢，對女兒的心神專註也比較會保留一種自戀的因素，即將女兒視為母親的分身或延伸，這使得在女孩和男孩身上分別形成不同的關係能力（relational capacities）與認同形式，見表 1。

女性基於個人的認同形式以及關係性的認同過程，使得女性具有豐富的關係能力和情感欲求。在男權至的異性戀婚姻關係中，女性對「原初的愛」的渴求得不到滿足，男性可以通過性交體驗到與母親的再度融合成為一個個體，而女性卻需要孩子來完成結構與情緒的完整，才能重新回返到與母親合一的狀態。最終，男女兩性在發展中所養成的心理與人際能力的需求，造成了女人專司母職的現象。

母親專司母職與性別不平等

母親專司母職是性別分工的核心。由於女人的母職，其主要定位在家庭，從而奠定了家庭與公共領域的結構分化。公共領域是基於規範性的，即社會性的標準，而非生理基礎，其運作原則是契約精神；而私領域是基於親緣性的，即社會的和文化的標準，其運作原則是情感付出，因而女人主要被定位在一個生理與社會性別的系統中，男人則被定位在生產的組織中。對於一個家庭來說，有新生兒降生，如果雙職工家庭雙方必須有一方犧牲自己的事業回家照顧孩子，通常來說那一方都是女人，儘管有時候女性的收入比男性一方更高。

由於男人的定位在公領域，社會本身也因此是男性的社會，社會中的一整套經濟政治制度也為男性服務，強化了男性的權利。由於社會認為公領域優於私領域，女性不論在家庭的付出還是在職場的付出，其價值都遠遠被低估，尤其是女性對家庭的照顧。家庭在恩格斯看來就是主要壓迫女性的機制。

現代社會，儘管女人一樣和男人都走入了職場，開始工作，為家庭貢獻經濟來源，與男人一起分擔養家的責任，然而勞動的性別分工仍然鮮明，這表現在女人在職場上的工作往往延續了她們身為家庭主婦、妻子或母親的角色，以及她對個人與情感連帶的關懷（比如秘書、服務人員、保姆、護士和老師），而且她們在職場的地位也往往不如男性那麼高，且在進入工作領域後，女性通常面臨著「玻璃天花板」，阻礙著她們進一步的職業晉陞；然而當男性進入性別分工中屬於女性的行業時，男性不但沒有「玻璃天花板」的困境，且還享有「性別扶梯」的福利。這意味著，不管在什麼行業，男性都被假設是優於女性的。

閱讀中的一些疑問

作者全書都在討論母親專司母職，然而，卻並沒有給出「母親專司母職」的定義。作者有提到極端的情況是父親常年不在，由母親獨自照顧孩子，但也有提到有的是父親參與較少，那麼什麼樣的程度算母親專司母職呢？

另外，作者認為由於母親專司母職，孩子在成長過程中形成了兩性不同的認同形式和關係能力，這種能力又使得女孩想要照顧孩子，從而完成了母職的再生產。作者提到專司母職的母親會逐漸和其他的親人隔離，在她們養育子女的過程中，也越來越少有其他的社會接觸與協助。即使是參與職場工作的母親們也不例外。她們一回家，就必須一肩挑起育兒的責任。中國的情況似乎不太一樣，職場媽媽們會發揮智慧調動全家來幫忙照顧孩子，媽媽之間也有「媽媽幫」等育兒交流，在這種情況下，母親專司母職又是何以再生產的呢？

此書的分析是建立在強制異性戀基礎之上的。現代已經有由同性戀家庭養大的孩子，在同性戀家庭中，這種母職的再生產是否還能成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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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兔子

編輯：西貝

圖片來自網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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