寮國 在萬榮攀岩

萬榮確實是個玩戶外的好地方。

跟著大叔們和美少女L，我第一次嘗試了攀岩這種以前從來沒興趣的運動。

早上9點出發，乘坐TUKTUK到了一處僻靜的山腳。

山腳下有一條河，攀爬地點在河對岸，由一個約10來歲的男孩划船載我們過河。

到得地方一看，一條不足1.5米寬的甬道，兩旁是約二十多米高的山體石壁。

仰頭看，山頂有樹，樹間蟬聲陣陣，樹梢有雲緩慢地飄過。

我們的教練是個28歲的當地小夥子，瘦小的身形配上娃娃臉和大眼睛長睫毛，讓他看上去比實際年齡小很多。他給我們講解如何繫繩以及一些攀爬技巧，細緻地講了很久，並一一示範。然後爬上山頂去繫繩，動作靈活如猴，下來更是身輕如燕，我跟L仰著頭暗嘆不已。

系好繩子，他讓我們4人輪流體驗一下控制繩子。即，繩子的一端拴著攀爬者，另一端由人站在下面攥著，往上爬時，下面的人收緊繩子，等攀爬者下來便慢慢放鬆它。

我們的攀爬活動根據難易程度分為5個等級。第1級大家都不太輕鬆卻順利地完成了。第2級他三人似乎掌握了點技巧，比第1級更輕鬆地登頂，但我果斷放棄了，因為平時幾乎從不鍛煉，爬完第1級雙手一直在輕微發顫，我想保存體力，攀下午更難一點的。

和我們一同來玩的還有幾個歐美人。其中有個英格蘭大叔，身高几近2米，年紀在50至65歲之間。儘管他很友好地向我們一一招呼，認真地記我們的名字。然而似乎怎麼也記不住我的，每次跟我說話前都要加一句：不好意思，你叫……？

我問思達叔：「Nana"很難記么？

張叔冷不丁插一句：我鄰居家的狗也叫Nana。

……。

不過，坦白說，英格蘭大叔的名字我也沒記住。

過河的時候，英格蘭大叔見河水不深，竟甩開兩條竹竿似的長腿，穿著鞋襪就淌水到了對岸，看得我忍不住脫口而出：大叔好二啊！

當然是用中文。

後來聽教練講，這條南松河雖然不深，每年卻少不了要淹死好幾十人，且多是年輕的歐美遊客。他們或醉酒或吸食了過量的大麻，又貪圖這河水的涼爽，一不小心便溺水而亡。

……。

在我們攀完第1級，停下來休息的間隙，不遠處的英格蘭大叔正懸在半空中不斷地嘗試往上、往上。十分勇猛的樣子，精神可嘉。但後來腳被凸起的山石撞到，在樹底下一拐一拐地走著。卻仍然一副興緻勃勃的樣子，舉著相機，和我隔了些距離互拍。

中午仍然吃乾巴巴的長麵包和炒飯，外加一串烤蔬菜，吃完就在旁邊的小店裡休息。

小店其實是個竹木搭起來的棚子。賣一些啤酒之類的飲料給來攀岩的遊客。

店裡有幾個小孩和一個漂亮的姑娘。姑娘只有20歲，在草席上爬著的漂亮的女嬰是她女兒。

思達叔問她家在哪兒，她用手往右邊一指，我們這才發現幾十米外有座孤零零的小屋，這山腳下的樹林里只有他們一戶人家。

下午繼續第3級，慚愧的是又只我一人失敗。爬到4/5處，我竟然怎麼也找不到抓點，此處的山石雖然陡峭卻相對平整，雖然我謹記教練的教誨，用大拇指、食指和中指呈勾狀著力，無奈根本找不到下指的地方，左腳和雙手都在發抖，因為雙腳無法著力，只剩雙手支撐整個身體的重量，找不到抓點便無法再往上攀，人在半空中又急又累，教練仍在下面喊：四肢盡量張開，身體不要貼著岩壁，左邊，左邊……。但我終於到了承受極限，覺得右手有抽筋的跡象，只得放棄。下來已是滿身大汗，自覺體質欠佳，又想可能因昨天划船太久，手臂酸痛因而受影響。L在一旁狡黠地說，昨天我都沒划過，一直由跟我搭檔的工作人員劃的。

