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航船故事/覃遠勝
喝酒的次數越來越多,酒量卻是越來越小,記憶力感覺越來越差。上小學、初中、高中,語文書中的每一篇文章,都能倒背如流。當然不是都能理解、都會應用的,也只是背得。所以,下雨的時候,才會想起我的傘還勾在朋友車的座背上;看電視的時候,才記起我剛配的眼鏡還放在酒杯旁。
爬上六樓,我的家門緊鎖著。習慣地伸手去按動門鈴,那顆紅色按紐,才想起孩子已經在千里之外;以送孩子的名義,妻子與她的一幫兒時好友正在海邊盡情地玩耍,還特地打來電話,「海鮮真的好吃,可是帶不回來呀,路上就會壞的,不如我們幫你把它都吃了吧!嘻嘻,嘻嘻嘻。。。」褲兜里的鑰匙呢,哦,又丟在了酒摟的座位上。放在一起的,還有金文明老師的一本書,《秋雨梧桐葉落時》。上面有一篇周修睦老師寫的《夜航船現象》。
《夜航船》是明代文學家張岱著的一部百科全書類的著作。張岱為什麼把他的著作取名《夜航船》呢,夜航船是早期南方水鄉長途苦旅的象徵,人們外出都要坐船。在時日緩慢的航行途中,坐著無聊,便以閑談消遣。乘客中各類人物都有。文人學士,文武官員,商賈大亨,名媛雅士,多數呢,還是小小百姓。張岱感慨:「天下學問,惟夜航船最難對付。」他在《夜航船》序中講了一個故事。
「昔有一僧人,與一士子同宿夜航船」,士子高談闊論,天文地理,朝野上下,無所不熟、不知、不通,能得不得了,僧人也因此服帖得不得了,大氣不敢出,腳也不敢伸直。時間長啊,慢慢地僧人聽出了點門道、破綻,小心地問道,「請問相公,澹臺滅明是一個人、兩個人?」士子毫不猶豫地說,「是兩個人」,僧人又問,「堯舜是一個人、兩個人?」士子立馬回答,「自然是一個人!」僧人乃笑曰,「這等說起來,且待小僧伸伸腳。」
回到酒樓,客人早已散盡。只有一位服務生正站在門口張望,見我匆忙回來,立即上前,遞過書和鑰匙。很感謝她在這裡等我,天色已晚,於是勇敢地表示要把她送回家中,她也沒有過多地推辭,同意我把她送到離家很近的一個路口。
於是我給她有聲有色地講了這個《夜航船》的故事。她靜靜地聽著。到了路口,她彎腰下車,沖我一笑。她說,「《夜航船》是只能自己看原著才能體會到那種精緻的幽默和隱約而深沉的譏諷,最好是原著的較早期的版本。他人轉述,一次,兩次,三次,那種感覺總是很滑稽的。」
我安靜地回到家中。酒醒了許多,頭腦也清醒了許多。摸一下額頭,一圈汗珠,襯衣也濕透了。站在鏡子前,沖著自己做鬼臉,那種內心的尷尬,唯有傻笑才能應付得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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