一想，可不是像思達叔說的么，那倆工作人員明顯是照顧我們兩個亞洲姑娘啊！雖然中途劃累了，我卻一直沒好意思停手，你說我怎麼就這麼老實呢！悔！

一會兒，又有個白人小夥子在第4級失敗。人脫離了岩壁，在半空中被吊在繩子上來回晃蕩，不時地撞上凸起的岩石，估計皮膚擦破好幾處，放下來後右手也脫臼了，動彈不得，被送往鎮上的醫院。

我們4個人表現都還算不錯。第4、5級我也都成功攀到頂。結束時是下午4點半，整個人步子都邁不穩了，感覺自己像只正在漏氣的球，慢慢慢慢癟下去。

可是成就感爆棚啊！

想著人懸在半空中，耗儘力氣卻找不到可以搭住手腳的地方，心裡暗下決心「再不能半途放棄！」牙關緊咬，全神貫注於眼前，然後終於成功——怎能不佩服自己！

跟L兩人沾沾自喜地說，我們的人生又攀上了一個新的高度啦！

回到住處，連抬手都十分吃力。艱難地沖完涼，去找他們吃過晚飯然後去按摩。可惜技師的手法實在不敢恭維（真懷疑她是否打算在我肩膀上挖坑鑽井！），忍了一會兒便決定不按了，等到大家都結束了，一起去喝酒閑聊到12點，街道終於有了些涼風，夜靜人稀，路燈昏暗身影悠長，卻引不起任何愁緒，甚至也沒有了異域感，彷彿已在這兒生活了很久，想著明天就靜靜地待一天，什麼也不做。

第二天一大早起來去取錢，準備搬到L住的小木屋去。鎮上似乎只有4個ATM機，我被迫一一光顧，有3個ATM是取不出錢，最後一個在輸入了取款金額後，等待一段時間便中斷了服務。我去銀行找工作人員，被告知這鎮上的ATM機內都沒錢了才如此，讓等待20分鐘，並讓我別擔心，說錢未被從帳戶扣除。於是我坐在銀行樓下的台階上等候，一個看上去30來歲的大個子滿頭大汗地從馬路對面甩著長長的手臂走過來，問我現在幾點鐘。我說九點。他甩甩臉上的汗珠說：我跑了好幾個ATM，居然都不行，銀行工作人員告訴我說那邊的ATM可以用，我就找去了，結果還是取不了錢。我見他大熱天的穿著長袖，動作和表情又可愛，忍不住笑了，把銀行工作人員告訴我的話對他說了一遍，他笑笑說估計是的。然後站在大太陽底下等。

20分鐘後終於取到了錢，但因為跑了4個地方，費了好一番折騰，這會兒陽光毒辣，又加上昨天攀岩全身酸痛，就不想再換住處了。4個人會面後也到了大中午，找了家風景好的店歪著，吃午飯。

這家店就在我所住旅館的斜對面。白天十分安靜。我們4人橫七豎八地歪著，吃飯，午睡，喝飲料，欣賞臨桌的金髮美女，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直至夕陽西沉，不遠處群山的輪廓漸次模糊，山腳下的小河、河邊石子、木橋、木屋、矮樹以及雞鳴聲，跟著在夜色和音樂聲里隱沒。背倚粗糙的木頭欄杆，仰頭望見明月皎潔。

雖無刎頸交，卻有幾個忘機友。

到了晚上六點，店裡開始放搖滾，於是漸漸有酒吧氣氛。工作人員和食客都愉快地穿梭於木板鋪就的長長的過道里。店裡的夥計們並不急於想知道坐下來的人要吃什麼，進來的人們彷彿也不急著吃飯，吃完飯也不急著走，似乎沒有人急於要做任何事。輕鬆到有點脫離現實的氛圍。所有人都既是參與者，又是旁觀者。

皮膚黝黑的跑堂小妹每經過一回必要笑意盈盈地朝我們看一眼，我們就調侃思達叔：她一定是看上你了，不如就留下來做寮國女婿，買幾塊地，開個客棧或餐館，養一群孩子，多愜意的生活！……

思達叔說，人跟人確實有大不同。問過他們，工作其實也很辛苦，每天從早到晚十幾個小時，薪水也特別低，可是比起我們苦大仇深的大多數同胞，這裡的人看上去就是平和、快樂得多，也不知是否因為他們有信仰。……。

誰說不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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